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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栾昇那力气,岂是她能抢得过的?最后还是栾昇一勺一勺的把饭喂给生闷气的她。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太子爷用细棉帕子给财神娘娘揩净了樱唇,服侍她漱了口,栾昇唤来桂圆荔枝把堂案收拾了,便要抱着孟岚往外走。
孟岚真的慌了神:“你放我下来!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太丢人了!她真想把帷帽拿来,然后把它镶嵌在自己脸上,最好一辈子都不取下。
孟岚越羞臊,栾昇的心情就越好,弯着唇问她:“为何不出去?都在这房里呆了一天一夜了,不闷吗?”
要不是这张嘴生得好看,好看的连唇珠都恰到好处,孟岚真想把这劳什子用臭抹布堵上。
栾昇知道财神娘娘的脾气,也不敢逼急了她,逗了逗她就又把她抱到了床榻上,关心地问:“真的疼得不能自己走吗?”
孟岚闷闷地说:“也不是。”就是酸酸胀胀的不怎么舒服,不过这话她对着栾昇也说不出来。
“要不要叫郎中来看看?”栾昇认真道。
“你疯了?不准去叫。”这种事叫郎中,她下辈子都不用活人了。
孟岚怎么说也是看过《娇女与三个郎君》、《与状元郎的十二个夜晚》这些话本子的奇女子,自然知道自己现下的不舒服是正常的情况,过上一两天也就好了。
可栾昇先前只读过圣贤书,对这事儿的了解还是成亲前一天,曹守尉他们着急忙慌给主子补得功课,时间紧急,学习的课业还没孟岚懂得多。
此时看她用完膳还是恹恹的,心下紧张起来,真的抬脚欲去请郎中。
孟岚着急,咬咬牙喊他:“你以后快点就不会这样了,都怪你太墨迹。”
栾昇眼睛一亮,抓住了重点,以后?
看来娘子并不排斥此事嘛。
栾昇心中暗喜,不过还是又确认了一遍: “娘子真的不需要请郎中吗?”
孟岚忍不住拿了个丝绸软枕扔向他,气道:“我说了不用不用!我们家是我做主!不准自作主张!”
“我们家?”栾昇笑了,轻松地接过那软枕,抱在怀里凑到她面前问:“娘子,我如今是不是完完全全的孟家人了?”
孟岚鼓起嘴,像只小金鱼:“不然呢?别人是出嫁从夫,你是入赘从妇,你我自是一体。”
“那么……”栾昇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不怀好意,孟岚看得心尖微颤。
“叫声夫君听听吧?我都入赘从妇了。”
兴许是他昨晚喝多了酒太激动,脑子也一直昏昏沉沉的,那么好的机会,竟然忘了哄她叫一声夫君,他都叫了这么多次娘子了,实在太不公平。
如今成了亲,这倒也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孟岚看着那双凤眼中的期待,也不忍心拒绝,吞吞吐吐的小声叫了出来:“夫……君……”
栾昇心里笑开了花,不过面上不显,甚至还皱眉问道:“娘子?你真的叫了吗?我还以为是哪只猫儿哼唧了两声。”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孟岚干脆一口气喊了出来,喊完就羞得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去看那笑得惑人的俊颜。
栾昇大声答应:“娘子!为夫听到了!”
见她把头埋进被子,栾昇觉得好笑,伸出手轻柔地把她的小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俯下身凑到她面前道:“都嫁人了,脸皮还这么薄。不是说要过十八岁生辰吗?我带你去过啊。”
孟岚撅起嘴,皱着鼻子道:“可是我还是不太舒服,不想动弹。”
栾昇把一缕她刚刚弄乱的发丝别在小巧的耳朵后面,温柔道:“我抱你出去好不好?没有别人,就我们俩,没人会笑话你的。”
十八岁生辰孟岚期待了很久,尤其是栾昇先前当着孟夫人的面说他给自己过之后,孟岚就更期待生辰的到来了。如今自然也是极想看看,他是怎么准备的。
孟岚直起身来,再次确认:“真的没有别的人?”
“真的没有别的人。”
“要是有别的人怎么办?”
“啊?嗯……”栾昇思索片刻,坚定道:“那就罚我一年不和你要银两。”
对于栾昇来说,这誓言不可谓不重,孟岚立时就相信了,笑嘻嘻地伸出两条藕臂来:“准啦!抱我去!”
栾昇简直要软成了一滩水,急忙接过她,把她抱在怀里。
因为日色西沉,天气有了些凉意,栾昇又给孟岚系了件松石绿的薄披风,才稳稳当当地抱着她出了内室。
夕阳渲染过的天空,像是女儿家酒醉之后的面容,带着些梦幻的迷醉。
不过孟岚左看右看,也没在院子里找到任何和先前不一样的地方。
她娇嫩的樱唇又撅了起来,控诉道:“这和往常有什么区别吗?我的生辰礼呢?你是不是在骗我?”
栾昇心被这小娘子的娇态勾得痒痒的,忍不住又在唇齿间与她细细交流了一番,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喘着气道:“娘子放心,稍等一会儿。”
他常年练武,身体十分精壮,长久地抱着她也不觉得疲累,反而希望像这般抱着她的时间能够更长一些。
过了许久,天完全黑透了,点点星光从墨色的天空中溢出来,像是璀璨的宝石。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蒙住了孟岚的眼睛,栾昇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道:“一、二、三。”
他数完数的同时,也收回了覆住孟岚眼睛的手掌,孟岚适时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惊呆了。
无数盏红色的孔明灯缓缓升上天空,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红色蔓延开来,温暖又明亮。
在满是这灯光的天空下,孟岚感到自己像是月中的嫦娥,在广寒宫中看着那满天的星河。
只是她没有嫦娥那么寂寞,她的满天星河,是自己的夫君送给她的礼物。
栾昇将脑袋放在了她的肩颈上,唇瓣挨着她的耳垂,柔声问道:“岚儿,喜欢吗?”
孟岚点点头,笑意盈盈,晶莹剔透的眸子对上他深邃的凤眼:“谢谢夫君!我很喜欢!”
她转过脸,继续欣赏这漫天的灯火,忽而眼睛一亮,急急地指着一片刚刚升起的孔明灯说:“你看你看!那上面有字诶!平......安......”
她眯起眼睛,想看清剩下的字,可那孔明灯越飞越高,剩下的字怎么也看不见了。
栾昇接过她的话头道:“顺遂。”
孟岚转过脸望着他,惊奇道:“这么远你都看的见?”
“因为这上面漂浮的每一盏孔明灯,我都亲手写上了对我家财神娘娘的祝愿。”
天啊,这么多都是他亲手写的?那不得累得手腕都肿了?
孟岚震惊,正想去拉住他手腕看看,又反应过来,他正用双臂抱着自己,腾不出手来。
孟岚心中一时涌起了愧疚的情绪,小声对抱着她的男人道:“我可以自己站着的,你胳膊酸不酸?放我下来好不好?”
栾昇怎么可能愿意放下,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漾着薄薄粉色的小翘鼻,温声道:“你不是说你夫君拳脚功夫好吗?今日我告诉你,你夫君不但拳脚功夫好,其他功夫也好,身体更好,写几个字、抱你一会儿完全不算什么。”
这哪里是写几个字,哪里是只抱了一会儿!他还真是钢筋铁骨。
不过孟岚又想到了别的事,皱起眉头:“这么多孔明灯,得花不少银两吧?你哪里得来的钱财?”他每次支银子的账目都很清晰,一直都是即支即用,孟岚一时想不到他能从哪里存下这笔银子,毕竟打眼望去,这至少是数万个孔明灯,才能将夜空照得如此明亮。
栾昇平日极少有自己的开销,每次支取的银两还有孟岚给过他的每一笔银子,都被他用在了军费里。哪怕现在抱上了金大腿,娶了个财神娘娘,打眼望过去衣食住行也是个贵公子了,可他其实几乎没有傍身的银两。
但给娘子过生辰,这钱财怎么能从娘子,或者从孟家拿来?他吃软饭都会吃得良心不安。
如今孟岚询问,他只得吞吞吐吐道:“我......我去找了个活计。”
孟岚奇怪:“你不是日日与我在一起吗?哪里有时间做别的?”
栾昇支支吾吾,这活计着实不太体面,但给的银两不少,他也是权衡了一下,觉得确实不错才去的。
孟岚看他这般模样,心中更加疑惑他这银两的来源。于是威胁道:“你说不说,不说就把我放下来。”
栾昇收紧了臂膊:“不放。”
“那你快说。”
她既然喜欢看那些话本子,应该对此事也不是那么排斥吧?栾昇又纠结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道:“我不是总和你出去,就认识了几个孟家的掌柜,其中有一个姓刘的女掌柜和你最熟悉,我就请她帮我找了个活计。”
“刘姨帮你找的啊。”孟岚放了心,刘掌柜办事靠谱,肯定不会给他找些乱七八糟的活计。
不过她又追问:“所以呢?是什么?”
栾昇见实在糊弄不过去,只得老实交代:“她给我找了家书肆,书肆掌柜让画师把我画下来,做话本子上的书衣。”
那书肆掌柜见了他赞不绝口,画师也赞美了许久后才提笔画他,每日就花费片刻时间去书社坐坐就好。后来偶然碰见书肆掌柜时,直说话本子换了用他模样的书衣后,卖得极好,还想和他约个日子让他再去呢。
“竟然是做这个?”孟岚呆滞,随即生气起来:“为何刘姨从未告诉过我?我难道长得不好吗?我也想出现在话本子的书衣上。”
好难受,栾昇竟然实现了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若是她最喜欢的《娇女与三个郎君》上能拓印上自己的模样该多好,为何栾昇这么容易就能出现在话本子上!
栾昇没想到她是为自己没去做这个活计而生气,一时好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今日是她的生辰,又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一日,他做夫君的,理应完成娘子的心愿。
“我娘子自然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要么......”栾昇试探道:“我再去找找那书肆掌柜,我们一起去?”
但是他可不想让自己娘子的玉容出现在市井之间的小册里,得提前和那掌柜说好,只准那画师画下他们,但是不准拓印在书衣上,若是娘子想留做纪念,他自己再节省些银子出来,让掌柜印个孤本。
孟岚不知道栾昇心中已经闪过那么多弯弯绕绕,闻言兴奋道:“好呀好呀!我们一起去!”她好想出现在《娇女与三个郎君》的书衣上,她就要做那个娇女!她这么好看的夫君,就做其中一个郎君吧。嘿嘿。
瞧那可人的小模样,怎么能这么逗人喜欢。
栾昇在宫中时年岁还小,不懂男女之事,等懂事后又一直颠沛流离,无心于此。现下有了孟岚,一夕知晓了温香暖玉的好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亲她抱她,她无论是发呆还是瞪他,在栾昇眼中都是在勾他的心。
眼见着栾昇又想将脸覆过来,孟岚急忙用手挡住,不让他上前,嫌弃道:“怎么又来,你好像一只黏人的京巴狗。”总想把口水往她脸上蹭。
栾昇气笑了,他?京巴狗?他居然有被人形容成京巴狗的一天?要是被人知道自己的枕边人这么形容他,以后该如何立威?
可惜他舍不得对自己的娘子立威,只能转过头蹭蹭她细嫩的脖颈,泄愤般的轻咬下一朵红梅:“我就是,怎么了?娘子莫非不喜欢京巴?”
孟岚被他弄得痒痒的,咯咯笑了出来:“别闹了,一会儿孔明灯都放完了。”
栾昇想想也是,这可是他出卖容颜换来的血汗钱,还是得物尽其用,不能白白浪费。
于是二人默契地不再出声,安静地依偎在一起,看那一盏盏孔明灯缓缓升起,随着轻柔的晚风,又飘散在初夏的夜空里。
曹守尉带着其他兄弟们在西厢房院子的墙外忙得满头大汗,桂圆荔枝松枝等孟家的侍从也在手忙脚乱的帮忙。
哪怕是在不太闷热的初夏,放孔明灯也是个让人着恼的活儿,更何况还是数量如此多的孔明灯!
但他们主子冷着脸吩咐,一定要让一大半孔明灯同时升空,还要不断地往其中补充,这样才能营造出美感。
主子很少对什么事儿上心,可这事儿,他来来回回嘱咐了好几遍,曹守尉等人不得不十分上心,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孔明灯,好满足主子的需要。
那么多孔明灯,该如何让它们一起点燃、一起升空?王正兵那个呆木头倒是提了个好主意,说可以弄一团长长的引线,提前把孔明灯挨个摆好,把那引线一个个穿过灯里的蜡烛,到时候从几头同时点燃引线,孔明灯微微错落着升空,还能更好看些。
抠到极致的太子爷听了后频频点头,对王正兵的机灵表示了充分的肯定,甚至极为大方的赏了王正兵一锭小小的银粒,用来嘉奖他的智慧。
银粒啊!那可是银粒啊!主子多少年都没赏过人了!现下不但夸王正兵这个二愣子机灵,甚至还赏了他银粒!这真是天大的荣耀!曹守尉和其他将士眼热不已,但谁让自己没想到那些呢,只能干瞪着眼羡慕人家。
好不容易把孔明灯都放完了,众人长出了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上前,蹑手蹑脚地爬上墙头偷看。松枝功夫虽然不及这些将士,但爬个墙不在话下,只剩桂圆荔枝在墙角下着急,却没人帮她们上去。
若是平时,栾昇肯定一早就能发现有人偷看,但今日在自家院子里,外面又都是心腹手下,怀里还抱着刚刚新婚的娘子,竟然也没注意到,屋檐旁的墙头上时不时探出来一个脑袋,看一会儿又悄悄缩回去。
“怎么样?高兴吗?”有没占到绝佳观赏位置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