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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从夜紧紧握住她的手:“嗯,以后你要每天跟我单独说好多话。”
阮之南看了他一眼,小声点头:“好。”
五个人都是漫无目的的出去遛弯,傅从夜跟阮之南颇有默契的缀在最后,阮之南是一如既往地情绪丰沛爱傻乐,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傅从夜的不一样。
他以前的拒人千里爱答不理明显在她面前荡然无存,偶尔只是帮她拿着饮料,看着她又说又比划,在一旁只笑不说话。但他开口的次数,估计要比他初中三年加起来还要多。
他们逛进小区,抚摸了一阵子深夜出来卖艺不卖身的野猫,踩了一会儿老年社区的运动器械,路过巷子深处几家还在亮着灯的老牌二手书店,从某个火锅店门口的绿豆汤摊上各自买了一碗冰绿豆汤。
如此惬意。
灯光照的每个人都像是兜头泼了橘红色的油漆,阮之南和徐竟甜甚至还在街头买了那种电音节风格的荧光手串,他们回酒店的路上,还在搞queen名曲联唱,阮之南摇着胳膊唱起了知名的小黄歌。
大家吃烧烤夜宵的时候喝了点小酒,未必酒有多上头,但氛围却让人想要微醺。
每个高中生,都有快乐起来之后成为成年人眼里的烦人精的潜质,他们奔跑过安静的街道时,引来路人的侧目,甚至还有那种专门主持正义的大爷当街训斥他们太吵闹,但年轻有的时候就是会不在乎,五个人放慢了一点脚步,等到那大爷走开之后,又忍不住跑了起来。
五个人跌进酒店房间,一锁门,四仰八叉的往沙发上一摊,付锴在那儿嗷嚎说徐竟甜差点把他撞飞了,阮之南看到傅从夜倒在沙发上,也不要脸,往他旁边一趟,蹭过去,俩人胳膊贴着胳膊。
其他几个人在一天之内都有点见怪不怪了。
“洗澡,睡觉啊,这个点再不睡,明天就起不来了。”付锴说。
等阮之南进屋洗澡之后,穿着t恤出来拿饮料的时候,就听到客厅里付锴跟徐竟甜说话:“你能不能以后别穿这种睡衣了,这他妈也太——”
付锴好像瞥见了阮之南,立马改口:“太好看了。”
徐竟甜一脸匪夷所思。
阮之南拿了瓶饮料,这才发现徐竟甜的睡衣是吊带连衣长裙,她本来就长得圆润丰满,穿这裙子,更显得跟阮之南对比鲜明。
她一边喝饮料,一边眯眼看向尴尬的在客厅里踱步的付锴。
啧,总感觉想要多点独处时间的,可不只是她跟傅从夜啊。
到第二天早上,阮之南在酒店客厅吃早饭的时候,却接到阮翎的电话。
阮翎要他们换个地方住,而且找人开车去接他们,全程带着他们玩。阮之南有些不太能理解:“我们五个人一起出来,肯定不会有危险的啊。”
阮翎却很坚持:“你有时候不懂,有些人手段或许比你想的还龌龊。当初他们能强行把傅鹭的儿子接走,就怕这时候再找事找到你们身上。玩是可以玩,让他们陪着你,帮忙拎包,去也去私人沙滩。”
等到阮之南下楼退房的时候,果然有两辆保姆车已经停在楼下,而前头打开车门下来迎他们的竟然是孙叔叔。
等鲁淡他们几个上车之后一阵惊叹的时候,阮之南还在车门外跟孙叔叔聊天。
孙叔叔:“孩子们就介么玩,不用担心,我们也不妨碍你们,就在旁边站着瞅你们就是了。”
阮之南也不好说什么,正要上车的时候,孙叔叔却小声叫她往旁边走了两步,说道:“丫头呀,你爹叫我出来陪你们,还有一事儿就是让我盯着。他说让我盯着你跟那个傅家小子,他要敢动手动脚,我就要给你爸打电话汇报——哎,别急,我肯定不会说的,我就把这事儿告诉你。”
阮之南拽着手指,睁眼说瞎话:“他就是我同桌,一般熟而已啊。”
孙叔叔笑了:“熟也行,不熟也行,不过我肯定不会跟你爸说什么,你就玩的开心,不用想着还防我们几个。”
阮之南压低声音:“我爸没说别的?”
孙叔叔:“哦,对,他还说,那个男生要是敢跟你住一间房,就让我冲进去报警。”
阮之南:“……”
第86章 强行科普
殚精竭虑的阮翎肯定没想到, 孙叔叔转头就把他给卖了。
阮之南一开始还有点拘谨, 甚至坐在保姆车上的时候,她都没跟傅从夜坐一排。不过到了靠山的海滩的时候, 她玩起来就有点抑制不住, 他们几个在沙滩上跑起来踢球的时候,她一路都在抢傅从夜的球, 毫不在乎昨天牵手看海的浪漫,仿佛把傅从夜当对方的前锋, 防的死死的。
傅从夜后来实在是被她围追堵截的受不了了, 一抬手道:“我真是喜欢你的铁面无私。你就只对着我一个人防啊。”
阮之南背着手在那儿笑:“我就赌你,你踢不过我的, 有本事就投降吧。”
年轻孩子就是不怕晒,中午在沙滩踢球, 下午又去旁边爬山, 晚上海鲜烤肉配上,夜里再去立交桥下和夜市里寻找野摊。
最后的结果就是, 五个人在回程的路上,发现——没有一个人!写了作业!
阮之南和傅从夜的作业,被老邱下令被这仨人背来了岭门, 但在这样的好地方,有手机玩有电影看还能半夜去唱k, 谁他妈要写作业啊。
回去的时候, 五个人坐着高铁商务座, 齐齐把小灯打开, 把桌板立起来,五人分工负责各自擅长的科目,焦头烂额的在那儿抄作业。
阮之南咬着黑色水笔:“幸好是坐在商务座,要是后头我真吵得写不下去。大哥,语文作业是不是还有两篇周记啊!”
傅从夜在那儿飞速掠着数学卷子,转着笔道:“周记好些,随便胡扯,字数够了,老师也不会说什么。大不了就不教。”
阮之南狂摇头:“还是要交作业。我不是你啊,老邱会找我算账的。再说万一又有谁爆出来,什么元令羽的闺女不交作业之类的,我就想归隐山林了。”
傅从夜笑了:“你先写吧,大不了我帮你写周记,就你那狗爬字和口水话,我也能模仿。”
阮之南气的吹鼻子瞪眼,一把拿过傅从夜垫在卷子底下的练习本,指着他那外科大夫的签名:“大哥就您这字,您嘲笑我呢!”
傅从夜:“那我是没认真写,我认真写还是很好看的。”
阮之南不信,她把本子摊开:“你给我写个看看。要是写的不好看,罚你抄我名字一百遍!”
傅从夜拿着笔,就在横格本子上,写了隽秀瘦骨的三个字:
“阮之南。”
比划简单,却不影响他写的好看。
阮之南一下子心虚了,她说:“我那平时也是没认真写,我要是认真写,也很好看的。”
傅从夜指了指本子:“那你来认真写一个。”
阮之南爬过去,她捏笔捏的特用力,大气也不敢出似的,憋着写下了三个字。
曾经在慈善晚宴上闻名娱乐圈的小学生正楷再次出现,跟傅从夜拿一手硬笔书法比起来,简直像是三年级小朋友吃力的模仿家长签名。
阮之南努了一下嘴:“我这个字,一看就是写字的人,为人正派坦荡,守礼文明,不搞那些花绕,就是君子之风。”
傅从夜气笑了:“行,那我模仿不了你的字,一会儿你自己写周记吧。”
阮之南连忙上供棒棒糖求荣:“别别别,求您帮忙,你就是给我写一篇流水账都行。”
傅从夜点了点她卷子:“快写你的物理化学,那三个学渣排排坐的等着你的卷子拿来抄呢。”
高铁飞驰了六个小时,他们也在傅主任的监督下,在前四个小时写完了作业,后两个小时在玩uno。商务车厢这会儿正好也没别人,他们也不怕吵到别人,肆意的浪。
玩的时候,阮之南只顾着无脑的开心,等到了南站,各自家长来接送,他们分开之后,阮之南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点寂寞。
阮之南和傅从夜一起往停车方向走的时候,才看到江枝北又开着那辆老红旗,停在了他俩面前:“哎幸好啊,我还刚想说找不到停车位呢。来来,傅从夜你也上车吧,你妈妈说让我们接着你一起回去呢。”
傅从夜刚刚还在发微信给左鸣钟,他愣了一下,点头道:“谢谢阿姨。”
阮之南却忽然扭捏起来,他俩打开后备箱放行李的时候,阮之南挤了他一下,小声道:“你可不许乱说话。”
傅从夜看她那挤眉弄眼暗示的样子,有点无奈的笑了:“我能说什么?”
阮之南:“反正咱俩就是同学。傅同学跟我没那么熟。”
傅从夜关上后备箱:“行,听你的,我也怕你妈把我当即审讯逮捕。”
江枝北坐在车里有点想笑。阮之南是不是不知道后备箱跟车厢里头都是连通的,阮之南一点动静,她这边都能听得见,她秘密商量的话,江枝北一句没落的进了耳朵。
这傻孩子。
果然,俩人放下行李进车的时候,都坐在后排,绷出了一张“傅同学”“阮同学”的脸,江枝北从后视镜看到俩人紧绷的嘴角和交流的眼神,差点笑出声。
她一路跟这俩孩子搭着话,问他们去玩了什么,吃了什么,阮之南还拦着不让傅从夜说,一个人谨慎的犹如犯罪嫌疑人似的,斟酌用词回答她。
江枝北轻声道:“你是去见了苏信宜么?”
傅从夜想起来,好像是那个戴着假手的心理女医生的名字。
阮之南应了一声:“嗯对,我去跟苏老师聊了聊。她给我介绍了一位医生,我尝试去看了一下。”
江枝北半晌问道:“你觉得如何。”
江枝北看到,阮之南在后视镜里跟傅从夜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笑起来,笑容里有安心,也有勇敢,她道:“我觉得,挺好的。我慢慢感觉到,有些治疗的办法,确实是有用的。”
江枝北悬了许久的心慢慢回落下来,就像是羽毛落进水面里。其实关于小丫头算不算是早恋了,或者说跟男生出行会不会有什么的问题,江枝北并不担心,她知道阮之南不是那种单蠢到不懂得感情,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孩——
她觉得阮之南这一行回来,终于揭开了遮掩在伤口上的纱布,按部就班的开始上药,接受留学与疤痕,比什么都重要。
车里有点安静,江枝北没再看后视镜,但她听到一点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猜,傅从夜或许对阮之南的治愈与直视很重要。
她猜,这时候他们一定在悄悄的握住对方的手。
但她也没回头,甚至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样或许是最好的。在该谈恋爱的年纪,跟一个家里知根知底,性格温和低调,也算得上优秀的男孩谈恋爱,不论结果是怎样,但对于阮之南来说,十八岁之前的那个从冰雪到夏日的几个月,都该是她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只是可能如果她俩能保护维持好这段初恋,美好的记忆就会在这底座上不断叠加,给彼此一个……有大小挫折却又堪称完美的青春。
车开进馥园之后,天开始下起小雨,左鸣钟和家里阿姨来接下车的傅从夜,还一路跟江枝北道谢。江枝北笑着挥挥手:“两家离这么近,不用你说我就应该去接,何必多让一辆车跑一趟。”
等阮之南到了家里,才刚推开门放下包,就看到某人从二楼冲下来,朝她扑过来狠狠抱住。
阮之南也有点吃惊:“我以为你肯定要在外面忙啊!你竟然在家里。”
江枝北把外套脱下来:“刚回来啊,你以为呢。明天又要出差去了。”
阮翎把脑袋搁在他闺女肩膀上,紧紧搂着不说话。
江枝北拿了个苹果,坐在吧台椅上,翘着二郎腿:“哎哎哎,父女情深来一下就行了,你还要抱多久,南南还要洗澡休息呢。一会儿再吃个芳姐煲的汤哈。”
阮翎不舍得撒手:“怎么又晒黑了,你是不是出门又在沙滩上不涂防晒就那么浪了?怎么样?玩的还开心吗?见的人见到了么?海鲜吃到了么?”
他就是个问题老宝宝,等阮之南坐到桌前喝汤的时候,他还在一路问话。
阮之南伸直了脚:“哎呀,虽然在外面也挺好玩,但玩了几天果然就想回家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这话说的阮翎心花怒放:“对吧,外头吃的哪有家里舒服,而且在家里,你到哪儿去都可以让司机送你。”
阮之南吸着山药排骨汤,外头的暴雨更显得家里温暖干燥,她晃了晃脚:“哦对,我在想,要不要这周末去约个医生……嗯……我想你们如果有空的话,可以陪我去。”
阮翎身子一震,半天才轻声道:“真的?有空,当然有空——你约了时间我就有空!”
阮翎和江枝北交换了一个激动的眼神,江枝北隔着桌子摸了摸他胳膊,阮之南不是没看到阮翎的反应,但她却低下头去喝汤。
看到,她就心酸,就有点别扭……还有点仿佛是自己之前做错了事的自责。
阮翎立刻说:“那我给小李打电话让他去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