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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找死吗?”虽然早已习惯了身边人的眼高于顶,但,站在前台另一侧的另一位小姐却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她惊慌失措地拉了拉同伴的衣袖这样说道。
漂亮的前台将纤腰一拧,语气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怕什么?纵死也不会死在她的手里。”实质上,与其说是不畏强权勇气可嘉,还不如说是不被看重的恼羞成怒及破罐子破摔。
谨慎的同伴哑口无言。而另一边,紧跟在欧韵致身后的总裁室秘书程晓雯却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们一眼。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以语冰,白雪公主身边的那七个小矮人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这天究竟有多高,因为天塌下来根本就有高个儿顶着。”立在那架专供集团主席使用的电梯里时,程晓雯这样缓缓地开口评价道。
欧韵致闻言笑起来。
身份上天差地别,这种级别的职员根本连看都不劳她多看一眼。她转头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程晓雯道:“怎么,我在你心里竟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程晓雯答:“当然不是。只是你的脸蛋耷拉得快有两尺长了。”
欧韵致闻言止不住地又笑起来。
真是百伶百俐的一个人儿。这个程晓雯,永远的话头醒尾,永远的见微知著,跟她说话根本完全不必费力。最难得,是她说话、做事永远知道分寸,知道她今日心情不好,所以故意找些话题来逗她开心,同时,亦隐晦地提醒她:进了公司,与其愁眉紧锁,还不如意气奋发的好。
的确,在别人眼中已经是千般万般的不如意了,如果再愁眉苦脸,岂不是坐实了自己的落魄及无能?何苦再给别人讥讽嘲笑的机会?
聪明如欧韵致,自然明白自己这秘书的意思。她抬头看了程晓雯一眼,心里想,难怪母亲生前会那样倚重她。
在接受欧韵致的招揽、成为欧韵致的秘书之前,程晓雯曾经为欧峥嵘效命长达十余年。她的为人及能力深得欧峥嵘的看重,而欧韵致在加入华贸后,即派人以高薪将她揽入麾下,对此,其父翟九重亦表示支持。
鉴于此,欧韵致亦给予了程晓雯相当程度上的尊重和信任。无疑,一个得力的助手对老板来说是相当重要的。
有了这一段小插曲,欧韵致即使内心再怎么郁闷,也不好再绷着脸。她和程晓雯昂首挺胸地出了电梯,进了顶层的主席办公室。
周一下午两时三十分,集团例行的行政会议照例在会议室举行。欧韵致带着程晓雯进了会议室,在自己上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如之前参加过的每一次会议一样,会上照例是一番扯皮。顺景的时候,在座的人们各个都认为是自己眼光独到、能力卓绝且运筹于千里之缘故,但是一旦发生困境,究其原因,则人人推诿扯皮,原因可以是多方面的,但绝对不会是自己的问题。
欧韵致对这样的会议已经有些司空见惯。
华贸集团长期陷入内斗,公司内部拉帮结派,人人各为其主,真正能为公司经营及长远发展考虑的人,真真越来越少。
当她每每试图找出问题并寻找解决之途径的时候,人人装聋作哑,更有人则直接搪塞道:“待我回去研究一下,再行向您汇报。”
欧韵致没有发表意见。老实说,当她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缓缓扫视全场的时候,在座的许多异性都很难做到不心猿意马。
女人太漂亮,有时候很容易受到轻忽。因为人们尤其是男人们会不自觉地产生联想,她之所以有今日是否因外表格外加分之故。
欧韵致尚没有表现出与之美丽的外表相匹配的足够的震慑力。
下午四时,会议结束,欧韵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想到刚刚那场糟心的会议,无疑是心上不快。可真正令她今日感到沮丧的原因,是女儿明珠根本就已与她生疏了。
当她彻夜难眠,一大早带着成堆的精挑细选的礼物赶到周家见到她的时候,小家伙正在何婶的陪伴下在花园里踱步,看见她来,听见她叫她,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欧韵致当场的泪盈于睫。如果不是碍着有人在,差点儿没抱着明珠哭出来。
当初她离开周家的时候,小小的明珠尚还在学步,而如今,她已能不需人搀扶地走下好远了。不仅如此,她已能响亮地开口说话。只是,当何婶抱住她一遍遍地教她叫“妈咪”时,她根本就对她视而不见。
那一刻,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而且,周世礼也对她避而不见。
她一整天的郁郁寡欢。这会儿散了会,就更感百上加斤,心情糟糕透了。
当翟九楼敲敲她办公室的门走进来时,正看到她对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愁眉不展,他不由得就笑了起来,问道:“怎么,看不懂啊?”
欧韵致干脆就没好气地回答:“这些文件认得我,我可不认得它们。事实上,我都疑心自己应当回到手术台。”
翟九楼“哈哈哈”地笑起来,难得温言劝慰她道:“没事没事,慢慢来,正所谓隔行如隔山,你不是科班出身,一切自然得从头开始。”
欧韵致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翟九楼无疑地更感满意,他趁机递给欧韵致一个文件。
主公春风得意,自然得趁机打击异己,重用门下诸人,以求招揽人心的同时巩固自己在机构内的地位。欧韵致看了一眼那人事任命表上的几个人名,心中透亮。
她问了翟九楼几个问题。
翟九楼连忙地向她解释,直说得头头是道,舌灿莲花。欧韵致似乎是想了又想,才在那任用表上签了名。
翟九楼见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按捺不住内心得意,忙忙地寻自己的支持者们请功去了。
当晚十时,在浅水湾那装饰得金碧辉煌的私人别墅里,翟九楼和他的支持者们对酒当歌,恣意狂欢,却唯独坐在角落里的翟九城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
真真怪不得他,因为在胞兄翟九楼白天的那份论功行赏的名单里,居然把他给忘掉了。
说到底,这晚的欢乐根本就与他无关。
翟九城郁郁寡欢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周世礼亦是如此。
当他结束当天的应酬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已是晚上八时多了。明珠已经在佣人的照料下睡着,他踏着清冷的灯光回到卧室,四壁静悄悄的,仿佛落针可闻。
周世礼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他走到盥洗室里洗了个澡,去了一旁的育婴室。
两个育婴师正在屋里收拾着白天欧韵致带来的各式各样婴儿用品。一边收拾一边聊天,就听其中一个压抑着声音道:“……也真是造孽哦。说到底再有钱有什么用,一家人都不能在一起!你没见大少奶奶走的时候,连眼圈都红了……”
周世礼原本满心的黯然,听了这话,心上忽而无比的酸涩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等我忙完工作,再来改错字。
谢谢各位亲的地雷、手榴弹……,么么哒,真是太豪气了!我已经感受到了你们满满的爱意,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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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为了投桃报李,翟九楼的支持者们开始通过薪酬委员会积极地为他争取更为优厚的待遇来。
而这些待遇在去年翟九重重掌华贸以后就被取消了,以此作为他们背叛自己的报复。不仅如此,翟九重还联合周世礼将翟九楼两兄弟降了职,如果不是身体不济,翟九楼一党根本很难有翻盘的机会。
当欧韵致收到薪酬委员会呈报上来的报告时,她的嘴角绽出一抹微笑,心知肚明这将又是翟九楼一伙人为自己请封的奏呈。等她打开来一看,就更是心上生叹。
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能够例外。在薪酬委员会提交上来的这份报告里,翟九城依然不在其列。
究竟是疏忽还是故意,欧韵致不敢妄下判断。但,能够在华贸集团顶层内游走者,谁又会是天资愚钝者?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即便翟九城是翟九楼的亲兄弟也不能例外。
当然的,她这个“国君”根本可以疏忽不计,因为她还不是“老虎”。
史书上载赵匡胤登上皇位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杯酒释兵权!
朱元璋又是怎样回报自己当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的?
火烧功臣楼!
太多血淋淋的教训容不得当事的双方不作更为充分的考量。
根本上,翟九楼与翟九城两兄弟从其父手上分得的股份其实是同一数字,凭什么他翟九城就要事事唯翟九楼马首是瞻呢?
欧韵致决不相信翟九城会心甘情愿奉胞兄为主,而心中毫无罅隙的。
她正是想利用这重心理,在翟九楼和翟九城之间制造矛盾,好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翟九楼和翟九城两兄弟之间的信任竟是如此的薄弱——不过话说回来,利字当头,谁又肯多谦让一分呢?
欧韵致放下报告,摇响了通往秘书室的电话。
其后,在她主持召开的薪酬委员会专项会议上,有关翟九楼的薪酬待遇问题不意外地获得了通过,包括但不限于无上限的报销额度。于是很快的,翟九城就得以看见他的兄长开着那辆公司专为他配备的宾利房车上下班,过了没几天,又换成了最新款的劳斯莱斯。
要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跟他同起点的兄弟振翅高飞,而自己则一无所获,那滋味一定不太好受。
这一日,在其兄翟九楼主持的营运会议结束后,翟九城走出了公司大楼。而其时早已过了晚饭时间,翟九城站在一楼大厅的门廊下,看着天边沉重的夜色和淅淅沥沥的雨丝,再想起胞兄刚刚在会上那番含沙射影的责问,似乎连胃里都跟着难受起来。
翟九楼可不是欧韵致。当他提出的问题得不到有效的解决方案后,他立时地就发起威来,将所涉及的主管直骂得狗血浇头。
受到去年环球金融危机的负面影响,翟九城辖下的地产公司今年的半年度业绩也不尽如人意。当然的,翟九楼绝不会明着让自己的同母兄弟难堪,但那话即便说得再隐晦,在座的诸人又岂会听不出深意来?
不过是代为主持会议而已,翟九楼是否忘记了,现下坐在华贸集团王位上的还另有其人?
翟九城想到这里,心上越发的恼怒起来。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自己身边,先是抬头打量了一会儿天色,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竟然又变天了?这鬼天气,变得可真快!”
翟九城闻言笑起来,说:“夏天来了嘛,本埠的天气是这样的……”
利国维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我说的‘天’,跟你说的不一样……”他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示意大楼顶层,很快地又讥诮摇头,撑起雨伞大步离去。
翟九城紧抿着唇角不语。
他目送着利国维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登上自己的那辆奔驰房车,回到了家中。
客厅里,他的妻子胡雪莹正在唠唠叨叨地抱怨着这恼人的天气。见得他回来,连忙就站起来迎接,又走至餐厅里一面给他盛饭布菜一面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打了几个电话,菜都热了几回了,什么事要劳动你们太子爷开会讨论这么久?”
翟九城此时早已是饿得饥肠辘辘。他近年来一直有些肠胃方面的疾病,最最受不得饿,闻言就不耐烦地回答道:“你一介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说了你也不懂……”低头喝起汤来。
胡雪莹今日原本就满心的不快,闻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直到晚上睡觉前都还绷着一张脸。
翟九城心中雪亮,他对自己妻子的秉性根本了如指掌。洗完澡上床,他坐在床头一面翻阅报纸一面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又是谁惹你不开心啦?”
胡雪莹忍了半天的怨气这才算是找到了发泄口。
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原来二嫂黄子琳今日乘公司的专机到巴黎购物,竟然没有叫上她。要说这也就算了,可气就气在,黄子琳连自己的那一竿子猪朋狗友都叫上了,却唯独漏了她,这算是什么意思?
卧室里一阵沉默。
自从去年翟九重重掌华贸的大权开始,为示尊崇,华贸公司的飞机就只供主席专用。他万没想到现下竟连黄子琳都以随意调用了。
翟九城心中也止不住地不高兴起来。
胡雪莹一见翟九城的脸色,哪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一面观察着丈夫的神色一面说道:“……要我说,二嫂这些日子也未免太得意忘形了!好似这翟家的江山就真的是他们二房的囊中物了一般……”
——别怀疑,这天底下比婆媳更难相处的就是妯娌了。同是翟家的儿媳,凭什么她胡雪莹和翟九城就要屈居人下?
眼见得丈夫神色微愠,胡雪莹还是忍不住地对着丈夫发牢骚道:“要我说,你们都是一个妈生的,手上的筹码也旗鼓相当,凭什么我们就要唯他们二房马首是瞻?”
“你吞得下这口龌龊气,我可吞不下……”
翟九城立时地高声训斥起来。
胡雪莹见状,委委屈屈地宽衣上床,背对着翟九城不说话了。
一夜无话。可是没几天,欧韵致就收到了另一份有关公司人员变动的提案,翟九城也开始学习胞兄,尽力地提拔起自己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