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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多杨灯赶来上班,还拖着一个行李箱,估计是装着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看来她晚上是绝对不打算再回学校宿舍了。
见到这个情形,唐豆赶紧又叮嘱了猛子一番,交代他今天无论如何要把租房子的事情搞定,不行就找中介公司。
倒是杨灯听猛子说唐豆昨晚在鬼市上淘换了几个玩意,连早饭也顾不得吃就先去看东西了。
唐豆用塑料袋装了两个豆沙包拿了杯豆浆跟在杨灯身后走进会客室,笑着递给杨灯:“边吃边看,不急,物件是死物,跑不了。”
杨灯应了一声接过早餐放在茶几上,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白手套放大镜等零碎,这行头是置办得越来越专业了。
唐豆知道拗不过杨灯,一笑将两件瓷器拿出来放到茶几上,口中说道:“还淘换了一只黄杨木背镶花梨的太师椅,要不要我给你搬进来看看?”
“一会儿再说吧。”杨灯已经戴上手套拿起了那只天青釉的笔洗,一只手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着。
唐豆笑吟吟的坐在了杨灯对面,这个笔洗可是他从宋代捡回来的,一堆烂瓷器就这件看着还算完整,可惜就是四条腿断了一条。
杨灯看到那个断茬好看的眉头也是一皱,又换了一个倍数更大的放大镜,观察片刻,一脸痛惜的小心翼翼放下了那个笔洗,望着唐豆问道:“这件宋汝窑天青葵口四足笔洗是你昨天晚上从鬼市上淘换来的?”
“宋汝窑?这个笔洗是宋汝窑的?”唐豆吓了一跳,古玩行里的人谁不知道宋汝窑的瓷器是珍品中的珍品,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可是随便拿一件都得值好几百万。
杨灯心疼的翻过那个笔洗,指着那个断茬说道:“这个断茬是新造成的,估计不会超过一个月的时间,也正是有了这个断茬我才能这么快就认定这是一件宋汝窑的真品。宋汝窑的釉色有卵白釉、天青釉、豆青釉、天蓝釉等,其中以天青釉使用的最多。这个笔洗就是天青釉的,你看这釉色,莹厚而富有水感,宛如碧玉一般,釉面匀净,清澈透明光亮如镜,这是宋汝窑中难得的精品,你再看这断茬,断茬呈直线状,这是宋汝窑独有的特点,如果是仿品,那么断茬就会呈锯齿状。我敢断定这是一件真正的宋汝窑精品。可惜断了一足,实在是太可惜了。”
杨灯那肉疼的样子让人觉得如果她要是遇到断了这瓷器一足的人,恐怕得扑上去咬那人一口。
唐豆哪还顾得了杨灯的感受,他飞快的掏出手机搜索宋汝窑天青葵口四足笔洗的拍卖价格,等到看清了,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我日呦,一个跟这个笔洗类似的宋汝窑笔洗拍卖底价竟然高达九百万,那自己这个有缺的笔洗岂不是要大幅缩水?
行里有句俗话说的好,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窑一片,由此可知汝窑的珍贵程度。
唐豆嘴角抽搐着望着杨灯问道:“你觉得咱们这个笔洗底价定为多少合适?”
杨灯本来想问问唐豆是多少钱收来的,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这涉及到了商业隐私,本不该问。
杨灯沉思了一会儿,望着唐豆开口说道:“老板为什么不考虑把这个笔洗修复好了再出手呢?这个笔洗只是断掉一足,修复起来的难度应该并不大,如果修复好了,也许并不会影响这个笔洗的价值。”
财帛动人心呀。
修复一下,如果能蒙出去,那可最少多得好几百万的收入。
看到唐豆犹豫,杨灯也不催促,反而拿起另一件花插赏玩起来。
几百万足够让唐豆天人大战一番的了,反倒是杨灯很淡定,很快就把那个花插放了下来,这个花插虽然也是明代的瓷器,可是比较泛滥,而且也非那些名窑出品的,杨灯估价也就是几千块钱到一万块钱之间,连那个宋汝窑笔洗的零头也赶不上。
猛子走了进来,当他听说那个笔洗竟然是宋汝窑的精品时,眼睛登时变得贼亮贼亮的,带上白手套小心翼翼的把笔洗捧在手上,与其说是欣赏这个笔洗,不如说是看着一沓沓的钞票。
“豆子,你可是捡了个惊天大漏呀,快点跟我说说这个笔洗你是花多少钱买回来的。”猛子满眼小星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杨灯问不出来的话在他这里毫无障碍。
唐豆笑笑没有回答猛子,心中也有了决定,抬起头望着杨灯说道:“这个笔洗不用修复了,就这样卖,咱们不做弄虚作假的事情,藏家相中了买回去自然会找人修复。”
猛子被唐豆的话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跟驴蛋一样:“就这样卖?豆子你疯了,这可是宋汝窑呀,修复好了最少能卖几百万,甚至可以卖上千万,就这样卖估计最多也就是卖两三百万,这损失也太大了。”
唐豆微微一笑:“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花多少钱也买不到良心,就这么决定了,猛子哥你去单独清理出来一个展柜,把这个笔洗放在咱们店最显眼的位置上,咱们就拿它当镇店之宝了,就算卖不出去咱们也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头。”
猛子还要劝说唐豆,杨灯却微微一笑冲着唐豆说道:“我支持老板的决定,这个笔洗我估价在三百万左右,老板,你看这个价格合适么。”
唐豆微微一笑:“合适。”
猛子没话说了,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笔洗放在茶几上,嘟嘟囔囔的走出去安排展柜。
这俩人是不是傻了?放着好好的钱不赚,修复一下,这个笔洗的价格最少要翻一倍,如果要是忽悠住了,搞不好可以卖到上千万。
上千万呀,堆在一起那得是多大一堆钱,躺在上面睡觉都够了。
杨灯轻轻摇了摇头,把目光从猛子的背影上收了回来,望向唐豆时脸上多出了一点笑容:“老板,你这几件玩意都是从鬼市上淘弄来的?”
唐豆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呵呵笑道:“昨晚运气还真不错,这个花插就算是假的也赚到了。”
杨灯微微一笑:“这个花插假倒是不假,应该是明成化年间的老玩意,只是价值并不是很高,应该能卖到七八千块钱。”
“才卖七八千呀?”唐豆多少有点做作的说道。
杨灯望着唐豆说道:“老板收贵了?”
唐豆就坡下驴,愁眉苦脸的冲着杨灯伸出了一根手指:“我花了一万收的,比那个笔洗还贵,我看着这个花插应该比那个笔洗更值钱。”
做生意有赔有赚,总不能自己出去转一圈拿回来的东西都能赚钱不是么,虽然事实确实是如此,不过唐豆还是要给自己戴上一层面纱,只有这样才合情合理。
杨灯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望着唐豆无语的说道:“你竟然拿明代普通民窑的瓷器跟宋汝窑精品比,我只能说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我没想到鬼市上竟然有这么好的东西,老板,你下次逛鬼市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开开眼。”
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半夜三更逛鬼市,首先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不然杨灯恐怕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
“呃~”,唐豆被噎着了,你陪着我去逛鬼市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半夜三更孤男寡女黑咕隆咚,嘎嘎……,可是,你陪着我去那些老玩意我就没法往回倒腾了,失之桑榆得之东隅,也不知道哪个更划算。
“怎么,老板不愿意带我一起去?”
“不是不是,求之不得,呵呵。”
“那好,咱们就说定了,你下次去鬼市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去看看你收来的那张太师椅。”
说罢,杨灯袅袅婷婷的撇下唐豆走出了会客室,唐豆头疼的捧住了脑袋,姑奶奶,你这是要堵死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正当进货渠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