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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欸…?有两个里昂?」遥看着远方的人类长官,在看向身旁的里昂,多次比对后还是能够发现一些差异处,但那非常细微,整体来说还是一模一样。
里昂眉头深锁,这不是幻觉,对方的面貌不像是刻意复製自己的样子,也没有那么做的必要,所以说他原本的长相就跟自己一样?对方同时间也在打量着对方,但是立场不同,看起来他在阿尔泰洛是具有知名度的一名人类,所以对于跟自己相同面貌的人来说,加上获得的通报去推算,他得出的答案就是…「说清楚你们的来意!还有变化成我的样子究竟有何目的!」
直到他开口,幸好两人的语调声调完全不同,对方明显稚嫩许多但那是相较里昂之下,相同年龄层来说还是具有相当威严的声音。虽然如此,被叫做冒牌货的里昂还是颇有不悦,但为了大局着想,他忍了下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当纯的观光,跟长官你的长相相似也纯属巧合,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检查一下便可知晓。」
里昂向其表达友好意图,但对方似乎不领情:「观光?那么请你说明,为什么你们身上没有标记?你们是如何没有经过入境关口就进到阿尔泰洛!」
这下子里昂完全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会被包围,入境前的五道通关拱门,第一道就是对进入都市内的人物进行标记,地象仪的人种标记正是从那边得到的资讯反馈,正因为不是正当手法入境的里昂,才会没有显示在地象仪上,那么军队还能找上他们的可能性就出自于那名人类男性,毕竟是里昂把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亲口告诉他的。
明知是自己理亏的里昂,便不再反驳,但也不可能把事情真相全盘托出,即使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遥肯定会遭到处置:「这点我无可奉告,但是请你相信我们不是敌人,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们的清白!」
他静置了几秒:「如何证明?」
「大使馆,我的同伴正在那等着我,此行的目的更是如此,可以的话还请长官替我向人类英明的贤王表明来意,安排我们会面。」
里昂也明白这样的说词非常不妥,但在这个紧急情况下,直接讲明来意才是明智之举。如果里昂他们真要陷阿尔泰洛于危难之中,自然是不会把对方一下子就能够找到的真实例证给说出口,就是为了让对方顺着自己说出的方向去得到证实,才能够降低嫌疑。
可是对方也是个聪明人,因为聪明而更不相信素未谋面的人的单方面说词,派遣部分部下前往大使馆,自己依旧留下来对峙:「既然如此就不能够轻易的放你走,要覲见国王可要依照正常的手续安排,当然就连一开始的入境方法也必须是正当的途径,不管你有什么原因,现在请你们束手就擒。」
不能够被这样抓住,遥的话经过魔法探查就会暴露妖精的身分,果然这一切都麻烦的不得了,但是跟他们动手就等同于交涉决裂,该怎么办才好?
小心翼翼朝自己走过来的士兵带着手銬、脚镣,顿时里昂想起在那个地狱生活的日子,本能性的自主反抗,凯迈尔之门也随即握在手中。
当里昂拿起武器时,全部人都剑拔弩张了起来,里昂转身对遥说着:「你啊~还真是给我添足了麻烦,事到如今,我不会丢下你不管,能够相信我吗?遥……」
她的记忆,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么温柔的话,那些嫌弃、厌恶、排斥的话语听到不想再听了,因为孤独而封闭真实的自我,因为寂寞而捉弄他人得到关注,哪怕是更多的唾骂也总比是连理会都没有的漠视好多了。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就忍受自己的任性胡闹,就算他也身陷危机之中也不会弃自己于不顾,甚至对着这样的自己说着这么温暖的话。
遥掌心交叠的置于心口,微笑却颤动着说着:「我只相信你。」
回过身将凯迈尔之门对准拥有相同面貌的人类长官,里昂轻呼口气:「很抱歉,恕难从命。」
他举起手向前一挥,这个手势只代表一个含意,随即眾多士兵从四面八方衝了过来:「真是不明智的选择。」
在被围剿之际,里昂直接在右侧划开一道空间通道,接着遥还没搞清楚状况下,里昂直接一把将遥推了进去就封闭住开口。眾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一个人消失,更不知道这什么妖术,所以接下来行动更为谨慎。
一名士兵的劈砍被里昂轻易架住,但那是个幌子,在里昂背后另一名士兵由下至上挑砍。他们的目的只是要抓住里昂而非杀了他,但战斗的双方往往都需要承受相当大的代价,因为不了解对方是否会真的杀了自己所以都全力以赴,如果只是要抓个活口那么砍断一隻手也不会有所影响,明白这点的士兵就是衝着这点而朝着手持武器的手臂交接处砍下去。
里昂斜眼注意到这名士兵的意图,右脚作为圆的支撑点,左脚向右后侧踢,刚好在对方向上挑击的大刀刀面踢了下去,刀刃顿时向外偏连带着士兵一起。里昂使力将面前的刀刃顶回去,转身膝击那名重心不稳的士兵,将他撞倒在地上不断摀着腹部打滚。
还没结束!被顶回的士兵又展开第二次劈砍,同时里昂后背也有一名士兵进行双重夹击。对方的武器都有半个人的长度,只有小幅度的闪躲是躲不掉的,那么里昂在自己身前开闢新的道路,空间通道的入口分别为自己的前方,出口则是后方士兵的后方。
穿过空间的里昂来到了刚刚要偷袭自己的士兵身后,本来就要就成功躲过了攻击,但是放着不管会发生悲剧,因为里昂的消失会让两个人的攻击扑空,同时后方的士兵会因为步伐停在里昂刚刚站着的位置,那么等待着他的就是另一名士兵的劈击,所以里昂助那名士兵一脚之力,硬是踹了他一脚让他加速衝过头顺便躲过攻击。
这些短暂又快速的接触,人类长官很明显发现里昂是故意不伤害自己的部下,就算明白那些部下是动真格的情况下,难不成对方确实是为了他的目的而有所保留?
接连躲过攻击的里昂,最终由一个人的发言而让士兵退开:「停手,各单位归队。」
「怎么不打了?」
「入侵者,我问你一件事!为什么不用你那怪异的能力直接逃跑就好,就像你让你的同伴离开那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很明显吗?摆出这副表情的里昂:「那当然是我不能这样做,逃跑的话之后该怎么办?一但逃避了,能够解决的事都会变得难以解决甚至无法解决,不是吗?」
这个答案和他的眼神,人类长官顿时把他的身影和某个人重叠在一块,不可思议的他竟然会觉得里昂跟那个人如此相像:「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世界和平。」
「噗!」、「哈哈哈!你听到了吗?」、「那小子竟然说为了世界和平,哈哈!」
那些士兵因为里昂一番话而哄堂大笑,但唯二没有笑的人就只有那名长官跟里昂:「是吗,在为了你的世界和平前,我只想让这个国家和平。」
放下面部保护带,抽出了腰际配剑,里昂的回答让他下定决心,眾目睽睽之下士兵们将亲眼目睹自己的长官和这个强的不像话的入侵者对决。
只见他摆出经过专业训练过的御敌姿势,下一秒踏着脚下砖瓦,便近乎低空的方式离地突击过来,里昂也像是学着他的动作不过是往自己的后方踩踏,正向面对对方但身体是往后移动着,在接触的瞬间对方也没有因为突击的衝刺而佔上风。
反应快速的两人在刀剑接触后,短短七秒内便相继攻击与防御切换不下十次。当他落地的时候便轻巧的踏步在地面,看似轻盈的脚步却能够產生极大的机动性,瞬间在左方却又能够在一秒移动至右侧,他的武器是同样讲求速度的刺剑,相较于里昂的凯迈尔之门有着压倒性的上风,不过在力量之上就是相反过来。
他逼近里昂的时刻用斜线挑刺,里昂按照惯例用剑刃抵挡,但却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他的刺剑竟然在接触到凯迈尔之门后软了下去,但与其说软倒不如说是韧性,因为滑过剑刃后他的刺剑再度绷直朝着里昂的面部袭击。
前面多次接触都未曾发生过刚刚得现象,对方的刺剑就是像一般的武器一样刚直尖硬才对,在那一刻却彷彿有意识的闪过抵挡,眼看要被刺中时在凯迈尔之门落下的刃间產生空间裂缝,然后再度开在里昂的脸和他的刺剑之间,然后……
“鏘!!!”
激烈火花擦撞着,随后双方退开距离。
没有再次瘫软,他的刺剑又恢復尖硬的质地,里昂便猜测他的武器能够根据使用者的意念而改变韧性,刚刚即是最佳的印证。
战斗得到短暂的歇息,本来是该这样子,忽然一名士兵传达话语:「报告骑士长!我们成功捕获到入侵者的同伙!」
「什!」
不是骗人的,遥确实被他们捉住并且已经被绕背戴上手銬,对方故意站直身体像是在休息,趁着里昂大意的时候,蹬步飞衝到里昂面前。这时里昂反应过来要反击时,那个士兵竟然将武器抵着遥,威胁意味明显,这也迫使里昂放下武器。
人类长官已经知道里昂没有战斗意志,在空中收起配剑后却仍使出肘击攻击他的腹部,疼痛也让他跪在地上,这时士兵们围了上来把里昂压制在地。
「你的战斗方式杂乱无章,但是也让人无法预料下一步的攻击,你是人类却没有学过骑士团的战技,这证明你不是士兵,对于阿尔泰洛的地形不熟识,入境方法也採用非正当手法,基于上述几点,我合理怀疑你…是人类奴隶!」
他的猜测固然正确,不过他认为里昂无法正常通关的理由却是错误,奴隶的势力归属在混沌势力的最低贱阶级,根据国家契约无法让奴隶进入到阿尔泰洛,这也是导致他误会的主因。但是消除了奴隶印记的里昂只要不说出口,光看外观再检查过身体,也会被视为人类而放行,不存在这个问题,当然这位长官把同行的遥也认作奴隶,毕竟穿着就像是个奴隶。
里昂被压制的讲话有些许困难,但他仍执意要说:「奴隶又如何?难不成连你们人类都跟天使还是恶魔一样,打从心底瞧不起奴隶吗?哼!这国家果然没有像表面上来的正常。」
他卸下头盔的时候,里昂发现的他的发色是流金的色泽,他蹲下身用手托住里昂的脸将其与自己面对面交会:「接下来,这个问题非常之重要,决定你今后的命运,我问你,你还记得你在哪里被抓去当奴隶?当了多久?还有…你的名字!」
猛烈的甩动头部,将他的手给甩开,里昂现在能够自由活动的部位只剩颈部和头部,他活动着舒缓颈部的不舒服:「真是个爱问问题的骑士长大人,这哪是一个问题。」
刺剑抵在里昂的眉心,冷冷地看着:「说!」
「不记得在哪里了,印象中是座小镇的样子,足足22年的奴隶,名字给我听好了,我叫做『里昂』!」
听完回答,骑士长难掩表情上充满震惊的波澜,稍微后退一步后反问着里昂:「你的姓氏呢?」
姓氏!?从有记忆以来,里昂只记得这个名字被他人称呼着,姓氏什么的难不成自己有过?如果有的话应该就是自己的父母亲,但早就不记得也没有必要记得,失联了22年,里昂依旧带着这个名字活到了现在:「不需要那种东西。」
「是吗…」他的面部被太阳光给覆盖,阴影下的表情让人难以揣测:「我的名字是『凡提诺˙珀尔』,是你的…」
下一秒在里昂最后即将闔上的视线内,遥挣扎着要跑向自己,然后……
***
随风飘扬的纯白窗帘,不时透露着刺眼的阳光令里昂甦醒,自己正处一个宽阔的房间,内部装潢别緻具有洁净和简约的风格,坐起身靠在床板的里昂,凯迈尔之门就摆在床头,此时额头还感到些许的眩晕感,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不记得了…
「遥呢!我昏睡多久去了?」赶紧探头看往天上太阳的位置,比对昏睡前的位移幅度,粗略判断还未过去一个小时,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遥仍生死未卜。
思考到一半里昂忽然注意到刚刚应该要注意到的事,于是他再度望向窗外,映入眼帘的风景是居高临下的稀世景色,宛如自己身在万丈高的巨塔之中,不!周边都是白色的尖塔建筑,眼下阿尔泰洛的全景一览无遗,没想到自己竟然就位在皇室建建筑群,就连身上衣物都是全新奢华的男士白礼服,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最后的线索来自于骑士长那一段话……
「凡提诺,我记得是蒂儿说过的人类宫殿名称,所以说那名骑士长就是王族的子嗣?不管了,总之不能再待在这里。」
打开朱红色房门,意外的没有被反锁,走道外侧走道上,两侧掛满各种令人嘖嘖称奇的画作以及由支架撑起的人形鎧甲,水晶吊灯跟艷红地毯,完全充满宫殿的感觉,很违和的是这么宽广的走道却没有人影。
沿着不见终点的走道行走,凯迈尔之门随时都处在戒备状态,忽然在弧形走道的里侧大门被人愤而推开,走出来的对象却是让里昂看到都呆滞住。牛型的恶魔双角从发际间穿出,虽不见羽翼但那是代表着被他隐藏起来,身上时刻散发出的不安气息很浓烈却不会爆衝,惨白色皮肤和紫色眼影,血红的瞳孔有那么一秒瞄向里昂,但随即无视的走过。
那个人绝对是恶魔,而且从他的感觉相较以往被里昂手刃的恶魔,只能说是大相逕庭,有这份实力说是恶魔中的掌权者之一也不为过,但很奇怪啊!恶魔这样大摇大摆地来到人类首都,而且还是在皇室的宫殿里,接着又有一个人从那个房间出来了。
那个人是换上同样白礼服的骑士长,在他见到里昂的时候立刻说着:「你醒了,这样正好,父王正等着你。」
不用他人带领,里昂知道他所谓的父王就是建立这座首都并保障人类权利的贤王,没想到会这么突然,里昂自然是比谁都还想见到面。那个房间除了更加的华美以外,中央摆放的巨大圆桌也是很吸引注意,在圆桌那端站在窗前望着外头风景看的人,就是里昂的目标。
「父王,人带来了。」
苍白的发色和鬍鬚,但是儘管表情佈满皱纹却看起来依旧朝气硬朗,他招手示意里昂过去,在这个节骨眼应该不会有突发的危险才对,走到圆桌的侧边将凯迈尔之门倚靠在墙面,手无寸铁的接近人类的王。
「见到您正是我此行的目的,人类的贤王。」
王不动声色就只是这静静看着里昂,然后伸出手去触碰着里昂的脸庞:「二十多年了,好不容易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吾儿~」
双眼瞪大又深锁眉头的里昂,不太确信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还是眼前这位老头认错人了:「咳!咳…!容许我说一声,我虽然和贤王的子嗣长相相似,但您认错人了。」
好像是意料之中的回答,王淡淡的流露出笑容:「不~不会认错的,因为珀尔是你弟弟,所以才会长得一模一样。」
转头望向骑士长,里昂的眼神很明显是在寻求答案,然后骑士长确实回答了:「贵安,多年不见,兄长大人。」
事情发生得太突兀以至于无法釐清,里昂走到圆桌并双手支撑着,从光滑桌面映照出自己此时令人发笑的怪异脸孔,里昂一遍摇头一边冷笑:「不不不!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无法接受这离谱事实的里昂,由人类的贤王道出当年的往事:「我们凡提诺本是艾瓦隆区域的领主,当年年仅3岁的你与封臣一同前往弗琉格尔镇视察,表面上是这样,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当时年幼的你所提出的无理要求。大天灾在你啟程没多久后就发生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壮丽的南部山脉至今都被夷为平地,弗琉格尔镇也不復存在,我仍然到现在都在后悔,都在责备自己。」
一片火光之前,里昂依稀记得他还见过那个南部山脉带给自己的感动,弗琉格尔镇的草原花海深深吸引年幼的他,牵着他的手奔向花海的人…那个人……
黑色的双翼夹带熊熊烈火将一切燃烧殆尽,眼前的妇女和孩童有的被恶魔带走,老人和反抗的人都被夺去生命,他们鲜血都能喷溅在自己的眼中。被惊吓和恐惧给吓傻的里昂也不知道是谁告诉着自己要活下去,然后自己就被早上还很景仰着的大叔、漂亮的大姊姊、笑起来很温柔的老奶奶尸体给掩盖住,浸泡在血池之中的里昂透过缝隙看到了与恶魔截然不同的存在。
天使的出现,即便当年的里昂不瞭解天使也能够从他的样貌和英勇的对抗恶魔的身影,明白着天使是为了拯救我们而出现。然而在被夺去眼睛或者手臂的哥哥、叔叔跪倒在天使面前渴望救赎时,斩杀他们的方式却跟恶魔无异,天使的羽翼也沾上了血红,里昂也只剩下这句话。
『骗子……』
在被翻开的尸体堆中,里昂捲曲的幼小身体被恶魔用手掌抓起,开始接二连三围聚的恶魔,嘲笑着这个不断颤抖身体的人类男孩,因为哭闹而厌烦的重摔到地上,恶魔们便开始把玩着,一步步的折磨着身体和精神,哭到连泪水都乾涸,只剩下一心寻死的表情和充满恨意的眼神对着恶魔宣洩,下一秒,左眼的顏色只残留着比火焰还要更加浓烈的红色,然后渐渐成为了漆黑。
拎着里昂的右手将其举起来的恶魔,开始讨论着要怎么样產生更多乐趣:「嘎哈哈!这小鬼真有趣,毁了眼睛接下来要毁哪里好呢?」
「停手。」一个声音的出现,恶魔们没有因为这样而不屑,反而充满畏惧的松开里昂的小手让他坠落于地面。
足以命令恶魔的人也只有恶魔,在阶级之分较为高阶的他下令恶魔们停手,但不是打算救里昂,正好相反,等到再次醒来于第三十五号试验场,让里昂承受往后长达22年痛苦奴隶生活的人,每天沉浸在对恶魔恐惧支配下的人,一切的元兇就是他。
被火焰烧成疤痕的记忆不会消逝,只会随着火焰再度忆起,烙印在里昂尚未闔上的右眼最后影像,那个恶魔,就在刚才也经过22年的睽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