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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濒临极限马上要舍弃矜持时,唐忍磁沉的嗓音微哑着问:“我能伸舌头吗?”
黎澈惊讶抬眼,他看上那双纯粹郑重的眸子,确认这人是真的在询问批准。
他感觉这小朋友是来要他命的。
黎澈咬着牙说:“情侣接吻,不用打申请。”
情侣两个字让唐忍胸口猛地灼烧起来,他单手抚上黎澈的脸颊,结结实实地贴上去笨拙地按着心里的想法动作,刚触及的一瞬间,脊背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头皮过电般激荡起一层层的麻痒。
黎澈绅士地配合杂乱无章的男朋友,可这过程太慢、太磨人,再多几秒他恐怕真的会舍弃理智,好在,小朋友自己也有些承受不住,很快便分开了。
呼吸分离,更他妈难受了。
黎澈只觉得一口不上不下的热气卡在喉咙,烘烤着他维持许多年不变的冷静和从容。
“咳,走吧。”唐忍瞄着他润泽的唇又快速偏开视线下车,黎澈长出一口气捋了捋头发,自顾自笑了笑。
这个恋爱谈得有点影响寿命。
他锁上车走到唐忍身边,见他转身就向着楼梯间迈步,抽出他左手里的字帖自己握了上去,说:“情侣除了伸舌头还可以牵手。”
唐忍耳朵红得透光,红澄澄两片竟是带着点呆愣的可爱,他低头看看交握的手,沉沉地“嗯”了一声,收紧掌心。
唐毛毛趴在大手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毛。”
到家时,唐忍的困意彻底驱散,他随意地将猫崽子放到地上,刚想拖鞋,手一顿,牵着的地方不见松开,黎澈腿脚利落地换好拖鞋,故意不明所以地看看立在原地的男朋友,眼光清透,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唐忍抿抿嘴,笑意柔和,拇指蹭了蹭光滑的手背,“我的鞋不好脱。”
黎澈似是猛然醒悟,道:“啊,我帮你脱。”说着便作势弯腰,唐忍一把将人擎住,眼中蔓上些讶然,黎澈没崩住笑了出来,直起身捞过仍攥着的手亲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单纯?”
目送着浑身轻快的人进屋,唐忍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兀自扬起嘴角。
黎澈多少年都没这么心情愉悦了,洗个澡甚至觉得沉重已久的老心脏都能飘到云端上。
他擦着头发出来,见到课桌前弓着的宽背,像是睡着了。
黎澈走过去,唐忍果然趴伏在桌案上,手里攥着笔,笔下是字迹潦草的答案和公式,而他的手上,唐毛毛侧歪着脑袋睡得舌头探出一个尖,一大一小头挨着头,温馨得有些催眠。他忍不住又拍了张照,小心地拎起睡懵了的小猫送到桌边的棉窝里,转过身,抽出洇墨的笔。唐忍睡得微沉,眉头蹙起一秒便又舒展开,黎澈斟酌着想叫醒他,却又舍不得。
他捏着笔,本打算在唐忍的手腕上画一个手表,滚珠落下却不听使唤地换了个形状,最后一笔完成,他欣赏着这幅大作,感觉自己有点返老还童。
“醒醒,回房间睡。”黎澈摸上唐忍的头,像是怕吓到他一般只虚着顺了顺毛,唐忍缓缓睁眼,神志仍在梦里,他直起脊背,长睫眨动几下,智力还在归位的路上,黎澈重重呼噜两把他的发顶便转身去吹滴水的头发。
唐忍望着他的背影,刚想回头整理练习册,伸出的手让他目光一定,他看着手腕上的卡通糖果,困倦的思绪终于回正,眸光温和地盯着看了好半天才重新动手收拾东西。
新的一年只开了个头,还不待站稳,黎老板便再次进入两地奔波的状态,对象处了两天,被迫异地。
辉州市的店铺算是敲定成功,黎澈今年的计划照比以往的佛系餐饮发展之路堪称突飞猛进,他一口气搞定两家店,其中一个还是在商场里。解决了场地便又开始处理资金和货源,一整天下来,连聊天的时间都很难挤出来。
晚上,好不容易抽出空闲的黎澈给男朋友拨去视频,唐忍正在靠题海分散注意力,电话响起,心头也跟着跳动起来。
“在做题?”
黎澈敞着扣子解到一半的衬衫,看看视频中的环境,将手机架到酒店一个高度趁手的小吧台上。
唐忍合上笔帽,眼一抬,“嗯。”他憋了半晌,问:“你,要洗澡?”
黎澈不甚在意地继续解扣,低着头说:“晚点再洗。”说完,对上小朋友暗沉的视线,那双眼深邃见不到底,屏幕分明不大,却能清晰地察觉到上下探描的过程,他坦荡弯唇,大大方方直播了个更衣。
这几天两人经常隔着网线各做各的事,时不时看看对方,心窝仍能隔着几十公里维持暖呼呼的温度。黎澈手上动作不停,状似随意地给越发局促的小朋友搭了一个台阶:“你做题吧,正好我也有文件要看。”
年纪小的果真遭不住,唐忍“嗯”着应下,垂下视线看着桌面上的题干,向来读题即解题的天花板准学生竟是三遍之后仍然没看懂题意。
黎澈打着赤膊气定神闲地拿过一边的浴袍,穿衣的动作拖拖拉拉,他见视频里的人又扬起眸子看过来,关切地提议:“要不我不穿了吧。”言罢,刚合上的衣襟又被拉开。
唐忍收紧嘴唇,难得带上点别的情绪,沉声说:“别感冒。”
黎澈逗够了,笑着将衣带系好,城墙般的脸皮毫无波动。平时在家唐忍也撞见过他穿衣服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这么面对面一对一的表演全过程,多少有点超出了小年轻的承受范围。
啧,怎么这么纯,纯得人骨头都泛着酥。
黎澈单手撑腮,另一手拿着文件,眼睛却镶在视频里认真学习的男朋友身上,胸口热意难消,蒸得他全身松散,像是一只阳光下懒洋洋的好脾气大猫。
唐忍好不容易做出来一道题,最后一笔提起便对上那边柔软的神情,心跳一顿,温声说:“不是看文件吗?”
“嗯,先看看你。”仗着多活十年,说起哄人的话来轻松痛快,唐忍耳根徐徐染色,却还是磁声老实道:“你看。”
黎澈腮侧鼓动,忍无可忍地想:这到底是哪长出来的宝贝,这么招人喜欢。
第27章
弟:哥,寒假有个冬令营活动,去国外的高中。
黎澈下了班刚坐上车,手机连着通知三声,他点开黎泽发来的活动详细文件看了看。
黎澈:去吧,再给你转点钱。
弟:钱够。
黎泽刚发送消息,银行卡的转账通知便跃上通知栏,一串尾数可观的数字让他感觉自己的哥哥怕是对“点”的理解存在偏差。
黎澈:去国外得换外币吧?这几天忙,下周去给你换,那些先拿着花吧。
黎泽很感动,但依旧要提醒一下。
弟:我们快期末考试了,出国前还有两周假期。
弟:你俩睡了吗?我现在能自己一个屋了吗?
黎澈读完消息愣了愣。
放假后的小灯泡,还真是个问题。
没有别人打扰的二人世界里,气氛总是带着些欲罢不能的黏糊。
家里的小朋友不时就会直直地砸下一句接吻申请,昨天更要命,吻技磨人也便罢了,那人偏偏还要老老实实地边亲边问:“我能搂你的腰吗”
黎澈觉得这是他而立之年的一场心性与耐力的极致考验,很煎熬,但却不想被打断。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最让黎澈头疼的还是他卧室角落里塞得严丝合缝的两个房本。黎泽放假了,搬到新房去住正合适,可他微信里还存着唐忍预付半年的房租和伙食费。
总不好一直瞒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坦白。
本来就比人家大十岁,藏着掖着地打着合租的名号同居,抛开其他因素,他这就是明晃晃的诈骗,其行为之可耻直叫黎澈钢铁般的心脏都难得地泛上点焦虑。
唐忍上车时,瞧着男朋友的面色少了几分平日里最吸引他的从容随性,望着自己微笑时依然任由眼中溺人的情绪浮动,却隐着些他看不懂的杂质。
唐忍琢磨片刻,从兜里拿出一个酸奶球。
“吃吗?”
今天李垣回家,等车的空档去了一趟店里,又给唐忍强塞一把零食。
黎澈开车通过一座高架桥,歪头看去,笑着说:“没有手接。”
唐忍对上他轻快了几成的眉眼,唇角扬起,撕开包装喂到嘴边。
口中酸甜的奶香味让黎澈的焦灼略微缓和,精气神逐步苏醒,想欣赏欣赏红耳朵了。
“情侣之间,可以用嘴喂的。”
唐忍一愣,黎澈趁着一百二十秒红灯看向身边的人,果然入目一小片青涩的红。
“开车,不方便。”唐忍瞄他一眼又偏开视线目视前方,夜晚繁华不减,放眼望去是瞭不到尽头的车海。
“方便就会用嘴喂了吗?”黎澈舌尖灵活地挪动口中的糖球,不时发出糖齿碰撞的“嘎达”轻响。
唐忍闻声正视过去,双眼不受控地盯着那个不停乱动的舌,明亮的街灯都难以穿透他暗沉的眸子。
黎澈嘴上不自觉地放慢下来,舔了舔唇,
小朋友偶尔会流露出这种表情,不加掩藏的、剥开一切束缚的表情,虽然一闪而过,但每一次,黎澈都觉得自己在那一闪之间错过了什么既危险又勾人深陷的待遇。
“嗯,方便就会。”唐忍避开对视,磁沉得声音温柔地荡在车厢里,却叫另一个人脊背发紧。
直白和坦诚是黎澈最招架不住的,唐忍两样占尽。
有点上头。
黎澈撑着车门扶手,手指摩挲唇边,笑意不加收敛,带着十足的期待和兴致,几分钟前的自我谴责全然抛诸脑后。
成年人的世界,比起良心,总有更能吸引注意的事。
微信提示音打破沉寂,一百二十秒倒数也跳成明亮的绿色,黎澈挂挡,唐忍打开手机。
徐光赫:小唐同学最近好吗?
唐忍读着消息,习以为常地回复:好,有事?
这个人是他们小城里唯一一家游戏厅的老板,唐忍有段时间逃课四处乱逛,认识了这位总是懒洋洋的个子不高的男人,暑假还给他打过工。
徐老板隔三差五会给他发消息,但大多是有些什么物件想让他帮忙从这座城市转运回去。
徐光赫:好?
徐光赫:不说还行了?
没收到惯常的标准答案,另一边似乎十分意外,唐忍倒是平静淡然,确实好,好得仿佛在梦里。
tr:有东西要送回去?
他们从前关系还不错,硬算下来,差不多是唐忍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帮忙办事跑腿他也从不含糊。
那头安静了两分钟,发来一条:没有事不能找你闲聊?
唐忍干巴巴地打字:能。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用膝盖想他也不可能是一个优秀的闲聊对象。
徐光赫:我下周去你那一趟,出来吃个饭?
徐光赫:光卉吵着要去那个什么室内游乐园,有时间吗?一起?
游乐园。
唐忍犹豫了好半天,看向黎澈。
身旁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笑着回看过去,眼神示意他。
唐忍:“室内游乐园,想去吗?”
这算是约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