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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安晏瞥到一眼,目光顿了一下,很快移开,他索性直接站起来转身,背身对着南镜开始打量起酒店的房间。

南镜和郁安晏住的房间布局和普通的酒店的房间很相似,房间进门后右手边是厕所,厕所旁边就是一个衣柜,紧跟着的就是一张单人床。

单人床旁边有一个白色的床头小立柜,上面放着的台灯里面的光是黄的,开灯了光线也很暗。

郁安晏仔细观察,南镜的房间布局还是有些东西和自己不同,最明显的就是摆在窗户旁的那件红色嫁衣,看着鬼魅又邪门。

这红色嫁衣颜色跟血一样,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像是凝固的血,衣服上用银线和金线绣着图腾,做工看着还不错,就是这红嫁衣挂在那儿,冷不丁看过去,简直跟有个人站在那里一样。

第6章 附身之皮 黑色窟窿眼睛正盯着房间里面

红嫁衣旁边就是供桌,走近南镜的房间后,郁安晏才发现南镜的房间里竟然放了两张供桌。

这个房间的床正对着放了两张供桌,一张是红漆供桌,红漆斑驳脱落,看着很有些年头了,不过这供桌上一丝灰尘都不见,应该是村人时常在清理。

红漆斑驳的供桌上摆着很多黄铜虎纹口的小香炉,小香炉大约有十来个,每只香炉里都插了寥寥几支香,香都是点燃的,都是细细的黄色的长香,目前这些香只烧到了一般,香气熏腾,罩着整个供桌的上方。

这些香炉的中间放着一个青瓷的骨灰罐子,成□□头大小,应该就是村长所说的他们供奉神仙的骨灰罐子,但这架势看着并不像是在供奉什么正派神仙,反而很有点邪祟意味。

这张大供桌右下角紧挨着一张半臂宽,小腿高的黄木小供桌。

这小供桌正中央放着一张挂历大小的神仙绘像,南镜跟着郁安晏的视线看向这黄木小供桌。

当南镜望着这供桌上的神仙画像时,心口突然一扯,就像是有一个线头紧密连在他的心脏,此刻有什么人用这根线在他心脏那里狠狠拉动了一下,耳边银铃脆响一声。

这铃铛响声恍若从仙宫飘来,云遮雾绕,缥缈不可闻,又仿佛从地底钻出,冰凉刺骨,鬼气般森森。

南镜神色一紧,下意识往后摸自己后脖颈红绳上挂着的五个铃铛,修长的手指从右到左一颗颗铃铛摸过去,每颗铃铛都没有颤动,仿佛那声铃铛响动只是他的幻听。

抿了抿唇,南镜起身走到那黄木小供桌前面,这小供桌只及到他膝骨那儿。

此时房间光线昏暗,南镜低头也看不太清这竖立着的神仙画像,他警惕地伸出修长的食指,将神仙画像上方一戳,这神仙画像直接正面朝上倒在了黄木供桌的桌面上。

南镜低头,这神仙画像正面对着他,光线洒落在这神仙画像上,让南镜看得更清晰。

这画像用泛黄的宣纸绘制,一看年代就相当久远,画像被岁月风雨侵蚀,已经变得不怎么清晰,依旧掩不住这神仙像里男子通身的威严气势。

这男子身量很高,着金丝乌衣广绣长袍,头戴一顶帝王才会戴的十二旒金冠冕,这男子的眼睛被藏在冠冕垂下的东珠珠线中,那双因为画像不太清晰加上珠帘遮挡的眼睛,即使看不清晰,也能感受到凛然不可侵。

南镜视线往下移,看到了这神仙男子的脖颈与下颚连接处,有个四四方方,仿佛纹身一般金红色字印,印内有一个笔画很多的字,但画像的这个地方被侵蚀的太严重,只能隐约看到是个立字偏旁。

这神仙画像最清晰的反而是男子手里拿的两样东西,画中人右手持着一把镶金白玉剑,剑身上密密麻麻全是鎏金字,左手上则轻描淡写捧着一个印章,这被捧起的印章上细看过去也有字,这印章上写的是酆都两字。

郁安晏看到南镜这么在意这个神仙绘像,走了过去。

走近了,郁安晏看向这个神仙画像,他这类泛黄宣纸的画像习惯性先扫有没有印章,没想到真的在这画上的右上角发现了一小枚印章。

郁安晏皱皱眉:这印章看着好像是真迹?

南镜转头直愣愣看向郁安晏:什么真迹?

郁安晏被南镜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一顿,曲起食指下意识扣了扣自己的大腿外侧,随后伸展手指,指向画像的右上角:这个印章是几百年一个擅画神仙图的陈姓画家惯用的,看这宣纸的色泽也很像是是件古物,按照这幅神仙图上的特征来看,这幅画像应该画的是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南镜皱眉小声重复了一遍。

你不清楚也正常,郁安晏瞥了一眼南镜略带恍然和疑惑的神情,解释道:酆都大帝,也是现在民间称呼的鬼帝。

据部分史实记载,在历史上某段时期,酆都大帝似乎是真实存在的,那时候,因为鬼怪肆行,大家认为鬼帝能够震慑万鬼,所以供奉酆都大帝供奉得十分虔诚,酆都大帝是民间供奉的最多的神明。

郁安晏是导演,史料储备倒很充足,看南镜听得认真,一向高傲懒得说话的脾性,竟然难得耐心地娓娓道来:但这段时期过后,关于酆都大帝和所谓神鬼这方面的记载断了百年,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现在也没有找到关于这段历史可以考证的任何证据,但在这之后,民间对酆都大帝的态度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民间开始厌恶甚至憎恨酆都大帝。

现在的一些历史学家认为是鬼帝特地让鬼怪横行人间,引起了人间的灾祸,因此大家开始畏惧和怨恨鬼帝,不敢惹,后世人再也不供奉酆都大帝。

南镜皱皱鼻,面无表情说:这群人不行,遇到鬼怪不自己想办法解决,不是求神仙保佑就是把罪责怪到神仙身上,本身就是一种懦弱。

这话说得郁安晏凤目微挑了挑。

郁安晏说完又扫了眼这神仙绘像和上面的印章,冷漠摇了摇头,这么偏僻的乡村,怎么可能真的会有几百年前神仙图的真迹,料想应该是后世造假做旧的。

说完这个话题,两人间一时无话,郁安晏走到监视器旁跟南镜简单讲了讲用法,就准备回房了:南镜,我先回房休息,你有什么事可以敲我房门。

南镜点点头。

等郁安晏走后,南镜又忍不住走到黄木小供桌旁,这次他直接蹲下身体,仔仔细细检查了这个供桌,从神仙绘像的质地,到供桌的材质,借着微弱的光,南镜发现这个黄木小供桌下面有个抽屉,南镜打开这个抽屉,竟然看到里面有一根红蜡烛。

这村里的红蜡烛邪门,南镜没准备碰,就任由抽屉打开准备回床上睡觉了,刚坐到床上。突然一阵闷响传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外面木地板上的声音。

南镜看向房间门。

吱嘎,吱嘎

凌晨十二点,一种好像是踩在年久失修的木楼梯上的声音出现,南镜几乎是立刻想到了二楼通往三楼的那个窄小的木楼梯。

南镜住的大单间就在转角,紧挨着这个木楼梯,当时安装摄像机的时候,因为不好摆放位置,只好放在楼梯的旁边,摄像机只能照到这个木楼梯的最后三阶楼梯。

吱嘎吱嘎的声音不断在响,就像是有人踏在这个木楼梯上,一步一步地下楼梯。

南镜转头立刻看向房间里的监视器。

昏暗的光下,监视器里切割开的九个画面都没有什么异常。

南镜的视线停在监视器右下角,那是放在木楼梯旁边,能摄到所有人的房间门的一个摄像头。

吱嘎吱嘎的声音依旧在响,响一次,声音就大一些,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们房门靠近。

南镜凝神数着这个声音响的次数,7、8、9,数到10的时候,监视器右下角那个画面里,倒数第三阶木楼梯上突然踩上了一只脚,这脚穿着白底红色绣花鞋,踮脚踩在了楼梯的台阶上。

吱嘎

这个绣鞋前头是尖尖的,底很厚,鞋上的花针脚很粗糙,很像是有些地区嫁新娘,会找家里的老人给纳的一双鞋。

南镜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吱嘎

两只脚都出现在了监视画面里。

踏在绣鞋上的是一个赤着的脚,往上,穿着一条晃晃荡荡的白布的裤子,双手一动不动地垂在身侧,贴在麻布裤子上,手指的指甲像是被什么人给粗暴掀掉了,露出甲床糜烂发炎的肉。

再下一步阶梯,这身影彻底出现在监视器的画面里,她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这女人白衣白裤,披散着黑色的头发,那个脑袋不正常地垂着头颅,那长发彻底把面容遮住了,从监视器里只能看到她僵硬地一步一步踩在木楼梯上。

南镜盯着女人走动的步伐,避免被这女人听到她移动的声音,于是按照女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步速,和这女人同步踩下步子,慢慢地靠向自己放黑色背包的床头柜,他在背包里放了一把水果刀和一把剪刀。

这个白衣女人又踩了两下楼梯,在绣花鞋踏在楼梯最后一阶的那一刻,南镜正按照这速度准备继续踩下一个步伐,脚尖还没点到地板,这女人骤然出现在南镜的门前。

南镜强行抑制自己要踩下的步子,肩膀轻缩了一下,死死抑制住自己喉口的声音。

这个女人低着头,黑而长的头发垂落挡住她的脸,她机械地抬起了手,手指骨节搓动一下,那根五指像是弯起来的时候发出咔嚓作响的声音。

叩叩叩

这女人敲起了门。

南镜尽量轻微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转头看向监视器,其余四个房间里的人大多在房间里睡觉,外面的雨声掩盖了这边的动静,南镜彻底放缓了呼吸。

监视器下方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跳动,女人缓慢转动脖颈,侧耳贴在了门上,似乎在聆听门里的动静,确定房间里面有没有人。

这女人贴在门上应该没听出什么声音,于是她放下手,还没等南镜松一口气,这女人抬起头,就像是拍皮球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往门上磕。

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只是这敲门声却闷闷作响。

南镜屏住呼吸,他现在距离自己的背包有大概三步远的距离,没法不发出动静的去拿背包里临行前准备的刀具。南镜扫了一眼,缓缓压下身,手伸长探出,最终握到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这白衣女人用头撞击了一分钟的房门,南镜维持着镇静,看着监视器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等到一分钟过去,这女人停下了敲门,但南镜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

因为那个女人的依旧一动不动站在他们的门前,并没有走!

南镜不知道接下来这个白衣女人要干什么,他的神情紧绷。

监视器里这个白衣女人面朝门,背对摄像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贴在门上,如果不是监视器上的时间还在跳动,南镜可能以为自己进入了什么停滞的空间。

他盯着门,呼吸变得绵长。

咯吱咯吱一股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

南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这个声音在他耳边渐响,南镜才意识到这是骨节错动的声音,他猛地转头看向监视器这个站在他们门前的女人正在弯腰!

监视器里白衣女人以一种扭曲的弧度弯腰,弯腰的时候,骨节错动扭曲得不成样子,右手臂反转像是扭了整一圈,本来手臂是正常的青白色,在弯腰的时候手臂这青白色的皮肤不断掉落,露出里面漆黑腐烂的皮肉。

这个女人越弯越下,头已经快要抵到了地板上。

南镜猛地回头,看向门的方位。

门缝的中间的光被什么东西遮挡住,微弱的台灯光线下,南镜看到了门缝里头发漫进来,一双满是腐烂的血肉的黑色窟窿眼睛正盯着房间里面。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第7章 附身之皮 出事了

南镜借着昏暗的光看着门缝。

这白衣女人的眼睛竟然已经被挖掉了,眼睛的部位只剩下两个黑色的窟窿,对准了门里,浓稠黑色的污血从这两个窟窿里流出来。

但她保持这姿势,应该看不到房间里面的情景。

南镜死死盯着监视器,除了呼吸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个在门边的女人的头在门缝左右转动,那个黑色的窟窿也跟着一动,黑色的头发被溢出的污血染湿,黏成一绺绺的,但这女人浑然不觉,在这样移动了一遍似乎没发现什么后,这白衣女人缓缓地起身,朝着木楼梯又走了回去。

南镜保持着姿势,看着监视器里的女鬼消失在摄像机的镜头范围,吱嘎吱嘎的木楼梯摇晃声音再次响起。

咔哒,女人上了楼梯,应该是三楼的门关上了。

两分钟后,南镜看着恢复平常场景的监视器的呼吸逐渐平稳,紧绷着的肩膀放下,视线准备从监视器移开。

但就在下一秒,一个恐怖的鬼脸骤然出现在监视器右下角的显示画面里。

那是一张极其恐怖的脸,黑色的头发中间出现一张敷满了□□的脸,这张脸一双眼睛被挖掉成了空洞,里面是蠕动的血肉,不断有黑红的血液从这个窟窿里流出来,嘴部从耳根一直划开,成了裂开的大口,被粗糙的线缝了起来,线缝得歪歪扭扭。

南镜瞳孔一缩,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只见那张脸瞪着摄像头,越离越近,越离越近,那个窟窿似的眼也离镜头越来越近

哐当!

摄像机倒下发出砰然巨响,监视器右下角的画面熄灭了。

南镜赶紧拿着台灯,然后急速冲向那个黄木供桌,他飞速从黄木供桌里拿到红蜡烛,从口袋里掏出蜡烛点燃。

红蜡烛亮起的那一刻,南镜呼吸一窒,他看到在就在他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白衣身影。

那白衣女人竟然直接进房了,白衣女人抬起她的头,两个黑色窟窿直直盯着房间里某处,她的绣花鞋轻轻挪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南镜蹲在黄木供桌旁,尽量不让自己呼吸发出大的声响。

这白衣女人挪动着,挪动到南镜房间里的摄像机前的时候,她咯吱咯吱弯下腰,头僵硬地往下一磕,摄像机应声而倒。

摄像机倒下那一刻,突然,白衣女人骤然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南镜心快速跳了一下,猛地转头,一张恐怖的鬼脸就在他的侧边,离他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

南镜快速举起红蜡烛对着白衣女人一照,白衣女人被缝起来的嘴猛地一张,散出一股恶臭的味道,那血液跟着流下,黑红且黏。

白衣女人手指扭曲着指节要去抓南镜,南镜咬唇举起蜡烛,那白衣女人一挨近了蜡烛就发出无声的惨叫,骨节咯吱咯吱作响往后退。

南镜站起身,咬紧唇,拿着红蜡烛一步步逼着这白衣女人走向门外,白衣女人刚走到门外的时候循着机会双手抓挠要再次冲向南镜被蜡烛光覆盖较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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