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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来临,雪还是一点一点的下,不大不小,但是寒风依旧,风呼啸而过,树枝摇曳,风刺的人脸生疼,可尽管如此,街上还是人来人往,丝毫未察觉到冷意那般。但岁杪却是能理解,毕竟这可是皇城每年的习俗。
皇城每年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放街灯的日子,因为快要到新年,每年缝这个时刻便会在渡鹤桥许下自己的心愿,然后把心愿写在花灯上,让花灯游到桥对面,若是顺利游走,这个愿望在来年必成真。
渡鹤桥似乎真的很灵验,岁杪以前也听人提起过,说是渡鹤桥许下的愿望就没有不成真的。
岁杪昨夜便和清荷说了,若是今日出宫了,一定要去一趟渡鹊桥,然后再按照计划行事......
可如今,岁杪看着身旁的人,只剩下无限的叹息,她的计划在出宫的那一刻,遇见了严翊便不可能再实现。
可岁杪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她忍不住转头问道:“你怎么、你怎么跟着来了?”
闹市街灯,灯火通明,岁杪转头看着严翊,她身上披着白色的裘衣,还戴了厚厚的一圈围脖,毛茸茸的,将她的小脸衬托的愈发精致娇嫩,可她的那双桃花眼,不管是轻描淡写的瞧你一眼还是认认真真的看着你,都能让你从中感受到那种想靠近的滋味。
见严翊没回答,岁杪眨巴了几下桃花眼,等了一小会儿,脾气也上来了,忘了她面前的这个人是皇上,撅着质问小嘴道:“问你话呢,你怎么跟着来了。”
害她计划都实现不了。
严翊从她的双眸中回神,眉目微挑,倒是好脾气的没计较她此刻的冒失,他往渡鹤桥的方向望去,嗓音清冷道:“我没有跟着你,只是也想看看街灯罢了。”
一阵风刮来,岁杪将自己的小脸埋进了围脖里,上等的毛烘的她脸暖洋洋的。
“我才不信,”岁杪露出一对眼看了严翊一会儿,埋在围脖里的小嘴笑了,道:“那既如此,我们不顺路,不如分开行动吧,你去看街灯,我和清荷一道走。”
“哦?”严翊看了眼街灯,视线未移,却开口道:“你和清荷打算去哪里?”
岁杪有些支支吾吾,慌慌张张的模样自然也没能逃了严翊的眼,他垂眸,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随手一指道:“这大晚上的,清荷背着包袱作甚?”
果然问到了这个问题,岁杪一双眼瞪大,然后立刻将清荷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能干嘛,自然是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买了回宫去啊,”岁杪咽了咽口水,不敢去看严翊。
“哦,我还以为你们这是打算要出远门呢。”
岁杪紧紧的闭着嘴,不敢吱声转身便往渡鹤桥的方向走去。
严翊跟在身后,看着岁杪的袖口下,那颤抖的小手,倏地垂眸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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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鹤桥这边人来人往,桥的两边都是卖花灯的小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桥的两边设了石台阶往下,方便大家放许好了愿望的花灯,岁杪图热闹,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去,这探头进去看看,那探头进去看看,觉得什么都新鲜。
不远处一个小贩摊前站满了人,岁杪好奇的跟着上前,一瞧,原来是捏糖人的,可他捏的糖人不是猫狗,而是对着人的脸捏出来,眉眼栩栩如生。
岁杪瞧了一眼便直接排在了后面,她不但自己要排,还拉着清荷一道,转身看见严翊,见他一人站在一旁,身后永远跟着一个王福,岁杪倏地想看看若是要严翊买糖人,站着给捏糖人的打量会是如何。
毕竟她了解她的所有皇兄,但除了这个三哥,她每每看见都是冷着一张脸,让她失去探知的欲望。
可如今不同,因为她身边只剩下这个皇兄了,加之她如今的身份是他的妃子,哪怕她没承认过,但是事实的确是,所以她想知道,他会如何。
于是便笑嘻嘻的伸出了手,将站在一旁冷着脸的严翊一把拉了进来,娇声娇气道:“三哥,你也捏个糖人吃吃吧。”
严翊看着笑得一脸得逞的岁杪,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悄然松懈下来,却还要凶巴巴的来句:“下不为例。”
岁杪将小脸埋在围脖里,转过身去笑得眉眼弯弯。
捏糖人是个技术活,等了许久岁杪才等到她自个儿,还没同小贩说话,他倒是先笑了,乐呵的道:“我开这个小铺子这么多年了,头一回见到长得如此好看的女子。”
话音刚落,她身后便响起一道极冷的嗓音,“快点捏。”
小贩也是个胆大的,听见这个声音,反倒没有被吓到,而是顺势看向了岁杪的身后,顺嘴道:“这是您相公?可真登对。”
岁杪正欲否认,身后那人倒是又来了一句,“快点捏。”
只是这次,声音较为缓和。
糖人捏的不快不慢,等了一会儿岁杪便拿到了。
她仔细端倪了一会儿,举着糖人,仰着头问严翊,“你觉得,它同我像吗?”
严翊垂眸睨了一眼,旋即淡淡的嗯了声,“像。”
岁杪觉得同他说话无趣的很,于是便拿着糖人走到了一旁卖花灯的地方,买了四个花灯。
王福清荷各一个,岁杪也给严翊买了。
旁边就是桌子,上面摆了毛笔和墨水,岁杪抽了一张白色的纸,将糖人塞进了嘴里咬着,垂眸,认认真真的写下了自己的愿望,身边的人是严翊,岁杪的头没忍住,往他那边偏过去看,却被他用毛笔的尾巴抵住了额头,“专心写自己的。”
岁杪嘀咕了句小气,便又咬着糖人往石桥那边下去,将自己的纸放进了买的花灯里面,任它游。
几乎是刚放下的那一刻,另一个花灯便追随在它身旁,岁杪一抬眸望去,是严翊的。
人声鼎沸,桥头人来人往,岁杪没忍住,低声询问:“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严翊睨了岁杪一眼,嗓音温淡道:“国泰民安。”
听见国泰民安这四个字,岁杪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到处传闻严翊的皇位来的不干净,她动了动嘴巴,想问,却又不敢问,万一她问了,他也把她灭口了怎么办?
岁杪自认没这个胆子,可一想到严翊这个皇位,她便对这个街灯没有任何兴趣了,于是一群人便打道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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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玉宫内。
一位小太监走到了殿门口,安嬷嬷瞧见了,鬼鬼祟祟的往外走,低声说了些什么,旋即两人分开。
安嬷嬷回到了殿内,行了礼,欲言又止的模样,李茵叶一眼便猜到了安嬷嬷有话想说,旋即遣散了所有的宫人,低声道:“说吧。”
安嬷嬷道:“皇后娘娘,听说今夜里,丽嫔的父亲去拜访老爷了。”
丽嫔......
李茵叶当然是知道因为什么,她曾在府中的时候,也见过几次礼部尚书,算是爹爹的挚友,只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这是来做什么,但不管礼部尚书做什么,李茵叶想知道,爹爹想做什么。
李茵叶:“那爹爹呢,他怎么说?”
安嬷嬷:“听方才那人的意思,老爷是叫你不要强出头,他没想到岁杪也当上了妃子,原以为就是个郡主,但是皇上既然敢为一个妃子直接降了前朝的官,那么岁杪在皇上心中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这些事情其实李茵叶也有想过,可是她居然没想到,皇上会因为一个后宫的事情牵扯到还没把控好的朝廷,他不是就是因为朝廷......可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降了礼部尚书的职位?”李茵叶问。
安嬷嬷道:“方才那个人说,是降了,也罚了俸禄,说是教女无方。”
李茵叶喝了口水抚了心头的震撼,她有些觉得荒谬,岁杪到底是给大家喂了什么迷药,让先帝和太后如此的宠着爱着就罢了,没想到她命不薄,和新帝幼时不怎么对付,长大后,却能成了她的贵妃。
若不是朝堂不稳,恐怕......
李茵叶又喝了口水,继而低声道:“我可不会插手这件事,这件事本就是丽嫔先开的头,同本宫可是没关系的。”
安嬷嬷:“这是自然,皇后娘娘也莫担心,老爷说了,他会处理好的。”
李茵叶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倏地想起什么,站起身道:“夜深了,替本宫更衣,去承天宫,今日是第三日,按照规矩,还需得去伺候。”
李茵叶心中无比庆幸还有这个规矩,不然她这个皇后可能自入宫开始就没有被皇上翻过牌子,哪怕她只是......
安嬷嬷和宫女们给李茵叶换好了衣裳。
宫人们掌灯往承天宫的方向走去,李茵叶蓦然瞧见御花园的路边有四个人的身影,她伫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前面的人影。
待确认是谁之后,李茵叶快步往前走,快到时,轻声细语道:“臣妾参见皇上。”
正在和严翊讨要糖人银子的岁杪一顿,转身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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