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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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已有了些许亮光,秋日清晨的凉风把萧启吹的一哆嗦,她也没敢动,喷嚏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萧启往院子里挪了好多步,才敢打出那个喷嚏,顺带穿上了衣裳鞋子。
后背湿湿的不舒服,身上还残留着酒气,她有些厌恶的皱眉,但此时哪里好去洗漱?只能忍了。
幸运的是府里的下人奴仆没有起的这么早的,不然真是没脸见人。
头发自然是凌乱的很,她又不敢回去梳头,随手摸了根绳子把头发给高高束起。
收拾停当,还是心乱如麻。
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
好好的我灌什么酒啊!
萧启真是想回到昨晚把那个喝酒跟喝水似的自己揍一顿,现在好了吧,完蛋了。
没脸见小公主了,阿姐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我真是!
她狠狠打了下右手,让你端着酒杯往嘴里灌!
洗漱也弄不成,大清早的都还没起呢,能做什么?
干脆练练武算了,流些汗脑子也能清醒些,想想法子出来,待会怎么面对小公主啊。
想到这里,萧启抬脚往后院走,那里有专门给她备下的武器架。
萧启抽了把长剑出来,剑鞘都还没抽呢,就借着天光看清了指尖的血迹。她脸红了红,偷偷摸到井边打了水出来洗净了手,剩下的水全数泼到脸上。
冰凉的井水震得她一激灵,发抖的同时脸上的红热有所缓解,总算好了。
萧启回了后院开始专心舞剑。
***
公主,该起了。韦嬷嬷带着柯壹柯伍敲门,声音不大,但对于睡着的人而言实在是恼人的紧。
唔,闵于安脸在被子里磨蹭许久,终究还是受不了吵闹之声,从梦境里挣扎醒来,嗯,进来吧。
韦嬷嬷得了令,激动地推门而入。
进门便瞧见满地的凌乱,衣服鞋袜扔在地上,她笑容深了几分,问道:水已备下了,您现在要沐浴么?
闵于安坐起,被子顺着肩膀滑落下来,显而易见的痕迹让韦嬷嬷嘴角咧得更大。
闵于安揉揉酸涩的眼:恩。
柯壹会意,提着外袍给她披上,躬身搀着她下床。
寻小册子的时候她也看了几眼,有些东西还是懂的。
屋内的一切刷新了柯伍的三观,她已是目瞪口呆:我的乖乖,这么激烈的吗?!
这是洞房啊还是打架啊!
韦嬷嬷含笑取下床榻上点点殷红的白绫,拿托盘乘了亲自送进宫去。
洗漱完毕,一夜的疲乏与劳累得以舒展,闵于安舒服的闭目养神,问:驸马呢?
柯伍立刻回答:回公主的话,驸马爷在后院舞剑呢!一大早就开始了,这都一个时辰了,还没停!
大早上的在后院舞什么剑啊,吵死人了,睡都没睡好。
新婚燕尔难道不该在房里跟着公主恩爱嘛!
闵于安顿了顿,这打击对她就这么大?
柯壹给她梳着妇人发髻,问:您要去看看吗?
闵于安点点头,梳妆完毕后,在柯壹搀扶下朝后院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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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
秋风吹过,落叶沙沙作响,一片金黄的梧桐树叶包围中,黑色劲装的少年随风起剑。
她微闭着眼,鬓角碎发浮动,剑光飞舞。
闵于安看的呆住,眼前的少年与那斜倚在树下的青年轮廓渐渐重合,周身的气质却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也不必掩饰自己对这人的喜爱了。
现在将军是她的驸马了,她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将军,她开口唤道,声音里多了些依恋。
少年耳朵微动,动作随之停下。
萧启抿了抿唇,心知是躲不过了,收了剑就往小公主那里走。
黑衣少年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闵于安眉开眼笑,待她站定,柔声问:怎的一大早在这里舞剑?累不累?
萧启愣愣点头,怎么感觉小公主不一样了?
闵于安拿帕子给她擦擦脸上的汗水,以商量的口气问:出了汗容易着凉,先洗漱好不好?水已备好了,等你洗完我们去找兄长一起用膳。
新妇嫁过来的第二天是要向公婆敬茶的,但萧启一介孤儿,不必讲究那么多,跟容初一起吃顿饭也就足够了。
萧启还是头照点,很合理的安排。
闵于安见她这般听话,不着痕迹地摩挲下手指,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
想远了,她收回奔腾的思绪,用撒娇的口吻说:那,驸马扶我回房好不好?
走路为什么要扶?
萧启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柯壹咳嗽两声以作提醒,她回道:额,好,走吧。
手心里残留着运动过后留下的汗,闵于安的手心软软的干燥,才握进手里,她就有些无所适从。
萧启常年不习惯人近身,但小公主,她得对她负责啊,所以得习惯。
闵于安步子踏的小,走路速度也慢,姿势还很别扭,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到萧启牵过来的手上。
萧启这才明白过来,耳朵爬上了绯红。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错。
闵于安倒没想那么多,她望望这人的耳朵,心里痒痒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将军这么可爱?
柯壹面无表情跟在后头:呵呵,总觉得空中有股酸臭味在蔓延。
第29章 痕迹
正厅,容初捂着脖子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石眼巴巴看着桌上的饭菜,她对食物的渴望已经刻在骨子里,无法抹去。这些时日她也懂了些规矩,知道得等人齐了才能吃饭,于是乖乖坐着等人。
萧启搀扶着闵于安进门来的时候,容初都没注意到,眼神飘忽,小孩倒是眼睛一亮,终于可以吃饭了!
小孩看看闵于安走的步子很小,有些困惑,想问问缘由,见容初魂不守舍的样子,张开的嘴又闭上。
大人真是麻烦,她想。
萧启才做了亏心事,此刻想着弥补,于是事无巨细地对小公主好。
她拖开桌旁的凳子,搀着小公主坐下,而后自己往坐到边上,恰好和容初相对。
萧启一路上都在考虑怎么跟容初解释小公主走路姿势这件事,谁知道容初压根没往她这里分半点视线,她等了半晌,都没等来询问,疑惑抬头,就瞧见了心神恍惚的容初,还有她脖颈处的不寻常。
萧启问:阿兄你这脖子是怎么回事?
容初终于回过神,不自在地摸摸颈侧贴的膏药,故作镇定:咳,昨夜被虫子给咬了,上了药。
秋季哪有什么虫子?
萧启不解,还待发问,被闵于安给打断。
既然他不愿意说,又何必追问?
闵于安给容初盛了碗梗米粥,恭敬道:兄长,请用膳。爱屋及乌,现在看将军的兄长也是可爱的紧,说话时候的肢体动作都与将军如出一辙。
小公主正经起来很有一番架势,这般行为倒像是个孝顺的媳妇儿。
容初没受过这种待遇,有点浑身不得劲,她坐直了身子:额,多谢公主,不必客气。
闵于安笑笑:兄长哪里的话,这都是应该的。
她转而端了萧石面前的碗,给眼睛都黏在饭菜上头的小孩也盛了碗粥,嘱咐道:慢点喝,小心烫。
萧石点点头,目光从粥上挪开,转向家里新增的成员,这位姐姐就是要和萧启兄长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么?真是个温柔的好人呢!
全程禁言的萧启:这是那个哭啼啼的小公主?是我没睡醒吗?
容初从怀里掏出个信封来,递给闵于安,语重心长道:阿启她自由流浪,难免有些不懂规矩的地方,还请公主多多包涵。
这孩子也长大了,成婚都赶在我前头了,即便是虚假夫妻,也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惟愿一生顺遂。
闵于安郑重接过,嘴角的弧度扩大,这是得了兄长的认可?
能与爱的人在一处,婚姻接受长辈的祝福,大概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吧。
我会的。她正色道,心底有股暖意漫延,像是温热的汤水入喉,热意透过胃袋遍布全身,说不出的熨贴。
容初颔首,拿汤匙搅动碗里的粥水,那就好,那就好,我也放心。
她舀了勺粥放进嘴里,软糯的米粒在口腔滑动,带着她的思绪渐渐飘远,飘到了昨夜。
***
容初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脖颈处的软肉惨遭毒口,小姑娘一口银牙咬下来,皮肉就见了血。
钝痛很快传至大脑,麻痹了她本就被酒精糊住的意识,容初手足无措,轻抚林含柏背部的手就这样僵住。
林含柏是用了十足的力道,这些年的心焦全部凝聚于此,牙落下,容初活着却多年不来找自己的气就这么消了。
怎么忍心再埋怨呢?
你是真的,真的还活着啊真好。
林含柏抱着容初哭了一会,牙松了力气却没挪开,唇齿贴着皮肉,吸气间还能闻到容初身上的草药清香,林含柏有些心痒,顺从着本心舔了下去。
!!!
容初打了个哆嗦,这下僵住的不只是手了,她全身都僵住,不能动弹。
几乎是霎时间,血气上涌,心砰砰砰地跳起来。
林含柏还没品出什么味道呢,就被容初一把从自己身上拉了下来。
林含柏:???
容初酒席间喝了不少酒,脸被酒精熏得红红的,所以即便现下心如乱麻,也难以从面色看出来她的真实想法。
定是因为碰到了血脉通行之处,才让自己这般失态!
这小孩怎么回事!长大了路子也变野了!脖颈这等脆弱之处是能随便咬的吗?!
容初有心教训几句,可这小姑娘脸上的泪珠还挂着呢,自己再凶她也不合适。
她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扮出一副大姐姐的姿态来: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姑娘家太晚回去不安全。半点不提方才被咬的事实。
林含柏也是心猿意马,哦不,是心慌意乱。短暂的一瞬,最敏感的舌尖味蕾触碰到的皮肤,似乎让她整个灵魂开始颤抖,波及全身。
不过即便再激动,脑子还是清醒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被容初给打发走。
她不依不饶,反驳道:不行,我回去了,你跑了怎么办?我等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你,怎么会就这样轻易离开?
没等容初回答,她又道:你派个小厮回去传信给管家就行了,今晚我要在这里睡!
容初张了张嘴,正待说话,林含柏掐准时机给她堵了回去:要不然我就哭了,我要扯着嗓子叫唤,让你的左邻右舍都听听!我就说你喝醉了酒调戏良家妇女,你脖子上的牙印就是我挣扎时候咬的!
说着,林含柏扯了扯衣襟,整齐的衣领立刻散乱下来,她又把腰带扯下,塞进容初手里,头上的簪子也拔下来随手扔到桌上,另一只手顺便在头发上揉了揉。
顷刻间,林含柏就从一个衣着清雅的大家闺秀变成了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可怜女子。
她狡黠地笑:说,你选哪个?
猝不及防被算计的容初简直是目瞪口呆:你给我选择了吗?
当年单纯的小哭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些年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
思及此,容初脸又有些发热,脖颈处上了药的伤口苏苏麻麻的。
自己分明上了膏药的,清凉的膏药却抵挡不住其主人自身的反应,那处热到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贴错了药膏。
被林含柏威胁着,容初无奈,只得遣了小厮带着林含柏的亲笔信回镇西大将军府送信。
将军府里。
老管家摸摸自己的胡子,松了口气。
小姐信上说遇见了熟人要叙旧,今夜要抵足而眠呢
总算有了点姑娘家的样子了,平日里都不跟小姐妹聚聚的,成天在家里守着,不是习武就是呆坐,自己都担心她憋出毛病了。
就是不知道小姐的熟人是哪家的小姐呢?
老管家笑眯眯送走了传信的小厮,关上大门回房去了,一把老骨头熬到这个点也是熬不住喽,睡觉去。
他决计想不到,一向让人放心的小姐居然能干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来。
驸马府里。
容初忙着吩咐众人收拾残局,宴席后的大厅简直是一团乱麻,残羹冷炙并着碰杯时洒到地上的酒液,气味难闻到她实在是受不了,若拖到明日,怕是更加难收拾。
仆人们晕头转向地擦桌扫地,林含柏就坐在一旁聚精会神盯着容初。
不论容初做什么,那道视线都时刻相随,她不自在,转紧时间速战速决,等人收拾完残渣就挥手招来管家。
驸马府的管家姓李,是个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
容初:给这位小姐寻个客房。
李管家点头,刚准备走呢,被林含柏喊住:等等。李管家脚步一顿,停在原地,心想说不定这位小姐有什么别的吩咐呢,一次性准备完也省得自己再跑第二遍。
林含柏并未直接朝李管家说话,她转向容初,语气坚决不容拒绝:我要和你睡一起!
李管家:???
什么?驸马爷的兄长不是还未成亲吗?怎么就?
任他心里翻江倒海,在场无人解答他的疑惑。
容初软了语气,劝道:这不合适,乖,听话,你一个姑娘家的,跟我一个男子睡一起像什么样子。
知道小哭包长大以后不好糊弄,她只得好言好语地劝说。
哪知林含柏压根没打算听她讲大道理,直接抽薪止沸,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说你们驸马府强留我一个姑娘家过夜,合伙欺负我!
容初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赢了,李管家,再给我房里拿床被子,拿个枕头。
李管家:
刚到中年儿女双全的中年管家忍不住摸摸刚留起来的胡子,心里止不住地吐槽。
现在的姑娘家怎么一点儿也不矜持?
还没出阁呢就跟人住一起!
我家那两个崽子长大了要是敢这样,腿都给他们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