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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月轻功卓绝,攀樑附瓦,悄然无声,红儿和翠儿两女浑然没察觉。水中月方才没有好好欣赏,现在仔细一瞧,两女轻纱罗裳下隐见綾罗肚兜,其肌肤胜雪,纤腰款摆,摇曳生姿,足以看得男人口涎横流。
水中月注意到两女步履轻盈,想起先前闯入冷如霜浴房的ㄚ鬟,不禁暗忖,看来冷如霜所言不假,那ㄚ鬟正是西门雀派来的。顷刻间,红儿目光一抬,忽地大喊,「糟了,我忘了把掺上蒙汗药的酒端给冷如霜了。」
翠儿耸了耸胳膊,无奈地说,「这样吧,我去她房间,你去通报少主。」
「麻烦你了。」两女分开之后,水中月跟着翠儿。
夜幕低垂,拐了半盏热茶的路后,翠儿沿着灯笼映照下的石板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清幽别院。趁着她转入一个漆黑角落,水中月从纵身跃下,未等她回过神来,水中月已点了她几处穴道,让她悄然无声地躺下。
水中月将翠儿拖入小空房后,往别院里最大的房间移动。他移至别院正房,戳开窗纸往里头瞧去,果真见到冷如霜坐在一张椅子上。水中月举目环顾,没瞧见姬若雪的身影,思忖难道她还没来吗?
一道杀气突如而至,水中月绷紧肩膀,驀地往杀气源头瞥去。一道模糊人影出现在稀疏月光下,此人身穿夜行劲装,身材曼妙,凹凸有致,应是名女子。黑衣女子翻过矮墙,越过小桥,倏地前来。
黑衣女子取出一只圆形细长的竹筒,朝屋里轻轻一吹,水中月心叫不妙,正打算出手,一柄飞刀刷地射往窗户。「是谁!」冷如霜驀地起身,手握另一柄飞刀。
黑衣女子事跡败露,水中月本以为她会打退堂鼓,孰料她身形一闪,正门入室。她取下缠在腰间的锁鎌,摆出架势,似是打算以武力逼迫。水中月看着甩在半空中的锁鎌,想起银冠侯演示过此种武器,此兵刃乃农用镰刀发展而来,其中一端带是锐利的镰刀,以铁链相接,另一端系上重锤。
中原武林少数人会用锁鎌,但擅长使用锁鎌的应是东瀛人,尤以忍者使用得出神入化,令人惊叹连连。水中月不禁皱眉,姬若雪是半个东瀛人,武功又不错,难道此女是姬若雪?
黑衣女子兀自开口,「你那清白身子只到今晚了,从今以后,你便是残花败柳。」即便隔着一层蒙面黑布,仍听出这是姬若雪的声音。冷如霜幸目圆瞠,娇叱道:「姬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怪便怪你生得漂亮!」
「是西门雀派你来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没时间与你间话。」黑衣女子冷喝一声,身子一旋,手中锁鎌朝冷如霜甩了出去。她施展锁鎌,得心应手,宛若手臂延伸,收放自如。
冷如霜被袭来的重锤打得左闪右避,到第七下之时,这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立即反守为攻,欺身上前,一掌朝对方胸口击去。黑衣女子眼见来不及收铁链,反手一握,以另一端的镰刀应战。冷如霜手无寸铁,仅有飞刀,被迫退后数步。
黑衣女子见猎心喜,俯身而至,一刀劈下。冷如霜侧身闪开,袖口一拂,一柄飞刀探出,鏘地一声打在镰刀上。黑衣女子大感惊讶,若非反应灵敏,只怕飞刀早穿过她胸口。
黑衣女子再次挥动铁链,每甩一次,她就近身一步,接过重锤后,再以镰刀劈砍,一来一往之间,冷如霜逐渐被逼到墙角。
当镰刀要砍到手臂之际,冷如霜身形电闪,腾空飞起,绕至黑衣女子身后。她两指挟着飞刀,振臂一甩,飞刀差点射中黑衣女子的手腕,却被镰刀舞出刀花解围。黑衣女子再次甩开铁链,冷如霜掠向后方,形成平分秋色之局。
水中月躲在窗外,静静欣赏两人攻守交换,之所以从容,全是因他看出冷如霜武功不弱,前两回多半吃了软香散的亏。便在水中月偷得浮生半日间之时,冷如霜忽地顿下脚步,右手捂住剧烈起伏的胸脯,面色苍白如纸,看似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水中月纳闷起来,黑衣女子并未攻击到她,亦没施放毒粉,为何似是内息不顺?黑衣女子不明事由,但见冷如霜露出破绽,欣喜若狂,毫不犹豫扔出绑重锤。霎时间,冷如霜横空翻旋,袖口忽探飞刀,电掣风驰般笔直射去,黑衣女子这下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黑衣女子腹部直接被飞刀插入,她闷哼一声,整个人踉蹌跌地。半晌之后,冷如霜收起飞刀,徐徐走到黑衣女子身旁。说那时迟这时快,黑衣人竟弹了起来,双脚凌空翻腾两圈,她借着旋转之势拋出锁镰。
重锤不偏不倚掷向冷如霜,冷如霜避无可避,单掌一撩,勉强推开重锤,但掌心亦感到一阵火辣辣,奇痛无比。黑衣女子冷笑一声,这只是她端上来的前菜,重头戏还在后头。重锤被拍开的同时,她抓住铁链中央处,令锁镰在空中翻转,顺势拋出另一头锋利的镰刀。
糟了!冷如霜全身一颤,心叫不妙,方才她使出掌功推开重锤,那已是迫不得已的下下策,如今想回身躲避,儼然力不从心。她咬紧银牙,无奈娇躯一软,只能眼睁睁任由镰刀从她的右肩砍来。
便在黑衣女子以为得手之际,忽闻一声金属交击声,虎口顿时传来剧震,令她险些握不住兵刃。她倏地抬起头来,只见水中月不知何时佇立在中央,手中战刀泛起丝丝寒芒,阴森可怖。
黑衣女子本想再战,但四目相触片晌,一股气吞山河的无形劲流扑面袭来,她心中大讶,没想到水中月不过执刀卓立,身上气势竟如此慑人。武功到了一定程度,看出差距并不难,黑衣人扔出烟雾丸,圆球炸开,烟雾瀰漫整间屋子,她趁势一跃,侧身撞破窗户,逃之夭夭。
水中月来到冷如霜身旁,「你没事吧?」
「如果你再迟来一步,我或许就有事了。」冷如霜抿起唇,双肩不自觉微颤,看上去心有馀悸。
「我早在旁边了,顺道还欣赏了一下两位的演技。」水中月微笑。
冷如霜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你看到了还不帮,是否存心看我出糗?」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秀眸射出厉芒,声音转寒,低声叱道:「这笔帐我势要跟姬若雪算清楚!」
「你若去找她算帐,那便中计了。」水中月气定神间地说,「我可以保证那人绝不是姬若雪。」
冷如霜柳眉轻蹙,质疑道:「你没听到她的声音吗?」
「天下之大,擅长口技之人不算少,模仿他人声音不难,更何况方才她隔着一层黑布,仅七分像便可欺人。」
「你有证据吗?」冷如霜半信半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静下来便可察觉端倪。姬若雪与你密谈,你若出事,事后不是第一个怀疑她吗?她既身穿夜行装,脸上故意蒙布,目的是掩人耳目,为何用姬若雪的声音,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冷如霜忽觉水中月言之有理,细细一想,轻叹道:「我差点上了当。」
「此女身形虽跟姬若雪相似,仍有不同,仔细观察便可发觉差异。」
「你这话说得好像对姬若雪的身材甚是了解。」冷如霜白了他一眼,「倘若此女并非姬若雪,那她会是谁呢?」
「我本以为她用锁镰是为了嫁祸姬若雪,但瞧她用得有声有色,我猜她应是长年使用此兵器之人。你可知道青城县里,有东瀛来的女子吗?」
「这青城县之大,人口眾多,连当地官府都难以掌握确切人数。」冷如霜嘴角逸出苦笑,「况且,她使用锁镰不见得要是东瀛人,即便她是,中原人与东瀛人肤色相近,外貌差异不大,若不开口,如何辨认出来?」
「看来没辙了。」水中月摇头。
「这倒未必,她中了我一记飞刀,说不定是线索。」
「你错了,她没有中你的飞刀,我猜她穿着金丝软甲之类的护具,否则她中刀后出招不会这般俐落,浑然不像受伤之姿。」水中月解释地说。
「看来线索断了。」冷如霜轻叹。水中月想起翠儿要在酒里下药一事,连忙把方才之事说出来,冷如霜闻言色变,气得双肩颤抖,娇叱道:「西门雀好大的胆子,利用姬若雪引我过来!看来方才那名女子定是他同伙了。」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走吧!」
「你说得对。」冷如霜点头。两人匆匆收拾,趁着四下无人,踏出院子。水中月前来途中观察过地形,他拣了偏僻的小逕,直走便可到马厩。便在这时,几名美婢朝他们迎面而来,似是没有注意到两人,低头快步离去。
水中月回过头去,一头雾水看着她们的背影,倏忽间,又有几名精壮的大汉持刀走在廊道上。其中一人喊道:「你们块根上,别拖沓了!要是赶不及到正厅,少主怪罪下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下连冷如霜也好奇了,她顿下脚步,仔细端倪这群大汉,从身上服饰看来,应是醉香楼的护院。两人面面相覷,谁也没个头绪,水中月索性往院子拦了个神色慌张的婢女,问道:「正厅发生甚么事了?」
婢女看了看水中月,沉吟半晌后,「有客人在正厅捣乱,没人拦得住,少主正调派人手前去。」
「你知道闹事的人是谁吗?」水中月问话的同时,眼角馀光瞥向冷如霜,冷如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水中月虽师承银冠侯,武功高强,但不涉足江湖之事,对武林中人多有不识,还得让冷如霜从旁提点。
婢女怯怯地看向两人,颤声道:「听、听说是石大路。」
「甚么!」冷如霜诧然。不等两人追问下去,婢女急忙闪身离去,水中月不好抓着她不放,只能任由她逃走。
「石大路是谁?」水中月转过头来。
「他无师无派,人称『孤狼』,一把狼首刀横行天下,所创孤狼刀法霸道兇残。据说为人好胜,常与武林中人发生衝突,许多人唯恐避之不及。」
「他是来找姬若雪的?」水中月问。
「也许是,也许不是。」
「罢了,不关我们的事,西门雀开设醉香楼,总不会应付不了这种事。」水中月不以意地说。
「这可未必,他武功很高,相较竹林三人犹有过之。」
「莫非你要我帮西门雀?」
「我不在乎他,但姬若雪若在场,她或许会小露一手。」冷如霜说道。
「你不信我刚才说的?」水中月皱眉。冷如霜瞧他生气模样,哑然失笑道:「你误会了,我当然信你的话,我也认为那人不是姬若雪。我要去正厅,主要是想窥看她的武功路数,兴许能查出她武功来歷。」
「你何时这么好奇了?」水中月不解。
「还不是为了你,银冠侯老前辈给你的刀谱,一大部分是从我这儿拿去的。我爹逮捕武林中人时,没收秘笈,每次上缴朝廷前让我手抄一本。」
「难怪义父有这么多刀谱!」水中月恍然大悟。
「她身上的谜团太多,秘密愈多之人,多半愈危险。」冷如霜语重心长。
「还好我没秘密。」水中月自嘲地说,「现在去一趟主楼吗?」
「若情况不对,我们掉头就走,绝不逗留!」
「正合我意。」水中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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