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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述尧淡声说:“等你十一月底的生日一过,你和程珣的订婚会提上日程。”
她月底成年,将满十八岁。
“我回学校前,老太太也跟我说过,您和她都希望我和哥哥在一起。”
程老太太在家族内德高望重,程珣是长孙,宋煦是程述尧的教女,他们年龄相仿,两小无猜,这本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其中利弊我都明白,这样对大家都好,是吗?”和小时候一样,每当要从他那里得到原谅或肯定,她会不由自主望着他的眼眸。
夜幕下,男人脸庞清寒,深黑的眼睛里,投着长睫影子,那是夜晚湖泊泛起的涟漪,但更多时候,他面上没有太多波澜。
程述尧是程珣的四叔,也是她的教父。他和程珣长得完全不像,不同少年唇红齿白的俊秀,他是古希腊神式的英俊——他有一位混血美人母亲,外祖家世显赫,与王室沾亲带故,父亲又是联邦的华裔将军,戎马一生。
基因融合得太美妙,他继承母族深邃的轮廓,白裔高大修长的骨架,又具有父族沉静内敛的气质,更柔和分明的东方面容。
小时候,宋煦经常好奇,他到底会喜欢怎么样的女人?这个问题到现在都是无解。
程述尧垂眸看她,“上车说。”
一如既往,男人为她拉开车门,他抬手挡着车顶框,防止她不小心撞到。
每次只要坐他的车,上车如此,下车也照旧。程述尧会先下来,扶住车门,自然地将手递给她,让女孩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男人稳稳回握。
不清楚他们关系的人会猜测,车内的女孩究竟是他的妻子、情人还是女儿?
这种体贴入微的对待,她习以为常。
这么看来,十三年前和十三年后,竟没有任何差别。
宋煦见他弯身坐进来,她不免往旁边挪位,孰料男人扣住她手腕,低声说:“坐过来点。”
他向来是有分寸感的人,极有教养,与程珣那种家族培养的王子不同,举手投足间温文有礼,程述尧行事优雅,手段凌厉,不动声色的强势,完全是兵不血刃的风格。
这些年来,他情绪控制力已臻化境,没人能看出他真正的想法,男人沉默不语时,会令对面的人先慌乱,不知审判的利刃何时落下。
程述尧深谙心理战,少年时得父亲残酷的训练,他身手更是一流。
宋煦对他的害怕,向来是薛定谔的害怕。没人比她更了解、接近程述尧,按理说,只要她不触犯他的底线,程述尧不会对她怎么样。
他俯视她的眼睛,“程珣跟你说了什么?”他似有预感。
压下略快的心跳,宋煦扬起下巴,“您是在审问我吗?”
他们距离很近,少女鲜玫瑰般气色的脸庞,在黑暗中散发着芬芳。
从小到大,她身边永远不缺男生的追求,宋煦五官天生明艳,美丽不驯,没有半点娇气,聪明自信又勇敢。
她身上揉杂着男孩的英气与女孩的灵秀,这使她拥有独一无二的美。
当然,她纯真面孔下的心机、执拗、急性子、没心没肺等所有缺点和伪装,程述尧比任何人都了解,或许,比她亲生父母还要了解她。
“我不会审问你。”程述尧眼神很静,“但我需要一个答案。”
宋煦飞快回:“哥哥什么都没跟我说。”
黑暗中,程述尧淡淡一笑,“你撒谎的功力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极少数情况下,他会被她骗到。
男人笑意顿收,语气平淡:“别人会被你骗到,我还不了解你?”
“您到底想做什么?”宋煦蹙眉,声音低柔,“程家的一切很快就是您的,何必要步步紧逼?”
“步步紧逼?”程述尧复念这词,缓缓说,“谁值得我步步紧逼?程珣是程家长孙,我的侄子,很快会是你的未婚夫,将来是你的丈夫,我不会动他,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了。”
宋煦抿唇道:“四叔,哥哥一向敬重您。”
她每次唤他四叔,会有点不自觉的柔情。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略带回忆的口吻,“你和程珣从小关系就好,他是哥哥,比较让着你,你们每次出去玩,他总会保护你。不过,那会你们还太小,看不出以后的感情。”
“不知道。”宋煦想了想,“可能是我不在您身边的那些年吧。我待在程家,老太太让我学礼仪规矩,不听话就要关我小黑屋,还好有哥哥在。”
程述尧说:“所以,你一开始拒绝和程珣订婚,是讨厌被安排。”
宋煦微愣,“您了解我。”
不过,另外的原因她不会说,被误会也罢。那些年导致他们的隔阂,不久前,程珣对她说的话,更加深宋煦要逃离程家回国的念头。
那位从小优秀耀眼的王子,清隽的少年告诉她,他从程老太太处得知,当年宋煦被程述尧领养,背后另有隐情,这可能与她父母的生死下落有关。
当时,宋煦捏着手机,内心异常平静,就好像多年来她不愿承认的答案尘埃落定,她就知道,程述尧做任何事都有所图,他怎么可能做慈善?还偏偏挑中她?
这一切果然如此。无论程家还是她,都是他眼底精美的棋局,他滴水不漏地操控多年——只有一件事,她不会让他如愿。
宋煦不会跟程珣完婚,她早晚会挣脱牢笼,飞去远方。
男人嗯了一声,“这样也好。”
她转过脸来,“您过来看我,就是为了问这个事?”
“十八岁生日一过,你就是成年人了。”程述尧没有回答,而是提醒她,“你一和程珣订婚,家族里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不能什么都帮你担着。宋煦,收收心。”
言下之意是让她和其他异性断干净。
“我不会丢您的脸。”还是以前的语气,有点倔强、骄傲的公主。
或许是她自小就跟着程述尧,孩童擅长模仿,以至于现在,宋煦脸上的神态表情都很像他,比如沉默和愠怒时皱眉,多遥远的相似性。
这让他很多时候都不会对她真正生气,他对她最温和宽容。
没人会怀疑,他们在上帝前结下的教养关系。
临走时,宋煦道别完,踏上一层台阶,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来人文质彬彬,是程述尧的秘书周尹。
他拿着一大捧鲜花递给宋煦,说:“小姐,这是先生给您订的花束,祝您每一次演出顺利。”
“还是这句话,一点也没变。”少女怀抱着鲜花,她喜欢梦幻色调,心情骤亮。
她转身前道:“你对他说,下次请换一句祝福语。”
周尹来到车前,向车内的程述尧转告宋煦的话。
程述尧颔首,车窗玻璃缓缓升起。
周尹不禁回头望去,少女身影已消失。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句祝福语?小姐跳芭蕾练得一身病,先生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在意,舞台上,每一次演出都有风险。
几小时前,车子驶入巴黎,穿行在浪漫的不夜城里,程述尧看见街角的一家花店。
程述尧派周尹去订一束花。
周尹问:“先生,您对款式颜色有什么要求?”
程述尧抬眸望了某处,收回视线道:“蓝紫色调。”
起初,周尹不解其意,花束现扎好,他取过花束,快步走出来。
忽然间,他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去——
原来,蓝紫色是今晚天空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