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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谁在说话!”
他们所处之处过于偏僻,灯火也不似外头那般明亮,赵若微看不见来人,只瞧见昏暗处一个人影朝这走来, 映着远处火光, 远远走来就像鬼影一般, 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到,难免心惊肉跳。
赵锦绣却没说话, 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黑暗中那个身影。
慢慢的。
那个身影从黑暗中出来,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面貌。
赵若微也从最开始的紧张不安变成怔忡, “安乐侯?”她喃喃喊人,被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一看,也不知怎得,心脏竟紧张地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却不是像从前那样害羞,而是单纯的害怕。
此时的少年郎君敛去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只轻飘飘的一眼便让赵若微怕得打起摆子,她连直视都不敢,只能低着头, 嘴唇都在打颤了。
最后还是赵锦绣替她解了围, “好了,你先走吧。”
赵若微一听这话, 立刻脚底抹油跑开了,看着她这落荒而逃的模样,赵锦绣无奈摇头, 手点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胆子这么小,还总喜欢招惹她, 她是没把赵若微那些话放在心上的,也只当谢池南是为她解围,便看着谢池南说了一句,“多谢你解围了,不过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省得别人误会。”
她说着便想站起来。
身后却传来少年的声音,“我不是为了替你解围才说的。”
不知是夜色太深,还是少年愈渐沉稳,他的声音竟带着一些从未有过的低哑,他像是隐忍克制了许久,以至于如今只这单单一句话就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赵锦绣却僵了手指。
她的指腹还停留在太阳穴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身后的少年看去。
谢池南今日穿着一身黑色广袖锦服,上用金线绣着流水纹,平日总高高束起的马尾也因参加宴会换成了束发,用金冠高束,比起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今日的谢池南竟让赵锦绣无法把他再当做一个长不大的少年郎,他好像比起当初他们在雍州见面时又高了许多,甚至在不知何时竟已有了成熟男人才有的体魄和沉稳,从前俊美的侧脸也变得深邃不已。
他就站在那静静凝望她,一字不发,只用那双沉得恍如寒潭般的眼睛看着她,却强势的让她无法忽略。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心脏也跳得飞快,赵锦绣呆望着他,好一会才回过神,她忙别开目光,一边状似无恙地收回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一边勉强语气如常地和他说道:“谢池南,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原本站在一丈远外的男人忽然走了过来,他站在赵锦绣的面前,低头去看坐在他面前的女子,她仍躲避着不肯直视他的眼睛,他却不想再去伪装隐藏自己的心意,“我不信你一点都没察觉到。”
他说。
“如果你没感觉,那日你为何突然那么慌张,现在——”他忽然一顿,然后在赵锦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突然握住她的手,逼着她抬头,“又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手被他握住。
赵锦绣吓了一跳。
怕回头有人过来瞧见传出一些不该传的,她忙道:“谢池南,你先松手!”
可面前的人虽然已经有了男人的体魄,行事却还带着少年的执拗,赵锦绣听到晚风裹来他的声音,“我不,我已经松了一次手了,以后我都不会松开了。”
抬头看,少年的眼尾不知道什么时候泛了红,却依旧固执地看着她,垂着眼睛,倒像是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看着委屈极了。
赵锦绣一时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
不是没有办法让他松开,她若是真的强势地不肯让他碰,谢池南也不会为难她,可偏偏看着这样的谢池南,她实在不舍,只好任他握着,嘴里却说道:“谢池南,我们是朋友。”
“所以呢?”
男人却不管,看着她执拗道:“朋友就不能在一起了?”
不是不能在一起,是她从未想过她和谢池南有这样的可能,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谢池南长她两岁,按照谢池南的话说,她流口水尿被子的样子都被他看过,他们从小打打闹闹,都见过彼此最不堪的时候,也对彼此做过无数个恶作剧,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把谢池南当做一个可以相处成婚的男人来看待?
他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亲的亲人。
赵锦绣没有办法想象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会是怎么样的,更害怕男女之情破坏了他们的友情。
“谢池南……”
她张口,喊他的名字。
少年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等她说完便径直打断她的话,“赵锦绣,我没有要你立刻答复我,可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你不能什么机会都不给我就直接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他眼中闪烁着氤氲的光泽,声音也哑了,“这不公平。”
理智告诉赵锦绣,她应该果断拒绝的。
可看着谢池南这副神情,这张脸,她那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能沉默地看着谢池南,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这天之后。
谢池南还是像从前那样,但凡得了什么好东西,或是猎了什么好物便往她家里送,可赵锦绣却开始刻意躲着他。时间长了,家里人都察觉到不对劲了,明初问她怎么了,生安也缠着问她为什么不见谢二哥哥,就连祖父也曾在饭桌上多看她一眼,可她却谁也没说。唯一一个知道情况的赵若微最近这些日子也变得缄默不已,像是被人警告了一番,这阵子看到她都不跟她闹了,反而有些躲着她。
这样过了几天。
赵锦绣忽然收到一封邀贴,是永昌伯府的大小姐设的菊花宴,她跟这位永昌伯府的大小姐关系不怎么样,可她家兄长娶了她外祖家的四表姐,赵锦绣许久不曾见过这位表姐了,便想着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她。
只是想到谢池南——
原本要应下的话忽然一顿,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衣服上的花样,“谢池南去吗?”
明初一愣,反应过来答道:“想来应该是去的,二公子如今是金陵的大红人,这样的宴会自然不可能少了他,不过他会不会去就不知道了。”她说完见坐在软榻上的少女沉吟不语,踌躇一番还是开了口,“主子,您和二公子是不是吵架了?”
这阵子二公子每日来家里,主子都不肯出去,有时候她看着二公子那失魂落魄却还强颜欢笑的模样都觉得心疼。
心里也奇怪。
从前这两人吵架,隔日便好了,怎么这次都过去这么久了,两人还没好。
而且她心里隐隐也觉得这回两人不像是吵架,可究竟出了什么事,主子不肯说,她也不好多问。
屋中又是一阵沉默。
赵锦绣并没有回答明初的话,她只是靠坐在软榻上,沉默许久后还是叹了口气,“替我回绝了吧,就说我有事。”
“……主子。”
“去吧。”赵锦绣语气淡淡,不容置喙。
明初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她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吩咐。
赵锦绣见她出去才抬起头,她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又叹了口气。
这天夜里,赵锦绣却又是一夜难眠,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后半夜的时候还突然犯起胃疼,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胃疼了,想来是这阵子因为思虑过重茶饭难思引起的,动静闹得太大,把外头守夜的明初也给弄惊醒了。
“主子?”
明初披衣秉烛进来,看到蜷缩在床上捂着肚子的赵锦绣吓得白了脸,她忙朝外头喊人,紧跟着把屋中烛火点上,便匆匆跑到了床前,“您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
赵锦绣难受得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哑着嗓音喊道:“药。”
“奴婢这就去拿!”
明初说着便往一旁的百宝箱走去,等把里头的药盒拿出来,丹红也过来了,看到这番阵仗也变了脸,要请大夫,却被赵锦绣拦住,床上乌发杏眼的少女撑着一口气气若游丝般说道:“大晚上的别兴师动众了,你去拿点糕点过来,我吃完药就好。”
“主子……”
丹红担心她的身体。
明初却知道她是怕小少爷和老国公担心,一边拿着热水喂人吃药,一边吩咐丹红,“按着主子说的去做,只别拿那些糕点,让咱们院子的小厨房煮点热粥快些送过来。”
丹红这才应声退下。
赵锦绣靠在床上吃完药倒是也缓过最初那阵子的难受劲了。
明初也松了口气,“这药倒是管用,也不知以前是谁买的,回头我拿着药让药铺再去做些,以备不时之需。”
赵锦绣点点头。
可翌日,明初回来,却带回一个消息。
彼时赵锦绣正在窗边作画,看到明初回来,便抬头一问,“买回来了?”
未想,明初却摇了头。
“怎么?”赵锦绣停笔奇道,“难不成里头有什么珍贵的材料?那你下回和我进宫时去一趟太医院吧。”她说完便又低下头,正想继续作画,却听明初说道,“药铺的大夫说这里面有一味药只有雍州那边才有。”
手上的毛笔一时没握住,落在桌子上,上头的墨水在纸上洇开一大片。
雍州……
“主子,我先前也问过丹红她们了,这药不是她们买的,难不成……是二公子以前来过?”
耳边传来明初的声音,赵锦绣却迟迟不语。
她只知道谢池南在她及笄那年来过,可这药明明是她十一岁那年就有的。
他到底来过多少回?
他到底做过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赵锦绣不知道,她只是忽然很想见他。
撑在桌子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赵锦绣还是抬头问明初,“永昌伯府的宴会在哪里举办?”
她问得太急,明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了,立刻喜笑颜开,“在东郊!”说完又小心翼翼问了句,“您要去吗?”
赵锦绣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看着纸上那洇开的一团墨水,叹道:“备车吧。”
第107章 “因为我想你了,我想……
东郊。
望山别院。
这原本是前朝一位公主的别院, 大汉先祖皇帝登基之后,这处地方便充了公,早些年国库空虚,经由内阁和户部商议把一些皇家的别院公售出来, 这处别院几经周转落在了永昌伯府头上。
别院背水环山, 环境十分清幽, 四时景致还都十分不同。
春来赏桃花,夏日可伐舟, 秋日便赏菊吃蟹,冬日还能看雪看梅花……赵锦绣从前也来过几趟, 自是熟门熟路。
她来得算晚了。
旁人都是早半个时辰就到了。
门前引客的仆役看到她过来还明显愣了一下,早先就得到消息,这位平阳郡主今日来不了,未想到如今竟然又看见她,仆役心里满是疑问,面上却不敢表露,客客气气朝人迎过去,问完安后笑着与人说道:“郡主来得正好, 宴席刚开始不久, 这会诸位公子小姐正在马场,小的引您过去。”
“有劳。”
赵锦绣神态矜贵一颌首, 领着明初由仆役引着往前走去。
在她过去的这段路上,马场也有人正在提起她,“朱四小姐, 你不是说请了平阳郡主吗?怎么不见她来?”是个锦衣公子在问永昌伯府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