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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板着脸教训手下的语气,却又看不出多生气,只是不由分说将她按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瞄了瞄时间,问她:“你吃过没有?”
陆兮走不得,心里有点烦:“我不饿。”
那就是没吃。
“不饿就跟着我一块喝粥,我去给你盛来。”
顾淮远去了厨房,但很快又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大总裁难得支支吾吾:“那个,兮,高压锅怎么开?”
他那站在厨房边无助的模样实在太过逗趣,平时轻易见不得,陆兮没能忍住,很不给面子地笑了。
作为厨房达人自然要炫耀一番优越感,事无巨细地教他如何操作,一掀开高压锅盖,粥香四溢,连带着心情也晴好起来。
“都记住了?”她笑着看向他。
“没有。”顾淮远面无表情,端着两碗粥就往餐厅走,“晚上你过来热粥。”
“喂!”陆兮真是要疯了,“我欠你的吗?”
已经走出厨房的男人没有给出回答,不过他什么不说她也明白,他就是仗着她心里有愧,才会屡屡得寸进尺。
陆兮喝粥,顾淮远吃面,两人面对面,重逢以后难得能心平气和地坐到一起,就算各自有伤口,但能被食物安慰,也不失为一种美好。
心不在焉地搅拌着小米粥,陆兮心里其实并不平静。
这算是和解了吧?
她不奢望这一粥一面能让他不再计较往事,不过至少不要再咄咄逼人,两人都有了新生活,又何必为了过去执着呢?
陆兮想劝他往前看,但是她咬着筷子,很清楚全世界最没立场劝他想开的人,是她自己。
之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坐在餐桌边反而都没了话,仿佛除了吵架,他们就没法好好说话,陆兮做的面条,顾淮远倒是挺捧场,两个人沉默的这段时间,碗里的面条很快就少了一半。
陆兮忘了喝自己的粥,只是不可思议地盯着对面的饿死鬼。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她脱口而出。
“三顿而已。”顾淮远慢条斯理舀了一口小米粥进嘴,吃饱了又有力气阴阳怪气,“又没人给我送豆浆。”
陆兮闷闷地想,就不应该把这男人喂得太饱。
她捣了捣碗里的粥,决定专心喂饱自己,不再去管他死活。
顾淮远显然不满意她这样沉默的对抗,喝了两口清淡的粥,大概觉得没滋没味,放下了勺子。
“那两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
陆兮对上他严肃的脸,回以同样的严肃:“私生活无可奉告。”
原本和平的气氛又被轻易破坏掉,陆兮已经放弃能和他和解,静等着他的冷嘲热讽,却没等到,一抬头,对面的粥碗和面碗都空了,他竟然很给面子地全吃完了。
“愣着做什么?”顾淮远见她发愣,优雅地扯过纸巾擦了擦嘴,“快点喝完,我洗碗。”
当年同居住在一起,他们在家务上分工明确,她做饭,他来洗碗,陆兮没想到多年以后他竟然还是坚持这个习惯,心底莫名一阵兵荒马乱。
“不用了,你去躺着吧,我来洗。”她别扭地一口拒绝。
做了两年的枕边人,顾淮远当然能猜到她此刻在别扭什么,这碗他偏偏就洗定了:“要么碗给我洗,要么我们继续吵,你自己选一个。”
他一直擅长强人所难,陆兮昨晚睡眠不足,今天实在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他拉扯精力,迅速喝完碗里的粥,把碗往他前面一推,给出她的选择。
厨房里响起哗哗哗的水声,她无事可干,空虚的胃又被暖香的粥填饱,有时间欣赏他这200平的开阔空间。
看得出来这就是他生活的地方,处处有他生活的痕迹。
沙发上散乱着几份文件,价值不菲的手表随手搁在餐桌上,客厅很大很空旷,落地窗外的城市繁华尽收眼底。
她不禁想起很遥远的从前,他们住在简陋破旧的小楼里,掰着手指头算账户还剩多少钱,下个月还有没有余钱去小馆子改善伙食。
仿佛是一场虚幻不现实的梦,天差地别到她不敢相信原来真的发生过。
她曾经拥有过一个贫穷贵公子,他沦落底层做了两年穷人,最终又回到自己的天空之城。
前尘往事容易让人跌入伤感陷阱,她不喜欢这样,想起来他一直不满意弗兰的床,于是悄然走到他的卧室门口,借着半掩的门,远远观察他现在睡的大床。
他在床的问题上各种挑剔,她打算偷个懒,按照他现在睡的床设计一张差不多的,他总没法再挑剔下去。
“怎么不进去?”
她一时太专注,没有发现顾淮远已经悄然站在她身后,她惊诧地转过脸,正好对上他促狭的目光,他分明在得意,觊觎他就直说,不用站门口来偷偷摸摸那一套。
陆兮不想被他误会,索性大大方方坦露动机:“王助理说你不满意方案里的床,我看看你现在睡的,按照款式给你设计一张差不多的。”
“明白了,你想偷懒。”顾淮远轻轻松松就揭穿她,“我也是花了钱的,你就这么敷衍我?”
他说的一点没错,她就是态度敷衍,没想踏实靠产品本身打动他,只想动歪脑筋打发掉他,陆兮无言以对,确实有些心虚。
“如果是这样,我不接受。”顾淮远毫不留情地掐灭了她的小聪明:“这张床我如果睡出了感情,为什么要换新的?搬过去不就好了,何必劳驾你陆设计师再给我复制一张差不多的?”
他和她离得很近,近到他身上沐浴后的薄荷味丝丝缕缕缠绕着她,他微笑看进她眼底:“兮,我虽然钱多得花不完,可也不想被人当傻子。”
陆兮窘迫地移开视线:“抱歉,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她一边道歉,一边试着拉开与他的距离,却发现他仗着人高马大堵在了门口处,她若想躲得远点,就只能往他卧室里去。
他显然也是有这样的打算,不断逼近,她被迫后退,最后两人都踏进了卧室。
“来都来了,不进来看看我睡觉的地方?或许能给你些设计上的灵感。”
明明是强迫她,他却把话说得让人拒绝不得,陆兮到底要拿出点职业素养来,只是回忆起他之前的失控,还是心有余悸,不由保持着警惕。
他又一次站在了她身后,声音很轻,却撩得人心痒:“兮,你就不好奇吗?”
陆兮忍受着心底深处漫上来的奇怪感觉:“好奇什么?”
“你看看这张床——”
顾淮远的视线掠过她白皙纤柔的脖颈,明明触手可及,却遥远的不能一尝美好。
还好这些年,他最不缺的是耐心。
他的唇快要贴上她的耳垂:“你就不好奇,这张床上睡过多少个女人?”
有什么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地卡在中间,陆兮暗自调整呼吸节奏,面上却没有多余表情:“我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顾淮远不放过她脸上每个微小的表情,只觉得这个女人脸上的细小绒毛都透着可笑的倔强。
“我糊涂了。”今天机会难得,他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你说的别人,包括前男友吗?”
他慢火炖肉,陆兮怀疑自己就是被架在火上的这块肉,他煎不熟她,就拿出水滴石穿的耐心,要她最终俯首称臣。
她倍感煎熬,转过身就要走:“我对所有人的私生活都不感兴趣。”
“公司还有事,我得走了。”
她离开卧室,却在门口再次被他堵去路,没等顾淮远先开口,她先发制人道:“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这次又要拿什么理由留她。
明明待在一起就是无休止的吵架,他嫌不过瘾,还想吵一天吗?
顾淮远抿唇,当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事实确实如她所说,他要的青菜面她做好端到他面前,饭也坐在一起吃完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他们甚至不是能坐在一起泡茶享受午后阳光的关系。
僵硬的气氛最终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是顾淮远的手机在响,知道他这号码的人不多,司机助手不会在今天打搅他,那么就是父母或哥们。
“先别走,至少等我接完电话,好吗?”他软下语气,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哀求。
陆兮很想一走了之,但还是屈服于他偶尔表现出来的尊重,点头同意。
顾淮远拿起手机,是他妈打来的。
“淮远,你生病了?”他妈一开口就是十分焦虑的语气。
“小毛病,没事了。”
顾淮远嘴上敷衍,眼睛却是往陆兮的方向飘,她察觉到,不自在地背过身,去瞧墙上的浮雕。
他弯了弯嘴角。
“怎么会没事,你现在工作太拼了,我跟你爸爸都很担心。”
不想听这些,顾淮远压下心里的躁意,反问道:“妈,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她妈没有防备,喋喋不休开:“小璇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的,她很担心你,你怎么能那么离谱呢?她到现在都没有你的号码,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想照顾你都没地方找你,打给我又不好意思说,哭得我都心揪了,你太不应该了。”
顾淮远眼神黯了黯:“所以你都告诉她了?”
他妈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自说自话:“小璇是你将来最亲近的人,你应该让她参与到你的生活里去,工作要做,感情也要谈呀,不谈感情怎么能加深呢?你应该给她机会——”
“这机会是你给她的。”顾淮远冷冷打断,语气近乎无情,“我会换号码,以后要找我,就找王慧。”
“什么?”他妈还未反应过来。
“就这样,我挂了。”
不等那头的老太太回应,他便寒着脸挂掉了电话,随后,关机。
陆兮虽然尽量降低存在感,但同处一个空间,想装作没听见都难,他跟她妈又吵上了,对此她并不奇怪,他们当时在一起时,母子俩关系就恶劣,他厌烦自己的出生,也因此厌烦令他出生的母亲。
“拿上包。”顾淮远心情不好,果然开口赶人。
陆兮如获大赦,伸手去抓她的的包,简直一秒都不愿再停留,谁知包刚到她手中,还来不及道“再见”,手已经被抓住,他拽过自己的外套,拉着她往门口大步流星走去。
“哎!顾淮远!你又发什么疯?”她气急败坏。
“出去走走。”他说,“你陪我。”
陆兮被他一路生拉硬拽,最后又被硬塞进他副驾驶座,她发丝凌乱地瞪着从车窗前走过的男人,后悔把他喂得太饱,有了力气就不干人事。
等他坐进车里,她脾气忍不住:“顾淮远,你能不能学着尊重一下别人?”
“你虽然现在很成功,但你不是太阳,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得围着你转的,我还有一堆工作,我下午不做完就要加班,陪你走走这种事应该由丁小姐来做——”
“那你今天为什么出现?”顾淮远眸光犀利地打断她,“既然在你眼里我的一切都应该由她负责,你为什么出现?你高尚的道德感呢?别告诉我你只是出于对病人的同情,天底下所有的病人,你只在乎你妈一个,我没说错吧?”
陆兮脸庞绷得紧紧的,固执地用光洁的侧脸面对他,生气又无奈。
生气和无奈,都是因为自己。
气自己,是因为他每个控诉的字眼都无懈可击,她无力反驳,至于无奈,更是为自己一时的心软,如果她对那通电话不做回应,他就不会曲解她的好意,也就没有眼下这么多麻烦了。
“我对天发誓,即便我回来,也从没想过去打搅你的生活。”她没法沉默下去,“我为什么会出现?因为我坏得还不够彻底,因为我盖了一晚上你的西装,我过意不去,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顾淮远轻哼,显然并不满意这所谓的真心话:“回来了,就只想用一碗青菜面补偿我?我就这么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