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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敢为的故作可怜状在杨家除了老夫人之外没人相信,深知这小子肚子里面坏水儿的杨芸更不用说,以往他胡作非为杨芸碍着杨挺的面子也不愿多管,但现在很明显他惹到了柳知返,所谓无知者无畏,杨家这些人不知道血刀修罗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但作为大派弟子的杨芸就算没亲眼见过,听得也足够多了。
起码十多年前柳知返第一次回到杨家,在苍鹭山下破庙之中一刀劈死了大犬妖那一幕还印在她的心里,若非柳知返是她外甥恐怕她还真没准在他身上系下几缕情丝。
杨芸眼睛一瞪,厉声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杨敢为梗着脖子说道,“小姑奶奶,我这次真没惹事,是他,一上来就杀了咱们家的人,不信你问我手下人,啊,他们都死了,不信你问路人!”杨敢为左右一看,发现路人不知何时也都跑光了。
以往杨芸在责打他之前总要义正言辞苦口婆心地劝诫一番,然后才半真半假地打他几下,但这一次不同,只见杨芸脸色顿时一沉,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说实话!”
杨敢为哇的一声捂着眼,瞪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她,“我---那个----”
杨芸甩手又是一张,只将他牙打掉了三颗,从嘴唇往外冒血。“说实话!”
“哎----差不多行了,孩子还小呢!”杨敢为的母亲哪里看的下去,亲儿子长这么大她自己都没舍得打过,“就算敢为有冒犯他族叔的地方,陪个不是就是了,你还真要打死他不成?”
话音刚落,杨树青忽然转手一巴掌将妻子打了个趔趄,“住口,他现在这样都是你惯得!以后我们管教孩子你别插嘴!”
杨树青夫人瞪了瞪眼,低着头用手绢捂着嘴低声抽噎,他抬头带着一抹笑意看了看柳知返,“知返兄弟,多年未归,还是先回王府吧,这小子等我回去再好好收拾他。”
杨芸却眉毛一挑,“不行,他话还没说清楚,说,你到底怎么惹到你叔叔了!”
“哎呀小芸,你要干什么呀,你真要打死他吗?”老夫人心疼重孙子,“有话说话,下这么重的手,来,孩子跟太奶奶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杨敢为哭哭啼啼地跑到老夫人身边脸埋在她身上,“太奶奶,我脸都没知觉了,小姑奶奶要杀了我。”
这时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年轻人笑道,“太奶奶,你还用问他吗?敢为大哥的性情你还不了解,他定是见婶婶长得美貌,言行不端,否则柳叔叔怎么会如此气愤,咱们杨家怎么说也是一方郡王,可大哥在外面胡作非为,败坏家里的名声,我在学苑中有时都抬不起头来!”
说话之人是杨迟的孙子名为杨闯,和杨敢为是隔辈的堂兄弟,杨家上下每每夸奖他孝悌聪颖,而暗地里鄙视杨敢为不学无术。
“敢为,你兄弟说的是真的吗?”
杨敢为偷偷看了眼爷爷杨挺和小姑奶奶,见二人脸色阴沉,他再不敢撒谎,点了点头,“是-----”
老夫人眼睛顿时一瞪,举起龙头拐杖就要往下砸,“我打死你这个小畜生----”杨敢为一边躲一边哭喊讨饶,香织公主和杨敢为的母亲也跪下求情,场面乱做一团。
杨挺偷偷看了眼柳知返一边怒斥道,“打死他,让他再胡作非为。”
但柳知返和司徒月婵二人却冷眼观瞧,司徒月婵小声说道,“知返,你家里人都演到这份儿上了,看来你今天是杀不了这小畜生了。”
柳知返冷哼一声,“我要杀什么人谁能挡得住?”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这时杨芸一步迈到前面,双手抓住柳知返的手,“知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跟我回家吧,啊!”
她眼中露出一抹哀求,低声说道,“算小姑姑求你,你娘活着的时候对我最好了,杨敢为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你真杀了他,老太太恐怕承受不住,他有什么无礼的地方,让我这个当姑奶奶的代他承受吧。”
“姑奶奶-----噗!”司徒月婵没忍住笑了出来,对柳知返悄声说道,“你小姑姑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饶那小子一命。”她摸着他的脸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害怕,可我这不是已经活了吗,以后我哪都不走,一步都不离你,行了吧,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发疯,别怕别怕!”
“我----谁说我怕了,我连冥界都下去过,还杀过鬼主战过古仙,我柳知返怕过什么-----呵!”他咕哝着,身体却不由自我往司徒月婵身上靠了靠,柳知返眼中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她知道柳知返不怕神鬼不惧仙魔,唯独怕再次失去自己。
“知返,我饿了,咱们快去王府看看他们当王爷的吃什么好东西吧!”
柳知返看着司徒月婵,这才缓缓点点头。
当年司徒月婵双目失明的时候,总是柳知返照顾着她,可这次她复活之后,明明柳知返长了这么多年岁,但很多时候却变成了司徒月婵照顾柳知返,他的心在绷紧了许多年后,此时终于重得挚爱,患得患失以至于变得有些脆弱。
众人闹出好大的动静,才终于将这两尊杀神请回了王府,一路上老夫人一边拉着刘志发一边拉着司徒月婵,不住地问这问那,但三句话不离孩子,来回反复问了不下十次为什么柳知返还没有孩子。
柳知返不知该怎么回答,司徒月婵却浑不吝说道,“我们正打算生宝宝呢,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当初要不是我娘挡在中间,我和他的孩子也该有杨敢为这么大了,不过我和柳知返的孩子,定然是人中龙凤,总不会像这个杨敢为这般不学无术,只可惜沧帝城现在倾了,上面的好东西遗落一空,要不然我定为我将来的孩子回去争那好大的家业-----”
走在最后的是杨树青和杨芸,杨芸显得心事重重所以才落下了脚步,而杨树青是为了和杨芸走在一起故意走慢了些,他依然一副儒生的样子,不喜不怒,神色淡然,好像刚刚挨打的不是他儿子一样。
“小姑姑,树青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芸从思绪中抽出神思看了他一眼,“你要问关于柳知返的事情?”
他点点头,“以前我可从未见过小姑姑这般盛怒,刚刚我真以为你要打死我那不肖的儿子呢!”
杨芸哼了一声,“被我打死总好过被柳知返杀了,你别以为镇北王这个身份有多显赫,再富有再有权势终究是一介凡人,在真正的修行高手眼里,咱们杨家上上下下加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那是,那是!”杨树青点点头,“只是知返兄弟这么多年音信全无,我曾派人打听过也没有任何音讯,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杨芸叹了口气,“树青,以你现在的地位,对修行界的事情应该也有一定了解了吧!”
杨树青微微一笑,“小侄虽然不是修行之人,但也有一批修行者朋友,手下还有些修士为我效力,修行界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我是知道的,只是未曾与那些大派中真正的高人见得一面,实在是遗憾!知返兄弟莫非也是这些大派中门人?”
杨芸低头一笑,“要不怎么说修行者和世俗人是两个世界,柳知返呀,他是十二峰之一罗刹峰的门人,不过他在修行界的实力和地位,呵呵,你说的五宗七大派那些人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他!”
杨树青顿时一惊,惊讶中又带着狂喜,“小姑姑,你所言是真?知返兄弟竟有如此地位?莫非他是哪位前辈巨擘的关门弟子?”
“他在修行界有个绰号,血刀修罗,他的名声是杀人杀出来的,打架打出来的,你别想着能倚仗他的身份能做点儿什么,柳知返的在修行界的名声不是善名,而是恶名。”杨芸神秘一笑,低声说道,“他是邪道第一魔头!”
杨树青脚步一顿,呆愣愣看了看杨芸,只觉得一盆冷水扣在了头上,从后背往外冒凉气。
杨芸背对着他笑道,“当然你也不要害怕,他的仇家都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不会对你们这些世俗人出手,而那些行事无忌不择手段的家伙,很久之前就被柳知返和司徒二小姐杀的差不多了,另外----”她回头道,“我是一直将他当成亲人看待,而不是修行界的某某人,所以尽管他的凶名修行界之人谈之色变,但我一点儿都不怕,你要真想交好于他,一来须用真心待人,二来管好你的好儿子,据我所知,柳知返在修行界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儿------”
走在前面的杨挺说道,“知返,你这十年来一直在外,也未有书信,让你姥姥可是担心顾虑了很久,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吧,咱家现在是一国郡王,整个郑国北方都是咱们的势力范围,养你们夫妻二人足矣。”
柳知返点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柔和的神色,司徒月婵笑道,“大伯,我们这次回来的确没打算走,我和他是回来成亲的,本来我娘家也是家大业大,但谁想到突然间就衰败了,我的嫁妆一样没剩下,所以我们只能回来成亲了!”
杨挺听罢捋着胡子大笑一声,“甚好甚好,知返年纪也不小了,想来我妹妹泉下有知,看见他能成家立业,也能瞑目了。”
一旁悄悄跟上来的杨闯终于逮到机会插嘴道,“大伯,看婶婶的气质定然也是巨富显赫之家,咱们杨家贵为镇北王,这场婚庆可不能草草了之,定要置办的红红火火,大张旗鼓,将整个郑国的王公贵胄全都请来,也好让郑国人见识一下我婶婶的绝代风姿。”
司徒月婵不管他说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是夸她的好话她照单全收,笑盈盈点头道,“小闯此言虽不中,但亦不远矣,以后有谁欺负了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出头。”
杨闯脸上带着淡然笑意,紧忙谢过,躲在人群中的杨敢为看见杨闯得意的样子,几乎脑袋都被气大了三圈儿,身边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女哼了一声,瞥他一眼道,“平日里不务正业,尽干些丧天良的事情,现在吃到苦头了吧,我看呀,杨闯早晚将你的继承人位子夺去!”
杨敢为苦涩道,“哎呀我的妹妹,你是哪边的?咱们俩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要是完了,就凭那口蜜腹剑的杨闯,你能得了好?哥哥我虽然蛮横轻狂,那我也只是对着外人,那杨闯可是不管亲疏,谁挡了他的路他就对谁下死手-----”
“敢为!”
“嗯?----爹!”杨敢为回头见是杨树青,身子不由得矮了一截,杨树青平时总是笑吟吟从不发火,也不见他生气过,但偏偏杨敢为最怕他这个爹,甚至超过怕他爷爷镇北王。“你,你不会也是来罚我的吧,我真知道错了,我哪里知道那漂亮小----那姑娘是我婶婶呀!”
杨树青摇摇头,“我是来告诉你,你叔叔和你婶婶都不是普通人,和他们走得近了对你没坏处---嗯,我听说你一直喜欢赵满仓?”
“啊?----啊!是呀,可那小妮子自从跟着小姑奶奶成了水派的修士,我一年也看不见几次不说,见到我她就像看见一坨狗屎,偏偏我还不敢惹她----”
杨树青捻着八字胡沉吟道,“你叔叔这次回来要大办婚事,赵满仓一定会回来,她母亲和你叔叔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你若是真和赵满仓成了,想必他也就不会追究你今日无礼之事,说不定还能给你一些好处。”
“爹,你连赵满仓她娘和我这狠叔叔的事情都知道?”
杨树青啧了一声,“少废话!爹是给你指了条明路,要么你能讨得你婶婶欢心,要么你从赵满仓这里下手,要么你就等着被小闯一天天比下去吧,哼,我这一辈子最失败的一个计划就是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