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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悟大师躬身接过来捧着,说:“请公主殿下放心,贫僧一定择吉时,亲自为殿下亲手抄录的经书诵经开光,诵满七日,届时再请公主派人来取。”
李令薇回了一礼:“麻烦大师了。”
两样生辰礼都有了着落,她心里轻松了很多,回宫就去找太妃聊天。
太妃:“听说前几日永昌又去找你的麻烦了?”
李令薇惊奇:“太妃怎么知道?”
“哼,她母妃大张旗鼓地把娘家人都召进来,不就是为了给永昌寻个驸马吗,她那性子还忍得住?一定是要去跟你炫耀炫耀的。”
“被您猜到了。”她露出一个今日少见的明媚笑脸来,感觉自己在被人关心着。
“怎么,郭贵妃有人选了?”
“不清楚,永昌没有跟我说。”
太妃怕她不开心,开解她道:“只怕她也寻不到什么真正的好人家,都是些花架子。你可知道咱们大景的五姓七家?”
李令薇点点头:“知道的,就是李崔郑卢王这五姓,一共七家。”
“这是真正几百年的望族,而他们从来都不屑于跟皇室结亲,只在五姓当中联姻。你或许要说,从前那位昌平公主就是嫁给了荥阳郑氏的嫡长子对不对?可你不知道这后面的故事。”
“这皇家的女儿也愁嫁啊,当时的长平公主就是这样。宰相给那会在位的盛宗出了个主意,说郑氏嫡长子考中了状元堪为公主良配,可那郑氏子原本是要回荥阳去娶那崔家女儿的,没想到被盛宗一道旨意召回,让他娶了昌平公主,从郑氏子此就恨死了那个宰相,在盛宗面前说了不少他的坏话。”
李令薇有些惊讶:“就因为宰相给陛下出的主意让他当驸马吗?那后来呢,这郑氏子和长平公主如何了?”
“也是一对怨偶罢了。”太妃叹了一口气,转头又说到郭贵妃和永昌身上来。
“咱们这位贵妃娘娘心里想的什么也不难猜。她一心想把自己的儿子扶上太子之位,必定要笼络一些人的,眼下朝中这几家,你猜她会把永昌许给谁?永昌又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你猜她会选谁?”
太妃如今是万事不理,可不代表她不清楚,毕竟在这后宫住了这么些年,来来回回一茬一茬的新人,为的都不过是权势二字。
她眼下就只关心乐安一个人:“等我看到你也成亲生子,这辈子就算可以闭眼了。”
“太妃说什么呢,您不是还答应我要看到我将来的孩子长大吗?”
李令薇不依,做出小女儿态来痴缠,到底把太妃哄开心了。
她没有说自己心里的担忧。
眼下一切都还存在着变数,贵妃娘娘是在为永昌操心相看不假,可这不意味着,她腾不出手来在和亲的事上插一脚,她还得早做打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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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今日十五,翊宗照旧歇在郭贵妃的长乐宫。
贵妃今日格外温柔小意,她亲自伺候翊宗更衣躺下,寻个合适的时机,才在不经意间先是提起了永昌的事情。
“陛下,永昌也不小了,臣妾打算着,这些青年才俊也该看起来才是了您说对不对。”
翊宗眯着眼睛嗯了一声。
她如同受到了鼓励,把娘家这段时间打听到的一些情况拿出来跟他提一提,又发现他似乎不太在意的样子,心里有了计较。
这多半是放手让她自己去选。
贵妃把心放回肚子里,又端上来一碗参茶:”陛下,臣妾伺候您喝。“
翊宗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慢慢啜饮,就听见她又说:“那和亲的事,如今怎么说了?“
翊宗顿了顿:“如今还没定下来。”
“这样啊。”郭贵妃拈起帕子轻轻为他擦拭,“臣妾原是想着,永昌下来就是乐安,这去不去的也该有个准信才是,再往后还有平宁……”
一副后宫之主为陛下的女儿们打算终生大事的样子。
翊宗停了下来,过了片刻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了,对她说:“你不用操心她们。”
贵妃的动作一滞,怎么,这是不准她插手乐安的事了?
她勉强笑笑:“臣妾也是想着为陛下分忧,既然您有了打算,也好告诉我一声,有了喜事宫里也得提前预备着不是?”
翊宗已然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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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端午节。
这一日长安城内家家户户门上都挂起了艾草祛毒辟邪,还要吃粽子,赛龙舟。
外面人多杂乱,谢霁清没有出门的打算,一个人在房里卷着一册书看。不期然卢中正又闯进他家里来。
“霁清!霁清!快出来!”
“霁清,怎么你在家也不出声,害我喊了这么半天。”他也不见外,端起桌上的茶杯就是一口灌进去。
谢霁清看了眼茶杯,决定再也不用这个了。他淡淡看向卢中正:“怎么了?”
对面兴奋起来:“他们要在渭水上塞龙舟了!你不想去看看吗?”
谢霁清波澜不兴:“我记得你说,王大人已经给你安排好了,等过些日子就要走马上任?”
“是呀!”
眼看着谢霁清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自己几眼,他有些心慌:“怎么了?”
“马上就要做官,你也该有点稳重样子了。”
“嗐你说这个,这不是还没当吗,还能让我松快几天。”
卢家的长辈到底不会看着家里出了一个进士而不闻不问,到底出了力走了王大人的路子,最后给他寻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他看看谢霁清,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来,霁清还没有安排,整日就在屋里埋头读书。当下连说话的语气都放弱了:“这塞龙舟一年一回,据说场面盛大,比我老家那边的可好看多了,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就找别人……”
谢霁清放下手里的书卷:“走吧。”
“好兄弟!”
卢中正马上开心起来,一路都在跟谢霁清讲他听说这里的端午有多好玩。他上任的地方离着成都府不远,这一去,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再见到长安城里交到的朋友。
两个人一说一听,连个随从也没带,就到了渭水边。
卢中正在路边大娘那里买了几个包地精巧的粽子,塞给谢霁清两个,自己腾出手来解开绳子扒开粽叶,露出里面白润的糯米来,咬伤一口里面还带着蜜枣。他吃得满足,还不忘催促谢霁清。
“你快尝尝,好吃的!”
谢霁清口上嗯了一声,手上却不动,只把细绳拎在手中。看着卢中正吃的乱七八糟的样子实在是觉得……有辱斯文。
他问:“范阳吃不到粽子吗?”
卢中正噎了一下:“哪里就吃不到粽子了!不过是口味和长安不同罢了!我吃两个怎么了!”
眼下他这狼吞虎咽的样子,还真像是从来没有吃过粽子的。谢霁清忍俊不禁,唇角就有了微微的笑意。卢中正一抹嘴角沾的糯米,振振有词地说:
“家里规矩大,好不容易在长安出来能松快些,你还要管束我。”
好了好了,谢霁清不与他斗嘴,等他吃完收拾干净,才一道往岸边走去。不同于曲水的碧水如玉波澜不兴,这边渭水有着宽阔的水面,水流也更湍急,泛着一点泥沙的土黄色。
岸边早就被围地水泄不通,卢中正寻了个缝带他穿了进去,走到建在水边上一个凉亭里,才看见水面上已经泊好了六只不同颜色的龙舟,各个舟上都站了好几个精壮的汉子。
岸边有一人咚咚咚敲响了三下金锣,六只并排的龙舟早已解开绳子,在汉子们齐心协力地划桨下冲向目标。岸上的人群纷纷为他们加油鼓劲,一派热闹非凡。卢中正看得目不转睛,只见那只在龙首上裹上红布的龙舟越划越快,逐渐把对手甩得老远,第一个到达了终点!
第15章 献礼
人群中瞬间迸发了热烈的欢呼声。
卢中正看着热闹,随意找了个身边的老伯来问:“这是哪一队赢啦?”
老伯扭头过来认真地给他介绍:“这是我们兴庆坊的红队啊!他们年年都能夺冠的!哎呀呀真是让人高兴……”
他说着说着,目光移到卢中正身旁的谢霁清身上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才敢说:“哎呀!这不是新科探花郎吗!哎呀呀老朽我真是有眼无珠,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
谢霁清也很意外,没想到在这都会被人认出来。卢中正更好奇了:“老伯,你怎么认识他?”
“看你说的,那天给探花郎送金花笺的时候我就在场呢!今日得见可见有缘,探花郎,老朽就开了那么小小一个茶铺,可否请您在我的铺子里留幅墨宝啊,也好叫我们沾沾探花的光!”
老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谢霁清正要推辞,万万没想到旁边有人听得对话,立马凑了过来。
“探花?那个长得十分俊俏的探花郎吗?我家女儿看过一眼就心心念念全是他!榜下捉婿没叫我捉到他,今日捉到也不算晚!”
“我家女儿年方十五,貌美可人秀外慧中,更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通!走走走你跟我去看过就知道,必不会委屈了你!”
说着就要去捉谢霁清的胳膊,卢中正连忙挡住。但他面前还有开茶铺的那个老伯呛声:“我先发现探花的,自然要先去给我家茶铺题字!”
对面不甘示弱:“呸!就你那三两个板凳的茶铺,也不怕脏了人家的墨宝!我家女儿可是待字闺中要觅夫婿的,误了她的终身你赔得起吗!”
茶铺老伯:“你痴心妄想!探花郎如何看得上你的女儿!……”
趁着两人吵架吵在气头上,谢霁清趁机拍了拍看热闹看得起劲的卢中正,两个人悄悄溜出了人群。
直到总算离渭水远了,卢中正才捧腹大笑:“没想到想把你当女婿的不止大人们,还有这样的平头百姓哈哈哈!”
谢霁清有些狼狈地瞪了他一眼:“热闹看够了没有?”
“没有,哈哈哈,这样的热闹再多来几次也看不够!”
他笑了半天,直到身边好友的眼神开始隐隐透出威胁的意味才停下来:“说真的,你要是早些娶了亲,不就没这样的事了?不走仕途也行,娶个娘子,开个书画笔墨铺子终此一生不也挺好的。”话到最后又带了些调侃。
“就看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娘子?”
谢霁清不想理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个问题来。如果他要娶妻,想要个什么样的娘子?
刹那间乐安公主的面容从他心尖一闪而过,初遇那一次的哀愁侧脸和含凉殿前的冷静正脸在他心里交错着,让他不得不把理智找回来。
那是皇室的公主。
可是他一不留神就多想了那么一瞬。她又会找一个什么样的驸马,或许,真的要去和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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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端午节也是要聚在一起宴会的。李令薇手上待着侍女们给编好的五彩同心锦绳赴了宴,和父皇还有贵妃,还有各个宫里的娘娘们一起饮下一杯雄黄酒。
艾香燃烧的香气起来的时候,她贴身的侍女匆匆而来,伏在耳边悄悄跟她说了一件事。
那个金银匠人说,果然最近有人开始在寻菩萨塑像和匠人了!
李令薇知道,这多半就是前世那个连升三级的小官。好在她下手快,眼下那匠人已经做好一大半了,但她拦不住别人万一还要继续送别的塑像,即便是看起来不一样的,都是菩萨,但在父皇心中哪一个更好,她确保得了吗?
思忖片刻,她跟侍女交代:“告诉他,这塑像脸上眉眼略宽些,眼睛细长,唇也薄长,记住了吗?”
侍女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