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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莫名的,她被圣上这样注视,不自主就有些媚意,若他以指相探,大约就能知道她的口是心非。

圣上见她略有些不自在地换了坐姿,不过一笑,叫人先退下,却故意又附耳过来羞她:“人还说小别胜新婚,瑟瑟便是狠心不想朕,方才饮了合卺酒也不想?”

新婚的夫妻难免不得法,偶尔也需要一点辅助的引子。

杨徽音目瞪口呆,不觉捂住了脸:“怎么这样,我们哪里需要那个?”

“这一日这样累,若没有撩逗情思之物,帝后这样累,大约前人也怕不能成事。”

女子觉察到这事更迟缓,圣上从前也未成过婚,只是嗅到殿内香气,饮了酒后更是心绪浮躁才察觉,不过并不介意:“偶尔一为,也不失为夫妻的乐趣。”

杨徽音情知是免不了,等那一顿宵夜的工夫不免垂头丧气:“那便随郎君的意,我是要睡的。”

她怏怏不乐,圣上却握住她手,温声道:“郎君哪里就这么着急,瑟瑟这样累,一会儿用了膳我们一道沐浴,等你歇过来再说。”

两人合房之后,皇帝在她这里的信任常常打折扣,杨徽音不信:“郎君口中可有真话?”

“那是自然,”圣上失笑,“若是瑟瑟不肯主动或是反抗,朕有什么乐趣可言,难道是和一块木头玩乐?”

她虽然较皇帝显得矜持些,但并不愿意被嘲弄,威胁道:“你说谁是木头呢,我可是厉害着呢!”

内侍们将膳桌抬进来,宵夜倒也不算太麻烦,内侍监想到两人劳累,大约也不愿意起身换地方,将小几摆在榻上,供帝后对食。

两人虽然饿,总还是要顾忌礼仪,只是用膳的速度并不慢,杨徽音平日只觉得自己能吃半碟燕窝酥,但今天觉得它分外香甜,就着一碗咸香的乳酪居然全吃完也不觉得腻。

冬日里瓜果不多,有也是温汤监那边送来的,她尽量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后,只夹了几片胡瓜慢慢在咀嚼,见圣上也只取两枚李子清口,两人漱过口便到浴间去了。

皇帝说是一起,实际上还是分了东西两侧,隔间分开,圣上平素力求简洁,清水沐浴,辅以澡豆和熏香,但她的那些保养步骤繁琐,因着有人伺候,却是一点也不愿意减少。

她坐于香汤中,无聊拨弄水中漂浮的留香干花,一日疲惫尽消,心想夫妻之间也该彼此有一点隐私,圣上喜欢沐浴后枕卧养神,她喜欢宫人的服侍按揉,叫他在自己这里抹许多东西,只怕也不喜欢。

温饱自然思情,她这一回并不怎么拖沓,起身伏在浴间的榻,让宫人来替她精心按揉身体每一寸疲累,圣上便是再怎么温存,哪里是肯轻易放过她的,总得享受够了再去接受郎君的情热。

服侍她的宫人十指绵软,热度和力道也适中,很得她的喜欢,服侍得她似乎都因为全身心的放松而昏睡过去片刻,等再醒来,露已涔涔。

女官们没有胆量去触碰圣上眼中的禁地,她面有一阵热,并无不适,知道或许是那酒和香的引导,短暂间隙,竟也梦到了郎君,他走进来不顾她的意志用强,周围只剩下她一个,无助地承受他的幸。

但梦醒只觉荒谬,圣上从来都不太赞同这样,他就算是有些急,也总是很小心的,理智尚存的时候难得狂妄。

她拍了拍面颊,女官按揉的动作大概是因为她醒来才顿了顿,见皇后不说话就继续。

只是她梦中才经历过虚幻的燕好,肌肤对外物连带空气的润度觉察都格外敏锐,她股上的那只手似乎指节没有一般女子的秀气,也微微有一点茧。

那女郎的手法惹得人蹙眉,轻逸一声哀,杨徽音摆了摆手,示意她停,清了清嗓子,尽量威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圣人可已经睡了?”

她只以为是换了人,有些想要早点出去见圣上,倒也不是说这个女子哪里按得不舒服,只是她很不能适应因为除了郎君以外的人调动自己情思。

一个小小的女官,调戏起皇后来了,偏偏今日是大喜,圣上又在外面等候,她没有办法生气。

然而身后那人却不答,竟然以指相探,随即一瓢偏温凉的水便徐徐浇在了她身后。

杨徽音原本便有些梦醒后的不设防,竟被一个陌生女子探到底,虽然立刻颤栗,溃不成防,但心中屈辱不可言,几乎珠泪盈眶,才半转过头来要去呵斥,便听得一声熟悉的男子低笑:“瑟瑟原来喜欢这个?”

她还未能支撑起身,才转过来,便被迫承接郎君唇齿的缱绻,然而身体的飘然与心中大起大落形成了极大的落差,郎君那惹出乱子的手指似乎还在使坏,她不免哭出声,然而圣上觉察到的却全然不是一回事。

“瑟瑟原来就这般喜欢别人用强?”

圣上方才忖她或许猛然之间受不住,便换了更温和的方式,但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欢喜,瞧见她极快地失控,微微含笑,也不待她骂出声,便温柔去衔她唇,安抚过后,便也不再言语问她是否准许,自顾自地索要属于他那份应得的欢乐。

侍奉皇后的宫人们见皇后睡过去,起初只是有些担心圣上万一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在唤醒娘娘去侍奉还是放任皇后继续睡下去之间左右为难,然而圣上却吩咐她们这些侍候的人下去,自己亲身进去。

浴间空阔,又有回声,几个年幼些的宫娥都有些禁不住,面赤地勾头不敢看,内侍监倒是司空见惯,叫那些宫娥先出去,等圣上什么时候有意让奴婢们进去收拾再进来伺候。

皖月虽然也是未嫁的姑娘,但多少习惯了一点,只是有些替皇后担心,与内侍监对视一眼,彼此去发自己的呆。

最后皇后是被用轻盈堆叠的纱包裹,被圣上抱出来的。

宫人们还省了叫水的一步,自问轻省了一点,见皇后昏睡,轻手轻脚去收拾里间。

杨徽音哪里睡得着,只不过是太害羞,不好意思和皇帝走出来,索性要他抱回去。

本来预备作为帝后握云携雨的榻仍旧完好,连一点褶都没有,杨徽音与他并卧,见圣上连帐子都亲自搭扣锁好,小小的天地只有他们两个,才稍微好受了一点,将头悄悄探出来,轻声埋怨他。

“哪有郎君这样的,我一个新妇,要被你欺侮死了,”她半真半假地惆怅道:“可见这婚后才知道人品呢,圣人只顾着自己高兴,一点也不怜爱我。”

圣上现在倒不害臊,拍了拍她背,忽而触及她柔腻肌肤,便想起灯烛下她如一块莹白的玉,温和道:“方才骑马不是很高兴,不是瑟瑟觉得天子至尊、不过如此的时候了?”

她想起方才的事,腮如桃色,也只能安慰自己他瞧不见。

圣上又不舍得真的拿她怎么样,她放下心来承接他,又有点回味他使坏给人带来的惊喜与害怕,于是预备来强他,结果分寸拿捏得不好分寸,一下送了好多,反倒真的弄痛了自己。

还要被他笑叶公好龙。

“以后郎君还是温柔些,我不要你来欺负我了,”杨徽音倦怠道:“其间欢乐确实不易,还是郎君以后能者多劳。”

然而圣上却是一贯要乘胜追击的,他见她羞,却凑近促狭,慢条斯理道:“不过朕觉得,欺负瑟瑟,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

还不待她辩驳,便温柔阖住她眼,轻声道:“瑟瑟,睡罢。”

……

冬日的夜总是格外漫长,晨起是能凝住人气息的冷,年末的喜气与隐隐将至的欢腾在翌日暂且寂静下来,与前一日的声势浩大相比,偌大的帝宫在霭霭的晨雾中显得静谧美好,朦胧如九重仙境。

圣上这一日是不必早起的,只是依照往常的习惯早早起身,小别一月,又是不必再担心皇嗣来历,抛却所有顾虑,两人夜里虽然累,但是愈累,愈要迸发更多的热情。

杨徽音本来因为仙鹤带来的惊吓,就有些畏惧避火图上的手段,但是知道郎君很急于弥补许多年间的缺失,勉强捱着,后来又觉得喜欢。

结果就是她一再在睡前轻声念要早起,给自己暗示以后,到现在依旧很沉稳地留在梦中,被他握住一只盈盈把玩也不醒。

长夜难明,圣上见天边还蒙着暗色,就知道时辰其实也不早了,他想起身,却又舍不得这样一片如白云样可爱的温柔乡,哪里有这样的自制力主动与她分离,索性环抱她在怀,两人共寝。

杨徽音醒来的时候,察觉到自己伏在郎君怀里好眠,发丝被他贴心地拢在压不到的地方,只是眼睛向下瞟,却不免羞,轻轻推开他,转身不理。

“瑟瑟怎么了,晨起就要与朕发火,”圣上勉强睡了回笼觉,也极为轻浅,见她别扭,就主动凑过去,柔声道:“哪里不好,你同朕说。”

她咬了一下唇:“说了难道就能改?”

圣上见她身上虽未见什么痕迹,但从内而外的慵媚却很显然,知道是累坏了她,忍笑道:“朕尽量。”

“我没给你的时候,你不许不告而取,”她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很不高兴:“累得很呢,圣人又叫我不舒服,还要用水……我不想早起就擦身。”

冬日清晨,也只有衾被里的彼此是暖融融的,她很愿意依偎着他,却不喜欢他明知道她禁不得一点撩,还非得手里占便宜。

圣上不应答,手却换了另一边去怜爱,她背过身去,还正好方便了他,果然是哪个也不冷落。

她郁闷之至,想起入宫前李兰琼送的东西,很有心拿来气一气自己的郎君,但是现在实在是有心无力,也不敢有这个胆子,侧头在他结实手臂处噬咬,如一只气愤的小兽,见上面几个圆圆的印才消解。

“没有要见的后宫,也得去拜见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她做了人家的儿媳妇,哪有半点不侍奉的道理,“真的不成了,太后娘娘说午后,圣人便真要我午后再妆扮起来么,咱们还得起身用膳,挑一挑衣裳和首饰才行。”

她眉目含情且嗔,叫人没有办法拒绝,但是圣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却又俯身细啜她耳垂,在她颈窝处平息许久才起身。

内侍和宫人们没有想到君王与皇后只卧到这时就起身,见圣上心情甚好,进去齐声恭贺圣上与皇后,讨了许多赏赐。

宫里有规矩,圣上为她穿衣提供意见的也不大多,然而到了妆容描摹一道,他便示意婢女退下,自己拿了胭脂在为她涂抹。

杨徽音见他专注,如同鉴赏美人图,也很调皮,悄悄去啜他食指,以舌轻抵。

只一下,她便重新正经了起来,如燕过掠水,只笑吟吟地望着郎君,“圣人觉得太后喜欢我涂这个颜色么?”

圣上被她轻触,也知是劣童一般的恶作剧,不计较她,轻声道:“瑟瑟无论什么样子都好,阿娘会喜欢年轻的女孩子。”

郑太后倒不是愿意为难儿媳的人,只是正值新年,剩余的时间不多,她不免要和皇后多商议一番,这还是她入宫以后的第一场重要宫宴,总不能叫外命妇与宗室笑话。

午后得了立政殿准确的消息,才同太上皇一道正襟危坐,在正殿等候他们,连带还有入宫陪伴父母的朝阳长公主和宇文冕。

彼此都不是第一回 相见,圣上还坐在他惯常的位置,而杨徽音则被郑太后叫到身边坐着。

“朝阳和皇后姑嫂两个一左一右陪侍阿娘,倒是很相称。”

圣上偶尔会和母亲说两句话,渐渐就不能从容介入内廷的话题,渐次沉默。

在内廷的女子面前,圣上与太上皇倒成了两个被冷落的人,太上皇退居长信宫多年,并不打算和皇帝闲聊时候过问朝政,顶多是看见他们夫妻彼此感情还好,嘱咐尽早诞育皇嗣。

杨徽音原先很害怕太上皇的一张冷脸,萧氏的男人生得大多端雅,只是因为混入了一点胡族的血脉,五官又不可避免地会深邃,有几分阴鸷意味。

但后来服侍她的曲莲与竹苓或许是出自郑太后的授意,宽慰她的心:太上皇只是不太喜欢圣上年长皇后十五岁,觉得他略肖中宗,且皇后的名字有一点犯太后的讳,只是倒也没什么别的妨碍,太后不需要为了这个叫皇后改字。

一个人的固有印象很难改变,更何况还是公媳的尴尬关系,她索性专心回答郑太后的问题,时不时与长公主闲话。

太上皇对待太后素来是个极有耐心的人,等待的时候欣赏宇文冕烹茶的技艺,然后与皇帝喝了半炉苦热的茶汤,等郑太后说得差不多了,才对皇帝道:“你能成婚,总算是叫我与你母亲能放一点心,但是你妹妹,你们做兄嫂的总也该放在心上。”

“清坞外你近来又赐十顷地,朝阳同我说了。”郑太后大约猜得到皇帝怎么突然兴起,但斜了他一眼:“不过金银珠宝,又或土地,这些身外之物倒还在其次,你做兄长的,该在朝中掌眼,替她选一门好亲事才成。”

朝阳捂了耳朵,二十余岁的女郎,还能伏在郑太后怀中撒娇:“阿娘,你和阿爷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嫁出去?”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虽说杨徽音比朝阳长公主还小些,但是名分在这里,并不妨碍她随皇帝一道应承,太上皇与圣上的意思原本是属意宇文冕,大抵是父母说不过朝阳,要她一个新妇来做说客。

她心里正想着如何回去和郎君商议这件事,看看该如何游说,然而直到几人出了长信宫,皇帝忽而开口:“宇文大人,你随朕到紫宸殿来。”

皇帝很有几分客气的意味,但宇文冕随在他身边许久,却觉得圣上似乎有几分生气。

“臣居闲职,如何当得圣人此言?”

即便如今天寒衣厚,宇文冕也瞧得见圣上眉眼间的满足舒畅,他有些莫名:“不知圣人有何吩咐?”

朝阳长公主猜到了皇帝的用意,却是有几分不依:“哥哥昨夜新婚,今天就把新娘子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立政殿里,难道像话?”

她受宠太久,同皇帝说话也是有恃无恐:“这样的人,还来管我结亲?”

圣上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杨徽音,莞尔一笑,慢条斯理道:“你去问问你皇嫂,她是愿意同你说几句闲话,还是愿意朕回去腻烦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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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杨徽音被他说得低头,轻声道:“圣人要和臣子说话,我难道还会拦着您?”

朝阳长公主在长安的时候没少邀请她去长公主府,而立政殿是长公主小时候住惯了的地方,她也便邀人一游,两队人一往内廷,一往前朝去了。

宇文冕以为圣上会同他说一说两姓之好,然而皇帝叫他随侍紫宸殿,却慢悠悠地叙起家常来,问候持节在外的宇文大都督。

他固然猜得到皇帝寒暄过后的主题,然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长公主的婚事,只有天子下旨,臣子遵从的份,圣上明知他并没有不愿意的意思,也不可能不愿意,这一切还是要看朝阳长公主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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