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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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别人可能就要灰心了,但李安年这些年贴的冷屁股不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她走到桌子旁边,盯着他的画笔动作来来回回,一直等到他放下笔,才问:“这种叫什么画?”
陈宋正在收拾桌面,头也不抬的回她:“国画。”
李安年嘴里下意识跟着重复:“国画。”接着她又问:“那你学这个每天下课的早吗,几点回家?”
“我就在家里学。”
“你在家里学?你为什么不去兴趣班。“
“老师不开班。”
李安年点点头,感概说:”为什么你们都要学东西,我也好想去兴趣班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陈宋终于抬起头,面露疑惑。
“因为我没有爸爸妈妈。”李安年的父母在她刚出生不久,因为一场意外的事故去世,那时候她还太小,没有与父母建立感情上的联系,所以提及父母起来,她没有太敏感,语气很轻松。
“没有爸爸妈妈就不能去上兴趣班吗?”一直锦衣玉食的陈宋,没太能明白她的苦楚。
“没有爸爸妈妈就没有钱,爷爷奶奶赚的钱要留给我上大学,不能随便乱花。”李安年像一个小老师一样跟他讲道理,解释着其中的逻辑关系。
陈宋点点头,表示听懂。
“那你到底几点下课。”
“没有具体的时间。”
李安年泄气的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又问:“你的老师是刚刚从你家出去的老爷爷吗?带着鸭舌帽。”
“嗯。”
哦,那他走了,就说明陈宋下课了,她蹲点的地方可以近一点了。
“开饭了。”蕙阳奶奶笑眯眯的端着一盘水果,放到桌上对李安年说:“安年,宋爷爷说你吃过饭了,就给你端了点水果,不过你也可以下去再去吃点菜,不想吃的话,也可以先去书房找找书看,等陈宋吃完饭,马上就来找你。”
李安年站起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点受宠若惊,之前去其她小伙伴家,一般都不让进门,只能在外边儿玩,在家里也是只能在客厅,不能进房间,如果他们开饭了,李安年就只能一个人尴尬的站在旁边看着,有时候太不好意思,她就会回家去。
见李安年不说话,徐蕙阳替她做了决定,“走吧,你宋爷爷可想让别人夸他做的饭好吃了。”
就这样李安年在这年夏天找到了一个好去处,她忘了问陈宋为什么会来南城,因为她不再需要去敲响他家大门的理由。
陈宋还没有下课时,她便跟着宋爷爷打理花草,看蕙阳奶奶打毛线,在书房看书。等他下了课,她便叽叽喳喳的跟他分享今天新认识的植物,惠阳奶奶的毛衣织到了那里,书里看到了些什么有趣的事,反正什么都和他说,大到人生理想,小到今天打了几次喷嚏。
有时宋爷爷请客,带他们去彩虹超市,每次路过路边的健身器材时,李安年总要一一向他们展示,惹的宋爷爷和蕙阳奶奶哈哈大笑。
在第六个夏季,蕙阳奶奶去世了,陈宋被陈延州接回浮城。
那时她很努力的想要保持联系,可越到后面似乎越困难,不知什么时候,她很少再主动点进他的对话框。
分享一些事情,他都有认真回应,但她总觉得这其中少了和朋友交流时的乐趣,而对他分享的一些琐事,她感受到最多的就是向往和羡慕,她开始思考是自己太幼稚还是他太成熟。
春节之余,如果无意碰到也只是匆匆打个招呼,或许是步入青春期,她不知道在别扭些什么,有时还会刻意避着,就连家庭间短暂的寒暄都要以备考为由,匆匆躲进房间。
有天她被打发去超市买香醋,结账时胶质隔热门再次被推开,带起四周的冷风,他似乎是没有看到她,径直向商品区走去。
她尴尬低下头,仔细回想竟然心虚占了大半,默默祈祷老板找钱的速度可不可以再快一点。
那天梧桐小路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人,明明后面的人并没有上前打扰,却总让前面的人迈错步子。
他们似乎成了真正的网友,聊天内容越来越拘谨,生疏,接着就是断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