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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薄媚嗤笑一声,早明白无极公主能与谢氏在朝堂上斗得难解难分,必然不会是个宅心仁厚的主。
使臣沉默半晌,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不死心地转头问道:“天姬阁下的意思,我等明白了。只是太清宫主也是如此以为吗?”
太清微笑,好似浑然不觉来使弦外之音,回道:“东皇师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并无分别。”
使臣们面面相觑,无计可施,只好拱手道:“既然四宗并无合作之意,那我等今日多有打扰,告辞了。”
语毕,一干人转身皱眉离开。
太清静静地看着他们往外走,直到已有人跨出了大殿门槛,她才道:“虽然如此,四宗还是愿意与无极公主合作,铲除谢氏。”
使臣纷纷回头,一脸意外,目光惊喜地盯着锦屏上二人的剪影。
太清笑道:“那么,不知无极公主是何计划,又需要我们如何出手相助呢?”
“其他的都好说,唯有守护宫城的十神阵被谢衍掌控在手中,一旦开启,无人可破。若在夺位大战时,他开启阵法,不但自身性命无虞,还可命身边的皇朝守护者将公主殿下困在其中,予以威胁或残害。届时群龙无首,我们只是一盘散沙。”使臣道,“若能将十神阵的阵眼取出,使它无法开启,待公主殿下的大军与四宗弟子逼宫,谢氏还不束手待毙?”
丹薄媚思忖片刻,问道:“阵眼是什么?”
“阵眼原本是昔年东皇大帝炼制九鼎时,剩下的一块嵖岈山祝融石。但因此前有人曾强行闯入阵中,祝融石支持了多年阵法的运转,灵气枯竭,又遭那人的攻击损坏,最终崩碎。”
丹薄媚凝视使臣异样的脸色,隐隐感觉不好,蹙眉道:“现在的阵眼,究竟是什么?”
使臣顿了顿,尴尬道:“所以现在的阵眼,换成了谢氏的凤鼎。他们将地下殿堂暂时禁锢在皇宫之下,等寻找到了别的替代物……”
丹薄媚哽了一下,汹涌的怒气一刹那漫了上来。
她勉强压着情绪,危险地冷笑道:“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们自己闯进十神阵,再闯入皇宫深处的谢氏地下殿堂,再从守皇二老与谢家主、谢氏长老手中把凤鼎抢出来么?”
使臣闻言也怪不好意思的,掩饰地咳了一声,低头道:“是的。另外,我们接到消息,似乎最近几日又有一名皇朝守护者投靠了谢衍。”
“……”丹薄媚自然知道那是谁,但是已经气得无言以对。
他们自己也说,十神阵无人可破。就是宁寂闯进去,也是重伤,还是在阵眼灵气不足的情形下。
如今凤鼎刚成为阵眼,有凤凰真灵存在,必然灵气充沛。假使抛开一切皇宫禁卫巡逻,抛开守皇三老与谢家主、谢氏长老等人守护,单说她在闯过十神阵后,还要再闯谢氏的地下殿堂,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进过白氏的地下殿堂,清楚地知道那是龙潭虎穴一般的存在。关键的是,没有谢氏的凤凰秘术,想要进入殿堂中央,根本不可能。
“那么,无极公主觉得我们该如何把阵眼——谢氏凤鼎取出来呢?”太清也听出丹薄媚语气中的不对劲,于是不悦地反问。
使臣回答:“正因为公主殿下也毫无办法,才想到请四宗出手……天姬阁下能独步四宗,想必也有机会闯入十神阵……”
“闯入十神阵,然后死在路过的无名禁卫手中,是么?”
大殿里的气氛顿时森冷下来。
使臣们低头不语,太清也不说话。双方沉默着耗了半晌,丹薄媚才不耐烦地挥袖,道:“此事我们知道了,时辰不早,诸位请回吧。”
为首的使臣抬头望着她的身影,试探道:“那天姬以为,这阵眼要怎样……”
丹薄媚咬牙冷笑道:“我自然会想别的办法,你们赶紧走,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公主殿下静候二位佳音,眼下我等先告辞了。”使臣闻言果然毫不耽搁地退了出去。
四位仙宫女弟子也同时退出大殿,并将殿门合上。
殿中烛台一一熄灭,顷刻之间,灯火通明的大殿只剩深沉的寂静与漆黑。
黑暗中,太清叹气,担忧道:“小离,你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要硬闯么?”
丹薄媚握紧双手,回道:“不会。师姐知道,我本是丹氏女,我的生父也并非两代燕国公,而是应氏的人。现在谢、应、宁三族联手,我以寻亲名目重回应府,借机取得他们的信任,看看是否有机会拿到凤鼎。师姐不必担心,联络其他三宗商榷具体事宜就好。”
说到这,她又想到在松隆谷底时对谢衍的拳打脚踢,以及数次出手欲置他于死地,不禁十分懊悔——并不是懊悔对他出手,只懊悔那时没有第一时间戳瞎他的眼睛!
如今她要再取信于他,未免太难。
“天道轮回,心慈手软的报应来得太立竿见影了。”丹薄媚很愤怒,宿命就知道欺负她,七族灭丹氏的报应怎么没见着。
太清奇怪地问她:“什么?”
“……没什么。”丹薄媚闭嘴。
☆、第59章 少年观雪
后梁,金陵。自古秦淮河畔,杨柳堆烟。春寒料峭时节,满城腊梅香与脂粉气,让人走来,不舍得离开。
笠安坊,年轻一辈的应氏子弟照例每日清晨练功,几名老者在楼上注视小辈的状况,目光却常常落在别处。
那是应四爷闭关之处,除此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有人凝重地皱紧眉头,似叹息又似有隐隐的期待:“将晓之前,这里传来阵阵波动,他又要冲击第四重领域了吗……”
“他十多年也不出手,偶尔出关也只一两日就回去了。不知他现在实力如何,有无把握。毕竟这是第五次,如果再失败……那这一生便没有机会可以突破了。”
另一名长时间不在府内的长老闻言,诧异道:“前面四次就没一回成功的?”
“每一次真气波动,我们都来看过,最后都无突破征兆。上次他出关,虽实力看不透,但真气波动仍是第三重圆满,不会有错。”
几人不约而同叹气。曾经应氏的绝代天骄啊……
此时玄门紧闭的密室突然震动起来,周遭建筑嗡嗡鸣颤,草木簌簌摇晃,练功的应氏子弟们纷纷停下,望向密室。
楼上长老皆神色一肃,道:“开始了!”
然楼下空地却熙熙攘攘地哗然,还有一名小辈笑着调侃道:“余姚姐姐,四叔又要突破了吗?第四重是不是很难,要突破五次才能成功?我怎么听说,守殿长老一次就突破了……”
应余姚看那人一眼,皱眉不语。
密室深处是无边的黑暗,有人盘腿坐在石台上,抱剑闭目,隐隐有冷汗涔涔而下。令整个密室为之震动的波动,正来自他身上。
他睁眼只能见到漆黑的石壁,但是他闭目却仿佛跌入往昔的初见。
又来了。
这劫数他逃不掉,闯不过,偏偏每次突破都是这样。
……
车水马龙的秦淮河畔,无数大小花船泛舟绿杨烟波上,丝竹歌舞让人醒了又醉。文人墨客造就极富诗雅风流的金陵城,在乱世,是个梦中城。
城西最高一座酒楼的楼阁上,有二人并肩而立,俯视一川烟草,满城飞絮。
这两名锦衣少年皆是弱冠左右,轻袍缓带,浊世秀姿。其中尤以半躺半卧的少年因笑更显秀丽清嘉,夺人眼球。这便是应氏天才应观容了,他的风流多情之名,在金陵城无人不知。
应观容手中攥着一本诗集,神色玩世不恭。
抱剑立于应观容身旁的冷漠少年卓尔不群,渲染开去的清透蓝衣如冰雪。
楼下人迹稀少,突然间有名女子疾步奔来,裙袂飘飞,染血的白衣有种触目惊心的凄美。一群人紧随其后,手持长刀,显然正在追杀她。
应观容挑眉,问身旁的冷漠少年:“四哥,要不要出手?”
冷漠少年看了一眼已被追上的白衣女,收回目光,无动于衷地吐出一个字:“不。”
“啧啧,四哥,这就是你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年少不多情,整日练剑,活成你这样,有什么趣味可言。”应观容摇头,起初漫不经心的一眼,瞥见楼下她回头微蹙的眉,他忽然就愣住了。
那群人一剑斩断她的发带,长发霎时倾泻如云,身形灵异飘渺地躲避时,好似就要飞去。她出尘清绝的容色只惊鸿一瞥,已击溃满目湖光山色,绝代不可方物。
应观容笑容忽然灿烂至极,如一朵辛夷灼灼盛开。
“如此美人,我岂能不做英雄相救?”他将手中诗集随手掷出,刁钻回旋而去,正好打开一名杀手的攻击。
冷漠的少年也跃下去,拔剑引开了杀手。不知是引去何处,一直没听见半声人语。很快少年又回来了,手臂在流血,但他没在意,曲膝仗剑坐在房檐上看着他们。
应观容速度极快地废了三名杀手的功夫,眨眼转到她背后,正好接住落下来的诗集。
他这才随意坐在石凳上,念道:“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
丹蓁姬转头看他,只见枝头一朵辛夷跌在他书页上。他拾起来,在指尖转动须臾,轻轻嗅了嗅,冲她扬眉一笑。
芝兰玉树,秀丽无双。
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开口。
应观容笑意慵懒,带了些许调笑的意味,走上前,伸手要将那朵辛夷别在她发间。
丹蓁姬立刻退了一步,神色戒备。
应观容的手在半空顿了一顿,这么多年,他在金陵城还没有遇到过被女子拒绝的情况。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无所谓地随手扔了花,将诗集抓在手中,转身就走。
房檐上的冷漠少年轻飘飘落地,回头看了一眼,丹蓁姬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这个姑娘还真有些特别。”应观容也回头凝视她,眉宇间毫不掩饰的兴致盎然。
……
画面一闪,又在一处景色宜人的亭中。
应观容赶走一群拦住她去路的地痞,笑道:“姑娘,真是好巧,在下又救了你一次。”
丹蓁姬停步看他,冷淡地道:“这次本不需要你救。”
“好歹也算救了你两次,姑娘这话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即便不道谢,至少可以告诉在下姑娘的芳名吧?”
她顿了顿,道:“丹蓁姬。”
应观容恍然大悟,挑眉笑道:“原来丹氏第一美人就是你。不过也的确配得上,我便没有见过哪个女子比你更美的了。说来又巧了,我在这金陵城,也要算第一风流,至少我也没见过哪个男子比我风姿更秀的,你觉得是不是呢?”
丹蓁姬微微睁大了眼,愣了须臾,偏头忍俊不禁,一笑唾弃道:“天下之大,金陵尚小,也未必没有。”
“看来你的确没有见过比我更潇洒的人了。”应观容想了想,又故意压低声音道,“我四哥不算,他虽勉强与我比肩,但是个武痴,除了剑术,什么也不懂的,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丹蓁姬问:“你四哥哪个?”
应观容与她靠在一起,伸手遥遥一指对岸湖心亭上抱剑而立的冷漠少年,他映着身后广阔的青空,蓝衣如冰雪在风中飘散。
“应观雪。”
丹蓁姬看了看,回头对应观容道:“怎么我看他比你要好一些?”
应观容故意大惊失色,仔细打量她,摇头道:“没有救了,没有救了。满金陵城的少女,十个有九个会在我们之中选我,还有一个是怕他的,不敢选。如此明摆着的事,你怎么就能看错呢?”
丹蓁姬强忍笑意,推他一把,转身自己往前走,也不快也不慢。
应观容眉目带笑,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不时冲她喊一句:“丹姑娘,你慢一些,我要被热情的少女们拦住了。”
她回头盯了好半天,终于等到他挣扎出来,才乜斜他道:“无耻之尤,平生仅见。”
……
密室中,应观雪已经浑身微颤起来,双眉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