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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姑姑们在宫里也说过,可她本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又怎么会仔细听呢?好在没有外人,她点点头假装知道:“是这寝间里太闷热了。”
谢霁清看看她脸上泛起的粉红, 默默放下酒杯去打开了窗户:“公主可有觉得好些?”
“好多了,多谢。”
“殿下客气。”
侍女重新斟酒上来, 两个人各自双手端起一杯, 李令薇抬头,正对上他一双深邃的眼眸, 瞳仁是漆黑的,仿佛一不留神就要陷进去。
她下意识地转移了视线, 手里的酒杯微微一抬向他示意过后,就直接送到了自己嘴边。
杯中太满,一不留神,暗红色的葡萄酒汁就从她嫣红的唇边淌了下来。
谢霁清一直注视着她, 眼见那股暗红色的液体就要顺着她光滑的下巴流向细长洁白的脖颈,他匆忙起身伸出手,直接用自己的宽大的袖子擦了上去。
李令薇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他一下子也就反应过来,这样的举动,未免太过唐突公主
“恕臣冒昧。”
李令薇近旁的人站起身来,杯中的酒被他一饮而尽。谢霁清声音低低的:“殿下稍事休息,臣先去前厅招呼客人。”
说罢转身离去。
李令薇看着他离去的背景,转头对侍女说:“快把我身上这些都拆下来吧,好累。”
迎亲虽然在傍晚,但她可是早早地在宫里就任人宰割了,由着姑姑和侍女们沐浴熏香,再仔细地梳头上妆,一层一层地往身上套首饰和衣裳,这一整天下来,浑身都要散架了。
这才没有在他面前忍住。
应当也不要紧,谢霁清是个君子,不会在意这些俗礼的。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男人的气息。她想到刚刚不经意间被他突然靠近的一瞬间,自己心里瞬间不受控地防备心大起,才会下意识地躲开,说到底是上辈子给她留下的阴影,让她一时无法习惯。
一阵风吹来,侍女问:“殿下,可要关窗吗?”
“不用,再散一散吧。”
-
所有的宾客此刻都集中在公主府,谢霁清回到前厅,自然被众人纷纷围住。难得今日有这样的机会,大家自然也乐得要灌他酒。
“去年金榜题名时,今日洞房花烛夜!喝一个!”
有人起哄了,他微微弯了弯嘴角,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乐安公主国色天香,应该再喝一个!”他来者不拒,又是一杯下肚。
“真是难得见谢霁清脾气这么好的样子,谪仙人下凡了吧。”
“听说公主就是他一见钟情求来的呀,可不是思凡了。今儿个是婚宴呀,往常别说敬酒,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在酒宴上出现?也就卢中正能跟他一路玩一玩。”
这样一杯接一杯,谢霁清很快就有些朦胧。众人倒也不敢彻底把他灌醉,公主不是还在等他吗?连忙把他塞给府里的下人们,陆陆续续各自散去。
他恍然间觉得自己在被人带着走,一下子清醒过来。是去公主那边吗?不行,他身上酒气过重,不好熏到了公主。
“换两个小厮来,我要去洗漱更衣……”
身旁的奴婢答道:“驸马请放心,奴婢正是要带您去更衣。”
他意识又迷糊下来,今日实在喝的太多了,不过心里到底是高兴的,即便不是出于倾心,公主最终也选择了他下嫁,往后他一定好好护着,一定不会让她再忧心忡忡。
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弄丢。
到这里他又有些不明白自己,什么弄丢?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晕晕乎乎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脱掉了外衫,伺候他洗漱。隐隐觉得手掌粗糙,还有明显的关节凸起,谢霁清放下心来,是小厮。
随后他被扶到了榻上。
应该是觉得他这样无状,不好去见公主。谢霁清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看看,分明不是刚才的寝间,不知道是哪一处院里的书房。
他正想起身,忽然一个脸生的婢女推门而入,见他醒了,连忙低头行礼:
“见过驸马。”
“可是公主找我?”
“殿下没有要寻驸马。”
“那你来做什么?你是谁?”他疑心一起,立刻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奴婢秋心……奴婢今晚来服侍驸马。”
秋心略有些含羞带怯,她也没有想到,公主竟然会这大方,大婚当夜就要把驸马塞给旁人。许是想通过自己看看驸马是不是个知道疼人的?但长着这么一张脸的驸马,即便是不那么体贴,她也是甘愿的。
服侍他。
谢霁清声音冷了下来:“谁叫你来的。”
“是殿下……”她话音未落被就打断。
“好了,你出去吧。”
他不想再听下去,秋心闻言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来:“驸马……”
“出去。”
声音并不大,但不容置疑。那婢女害怕起来,犹豫片刻还是悄悄带上门出去了。
谢霁清已经很明白,这是乐安公主担心他长夜漫漫枕边空虚,而做出的“贴心”的安排。他忽然被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袭来,他没有天真到以为赐婚了,就真的可以像寻常夫妻一样开始他们往后新的日子。
但总算是共处同一屋檐下的机会,可以让他离得近些,哪怕各过各的,也总是与旁人不同的。实在是没有想到……
他自己整理好衣服迈出房门:“殿下在何处?”
“回驸马,殿下已经歇下了。”
婢女不答,谢霁清索性不再问,直接自己去找。他凭着来时的印象选了一条,但婢女到底不敢让他在黑暗中在府里乱走,还是带他找到了李令薇住的正院。
他手里攥着一块小小的玉马,忽然间没有办法走进去了,在院门前伫立良久,也没有迈出那一步去。
这是他为她准备的生辰礼。
引他来的婢女胆战心惊,驸马说要来,来了还不进去,就在这门口定定地望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忽然间开口吓了她一跳,却是跟自己说的:
“代我把这个交给殿下。”
一块温热的玉坠落入手中,她不敢抬头,低声应下了。
寝间的李令薇还没有睡着,陶姑姑轻手轻脚地转进来:“殿下,驸马把那个婢子赶出去了。”
“他不喜欢吗?”
毕竟是洞房花烛,她想着还是不能委屈了他,特意寻了个颇有些姿色的婢女,也问过了她的意愿,才这样的安排的。
没想到驸马不喜欢。
“奴婢不知。只是驸马刚才在殿下院外站了一会,才回去书房的,还有这个东西要转交给您。”
“什么?”
李令薇从榻上起身来看,陶姑姑递过来的是一枚晶莹剔透、浑然天成的玉坠,正是被雕刻成一匹自由的奔马的模样。
她正是属马的,显而易见,这是谢霁清给她的礼物。
第30章 谢家
第二天一早, 陶姑姑就把李令薇叫醒了,稍后要去谢宅见过驸马的长辈。
“去请驸马来。”
她一边由着侍女伺候,一边说道。她在心里想了想, 或许昨晚的事确实是她没想周全,应该先问过他的意见再做安排的。
想到那块莹润的白玉坠,李令薇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对他好一些。
谢霁清被侍女引进内室稍坐, 一扇金漆彩绘屏风遮住了内里,仍然可见人影来回, 似乎是在服侍公主更衣。
他马上收回视线来不再细看。
李令薇很快收拾好从屏风后走出来, 她点点头:“摆饭吧。”
侍女们鱼贯而入, 很快桌上摆满了各色精致的粥点小食, 都是她在宫里的时候惯常吃的。李令薇看向他:“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先随意用些吧?”
谢霁清没有动:“殿下,臣想先问一问昨晚的事。”
“你说秋心吗?”她放下筷子, 抬眼看向他正望着自己的清澈的眼睛,“是我思虑不周了, 抱歉,往后会先问问你的意见的。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也好按图索骥命人去寻。”
谢霁清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殿下以为臣是什么样的人?”
“男人?”
她父皇坐拥三千后宫, 南武小国, 后宫也有数百。这世间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愿望,这不是男人们最喜欢的事情了吗, 怎么他看起来还有点生气。
不知道该说她太了解男人,还是太不了解自己。谢霁清按下自己的思绪:
“臣无意于此, 请殿下不用再安排了。”
这要让外人知道了,大婚当夜公主就为驸马安排婢女通房,不知道能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李令薇点点头:“既然如此,也好, 还是照我们商量过的,各过各的罢。我也只是怕耽误了你。”
耽误吗?
她不知道,当初那窗前的惊鸿一瞥,已经要让他一见误终生了。
“对了,还要多谢你的礼物。”
“殿下客气了,臣只是偶然得见,觉得适合公主就买了下来,当做补给您的生辰礼。”谢霁清淡淡地说。
李令薇愣了一下,这是她十八岁的生辰礼?生辰在紧挨着在婚期之前,因此在宫里也没有操办,只有太妃和身边的姑姑侍女们记得,小小地热闹了一番也就罢了。
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自己的生辰。
晚些回来可以把它穿起来挂着。她这么想着,两个人总算用好了饭一起出门。
谢家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侍女掀开马车帘,一双修长的手忽然出现在李令薇眼前,她有些怔,再一看,是她那个清隽的驸马,已经先行下了马站在她的马车旁边了,伸出一只手来,默不作声扶她下车。
犹豫了一下,李令薇还是把手交给了他,以为会触手微凉,没想到他人长得冷淡,手心却是温热的,莫名带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宅的门口已经有一片人,谢霁清的父亲谢元理在最前面,见她出来这才纷纷开始行礼:“草民/民妇见过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