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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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饮尽一杯酒,“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但是廖长宁是我的全部。”
宋黄芪维持缄默。
隔一会儿,他问:“你仍然爱他?”
我点点头,不要脸皮的直接承认:“很爱很爱。”
我已经饮醉,走路东倒西歪的找不清方向,宋黄芪十分大方的蹲下让我趴在他的背上,我有些头晕眼花,也没有推辞。
他背着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微凉,拂过脸庞。
我抬头一看,漫天的星星。
☆、你是我的命运(3)
有时候人们需要转折点,填补内心的空白或者转嫁难以忍受的痛苦。
初夏时分。
我完成手上最后一单工作的交接,将辞职信发送到boss的办公邮箱,从boci中银国际的总部大楼走出来。
香樟树在昏黄路灯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温暖,被风吹下来的细小花朵扑簌簌如雨点一样落下来。我站在落花之下的马路边感受温柔的夜风。
这座城市每日都有十万的男女不断相遇,但是又有多少能够刎颈依恋。荒诞的是,那个已经被我深刻刻入骨血的名字,我正试图以一种剜肉割心的姿态在淡忘。
多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
我终于收拾起七零八落的心重新拼凑,找回继续生活的勇气。
苏文所在那间学校的网站上公布了今年的招教信息。
我一边准备申请读博的事情,一边报名参加了考试,我已经有月余的时间没有再见过廖长宁。在这个间隔期,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同朋友一起在高校门口吃粗糙重味道的小食,然后回到家里慢慢酌一杯酒,喝到微醺。
生活丰盛浓郁,恣意而且纵情。
苏文替我引荐了一位国内学术界做计量经济学研究的泰斗。
我去b大校园后面的朗润园拜访他的时候,刚好遇到从门口出来的图书馆老馆长。她一眼就认出来我,但是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
我连忙走上前自我介绍:“林老师,我是宋连翘。”
她一拍大腿:“对对,连云镇宋先生的孙女,他还给我们家老头子看过脉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道:“原来您跟彭老是一家子,我就是约了今天来拜访彭老的那个学生。”
她热情的迎我进去。
彭老德高望重,是□□总理顾问团的成员,国家的许多宏观经济政策都由他出谋献策的功劳。他已经不收研究生许多年,他的大弟子门下也已经桃李满天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愿意见我。
彭老精神矍铄,正站在窗下的宽大书桌前拿着放大镜看一幅字画。
我凑上去看一眼,是文徵明的小楷《顾春潜诗轴》,温润秀劲,稳重老成,字如其人,清隽明洁,一看就非赝品。
但是,这副字的真迹此刻应该是收藏在廖长宁在连云山庄的书房里。
彭老笑道:“唔,是小宋来了吧?”
我有些走神。
彭老收起卷轴,边走边说道:“我看了你做的几篇论文,脚踏实地,中规中矩,我是比较满意的。今年好好准备入学统考,我这里给你留一个位置。”
我突然回想起许多年前在b大的那个夜晚,我跟廖长宁在校园散步时遇到老馆长,她提起廖长宁有空的时候会跟彭老一起下棋。斟酌片刻,我抬头问了一句无关的话:“彭老,您书桌上的那副字是长宁送的吗?”
彭老怔愣片刻,突然笑了:“亏得长宁小友还特意嘱咐不要告诉你他曾经来过我这里。我这还没说几句话,就露陷了。”
我急切问道:“他拜托您收我做学生?”
彭老点头,玩笑道:“我看过你的论文才做的决定,绝对不是因为他送来的这幅字。”
从朗润园出来,我直接打车到了远达的总部。
前台的秘书见过我几次,拨内线电话到顶层办公室请示,挂断之后跟直接跟我说:“不好意思,廖总今天不在。”
我掏出手机打给顾雁迟,无法接通。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可预知的事情已经脱离我的掌控范围,我所能抓起都是虚空中漂浮的羽毛,因为没有着力点,我看不清事件的真相。
我去医院找郑子尧。
他正在开会讨论手术方案,不能立刻见我。
我站在门诊楼前面,突然觉得很累。
我找了个台阶坐下,脚底板生疼。
文敏走过来。
我看到一双帆布的平跟鞋,再往上是深蓝色的修身牛仔裤,休闲外套,一下子就衬得她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她说:“我远远看着像是你,就走过来瞧瞧,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无心跟她争执,站起来要往里面走。
她在我身后,突然叫住我:“对不起……”
我转身看她。
我们一起去医院旁边的咖啡座。
文敏率先开口:“我为我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正式向你说抱歉。当时,我的精神状况不好,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试图伤害自己,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几乎让我发疯,我固执的不肯吃药看医生才会越来越偏激,以至于最后做出伤害长宁的事情。”
她停顿一下,又继续道;“长宁受伤之后,约我见过一次,他劝我去看心理医生。我听他的话按照医嘱吃药,接受医生的建议,吃素,慢跑,种花,养草,还去流浪动物救援中心领养了一只小狗。”
她整个人都很平和,确实跟之前大有不同。
我点点头:“我接受你的道歉。”
一笑泯恩仇。
文敏跟我闲聊,语气中不乏酸味:“你怎么样,肯定得意无比,上次长宁在珠宝行用天价拍到一个鸽血红的宝石戒指,婚期不远了吧?”
我错愕问道:“红宝石戒指?”
她说:“难不成长宁买那枚戒指是为了向别的女人求婚。”
我匆匆赶回邕林区的那套顶层公寓,我搬走的时候没有携带任何高价值的珠宝饰品,也包括那个放置手链的盒子。
室内没有灯光。
整栋公寓因为主人不在显得愈发冷清空旷。
我坐在梳妆桌前打开那个丝绒盒子,手链下面有个隐蔽的夹层。我攥了攥手指才掀开那层隔板,盒子的底部赫然藏着一枚血红色的宝石戒指和一个小小的移动usb。
我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用电视机播放usb里的视频内容——
他穿一件熨帖工整的白衬衣坐在我现在的位置,因为调整摄像头的距离,画面有一闪而过的模糊,我看到他完全清晰的笑脸,他说:“翘翘,你曾经说我穿白衬衣的样子很迷人,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我想把自己最好的状态留在你的记忆之中。”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该怎么把剩下的画面录制完毕。然后,他继续说——
翘翘,对不起,我生病了。
他还是笑的温文尔雅,用食指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这里面长了一颗肿瘤,位置不太好,我可能会吃一些苦头。这段录影只是为以防万一,如果我真的无法从手术台上下来,我希望你一个人也能坚强的面对以后生活所有的未知。
翘翘,你是我见过最乖巧勇敢的女孩子。
在连云镇第一次遇到你,你那么小小的年纪,小小的个子,玩累了窝成小小的一团,在沙发上睡着打着小小的呼噜,让我整颗坚硬冰冷的心都开始融化。我想,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会变成一个不会流露真情实感彻头彻尾的假面人。
这许多年来,我对待自己都相当苛刻,也从没有想过回头找寻年少时期那段感动。在b大校庆与你重逢的那天,你狡黠调皮的装作不认识我,我一时之间觉得很有意思,就调查了你的档案。我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会弥足深陷,等到发现你的身世之时,我已经无法冷静自持的做一个单纯的旁观者。
他有些气喘的停顿片刻,又继续道——
我从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来打击李柔筠,但是却在那场夜宴之上放开了你的手。相信我,这是我此生所做最后悔之决定。
之后,你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我决定送你去国外念书。
我知道,你一定能掌控好自己的生活。你的蜕变简直让我惊喜,我一次次控制不住自己长途飞行去伦敦看你,一次次浏览你记录生活的博客,但是却不敢贸然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不想打破支撑你生活的平衡点,只能一再压抑自己的感情,我希望你能在这样一个真空环境之中成长为一位令你自己都引以为傲的女人。
你做到了,甚至做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上许多倍。
翘翘,当你回国之后亲口说出还想跟我在一起时,我除了满心欢喜之外还下定决心一生一世的爱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我想给你一个家,让你漂泊无依许多年的心找到归属感,我尽了最大努力安抚你的情绪,照顾你的生活,我以为我可以用剩下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误。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有长长久久的岁月可以挥霍。
但是,我们的以为总与事实背道而驰,我可能会又一次的亲手把你推入深渊。
这场突如其来的病,是因为上次受伤入院,子尧让我做全身全面检查才能被及时发现的。确诊之后,我想了很多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曾经动摇过无数次,也想过是否应该干脆告诉你事实,也好过违心地把你从我身边推开,只是很多时候话都到了嘴边,理智却告诉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又一次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替你做出了决定。
我听从子尧的建议去美国接受手术,在此之前,我只有把你隔离出我的生活。
如果我能回来,我会亲手为你套上这枚指环。
翘翘,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画面仅止于此,戛然而止。
昏暗的室内重归寂静,静的能听到我的心跳。
我握着那个盒子,抵在自己的左心房,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过下巴。
我应该早就发觉他的不对劲,但是却一味沉浸在自己高尚无比的爱情有所缺憾的纠结之中无法透过浮云看清事情的真相。他甚至可以为了我连命都不要,又怎么会突然因为区区的廖氏继承权而放弃我?
我们彼此太了解彼此的脾气,知道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能触动对方,交手的次数太多,连对方的想法反应都清楚。
他在自己最艰难的一段时间选择将我隔离出他的生活。
这,才是符合廖长宁处事方式的事实真相。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1)
我预定了最近一班飞纽约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