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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南其实也没有很想走,他也想陪陪宫先生啊。
以前,郁南觉得陪伴是一件无意义的事,尤其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为什么非要花时间去靠近另一个人来得到安慰呢?
现在他发现,他愿意花这个时间。
宫丞对他越好、越包容,他就越觉得这些时间都是偷来的,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岌岌可危。
封子瑞今天在他身上的发现,更令他觉得这本就是个藏不住的秘密。
像覃乐风说的那样,他总一天要原原本本地告诉宫丞,可是宫先生说需要他乖,在那之前他就希望自己能表现得更乖一点,更讨人喜欢一点。
宫先生大他那么多,也许等一切发生时,能给他更多的包容。
我的一切自负都来自于我的自卑。
郁南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勇敢大约是他唯一需要进修的课程了。
宫丞的办公室里摆设很简单,书也没有几本。
说是让他看书,也只有沙发旁的小圆几上有几本杂志而已。他不好在宫丞的办公室随意走动,便拿起杂志来看,这一看才发现竟是树与天承内部发行的艺术刊物,有许多雕塑、工笔、文物的科普,他一看便入了迷。
不知过去了多久,杂志看完了,小周进来替他换了新一波的点心与咖啡,嘱咐他稍安勿躁。又过了一阵,来了一名员工说是宫先生怕他无聊,带他去楼顶的花园参观。
夜晚的深城很漂亮,郁南在树与天承楼顶的一方绿地里眺望将他们包裹其中的高楼大厦。
等他从楼顶回去办公室,途中还遇到了那天画墙绘时遇到的那位混血的年轻男人,对方正和一位员工讲话,两人在平板上商量什么。
封子瑞告诉过他这个混血的年轻男人叫路易,是大名鼎鼎的设计师,还是设计墙绘的人,原来对方也还在这里工作。
路易看见了他,对他露出淡淡的一个笑:“来等宫丞?”
郁南意外,和他打招呼:“路易老师,您好。”
路易的卷发这次没有拢起来,只是柔顺地披在肩上,有些雌雄莫辩。他一点也不高冷,反而很谦和地说:“宫丞今天的会议没那么快结束,你要久等了。”
说完,他与那位员工便继续话题,与郁南擦肩而过了。
对方自信淡定,全因才华傍身又声名在外,这几乎是郁南奋斗的目标,郁南有些羡慕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回去。
宫丞结束会议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anna一边替他开门一边汇报,宫丞一看门内情形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开会时因为公事不顺利而冷硬起来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了些:“你先出去吧。”
anna这时也看见了办公室里的情况——郁南在他家老板的黑色软皮沙发上睡着了。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
宫丞踩着暗花纹地毯,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郁南睡得太沉,自然一无所知。
黑色真的很衬郁南。他皮肤本就偏白,还属于冷色调,穿什么都不挑。由于偏瘦,他常常看上去都有一种脆弱的美感,而黑色将这种美感发挥到了极致。
郁南的只有脸巴掌大,鼻梁挺翘,相比之下带了些肉感的唇是偏粉色的,宫丞吻过一次,知道那唇瓣很适合接吻。
他安静地沉睡着,睫毛蛰伏在眼睑,对宫丞肆意打探的目光一无所知。
郁南手中的手机在震动,屏幕显示的名字是“封子瑞学长”。
宫丞想起来,对方好像就是那个介绍郁南来画墙绘的人,也就是今天下午在停车场遇到的那个男生,对方自称是封越的侄子。
当时两人看起来像是在吵架,郁南的手腕直到现在还残留着拉扯过的痕迹。
郁南不愿意告诉宫丞他们在吵什么,宫丞却记得当时自己听见封子瑞大声喊了一句“我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屏幕又亮了一下,还是封子瑞,这次他发来信息。
封子瑞学长:郁南我不是开玩笑。对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的秘密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信息在锁屏上显示不全,宫丞看了眼就看到这么多。
这信息有些威胁的意味。
宫丞皱眉,站起来打了个电话。
等他挂断之后,郁南依旧睡得悄无声息。
郁南身材清瘦,趴睡的姿势使他的腰线窄得似乎单臂就能环绕,宫丞还记得上一次将他圈在怀中亲吻的触感,也记得那次情到浓时郁南突然的脸色突变。
上次郁南对他说,他有一个秘密,当时他并未当一回事。
现在看起来却不像他想的那样,如果逻辑线串在一起,那么封子瑞说的那句“我不介意”,是不是指的这个?
郁南睡了一个小时,清醒过来的时候听见敲打键盘的声音。
他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坐好,一把熟悉的低沉嗓音道:“醒了?”
郁南抬头一看,才发现宫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在桌前处理公事。
似乎是怕打扰他的睡眠,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留了宫丞办公桌上那盏台灯。静谧的台灯光线让宫丞打上了一层光影的轮廓,像是一幅画。
“宫先生?”郁南拍拍脸,“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是我开会开得太久。”宫丞合上电脑,站起来开了灯。
办公室一下子亮如白昼,郁南尚未适应光线,伸手遮了一下,等他放下手时宫丞已经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郁南吃点心都吃饱了,还没等他开口,宫丞便揉乱了他的头发:“走吧,我亲自做点东西给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已在文案说的放飞自我,写自己想写的故事,希望吸引同好这一口的读者老爷。若有老爷们觉得不合胃口,作者也不会改的,下一本我们再见,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第十五章 不会强迫你
第二次来到这套房子,却同样是在晚上。
大片落地窗外夜景绚烂,高楼大厦间是彻夜不息的人家烟火。
看上去本该与厨房绝缘的男人,此时身着家居服,腰间围着一条白色半长围裙,一边挽袖子一边对郁南讲:“过来帮忙。”
郁南“哦”了一声,跟着他走向料理台。
这一看,郁南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只见一只肉色硬壳生物微微蠕动,壳外面那长而粗的一截软肉伸得得笔直,时不时向上翘起,露出头部小小的圆孔,看样子还能从中喷点什么出来。
不得不让人往奇怪的方向想。
见他表情怪异,宫丞淡定道:“象拔蚌,做刺身用的。”
郁南惊奇地点点头:“真的很像大象的鼻子。”
“不然呢?”宫丞似笑非笑,“你想到了什么?”
郁南脸微红:“……一种器官。”
宫丞还要问:“什么器官?”
郁南直接说了三个字。
宫丞讶然,而后失笑,他未曾想到郁南的可爱程度远超他的期许。
“小东西。”他不再逗他,吩咐道,“池子里有剪过头的八爪鱼,你先把那个洗干净。”
“好。”郁南也不想再说这个,欣然应允。
刚才在路上宫丞便让小周安排人送来新鲜食材,是以这些东西都还隐隐散发着海腥味,池子里乌泱泱纠缠的一团,还有些许泥沙。
郁南对清洗海鲜一窍不通,两人一起做饭却给了他新鲜感,他先用水冲了一会儿,那八爪鱼在水花中翻滚看上去并无什么战斗力,便大着胆子抓住每一根触须仔细清洗。
“不对。”宫丞道,“这样是洗不干净的。”
郁南疑惑:“应该怎么洗?”
宫丞放下手中刀具,从背后将他环绕,大手也就着这个姿势拢住了他的手。
滑腻的八爪鱼在手中根本抓不住,另一些调皮的还试图用吸盘吸住赤壁往上爬。宫丞对此视而不见,只手把手地带着他动作,口中道:“你要顺着一个方向清洗,像这样。”
他手带着郁南的手指,缓慢又认真地往下揉搓,“我教你。”
因为太滑,两人的十指几乎不怎么抓得住,指尖传来的奇怪触感不知为何让郁南耳朵发烧。
这简直不像在洗八爪鱼,更像是在做某种亲密又陌生的事,单纯如没有任何经验的郁南也察觉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不妥。
指间滑腻一片。
那摆放在一旁的象拔蚌存在感也十分强烈。
就像是……
他努力记住清洗的步骤,心跳却逐渐加快,对外界的感知不复存在,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双包裹他的大手吸引——宫丞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是属于男人的一双手,却不显得粗犷,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手上一点茧也没有。
郁南则不同,长期握笔导致他中指内侧有茧,宫丞摸到那一处:“画画弄出来的?”
“嗯。”郁南应了声。
宫丞轻轻笑了一声,嗓音放得很低。
“我会了!”郁南被这声轻笑弄得面红耳赤,他知道现在的气氛很暧昧,“您放开我吧,我自己来。”
宫丞没放手。
郁南努力证明自己:“您放心吧,我一定能洗干净的!”
宫丞这次很爽快,说了声“好”便放开了他,转身继续处理那只看起来就很污的象拔蚌。
等郁南洗完八爪鱼,宫丞那边也开始处理蚌鼻的部分了。
蚌身之前的处理郁南没看见,只见宫丞刀工熟练,将肉黄色的粗皮轻松剥掉,郁南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疼。
宫丞表情认真,似乎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他从冰箱中拿出细碎的冰块,刀法又快又妙,一片片薄薄的蚌肉被均匀地铺开在冰块上。看得出来他对如何处理这些食材深谙其道,显然是常做的。
“之前在一位大厨手底下学过几天。”宫丞随意说,“偶尔会做来自己吃,所以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荣幸吃到的。”
说着,他抬头看了郁南一眼。
郁南正坐在中岛台前的高脚凳上看得入迷,宫丞忽然抬起头这一眼眸色深邃,墨一般饱含着看不懂的情绪。
郁南猜测他现在应该是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