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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蓝胡子,王振邦的坍塌来得更快——说坍塌有点过分,毕竟在主流人群眼里,就算他杀人越货100次,根基也还是那个权威知识分子、学术界定海神针、黄种人的骄傲。一个男人只要取得过一次成功,他的江湖地位将永远不可撼动。所谓的坍塌,不过是一些女博主录下他直播时的发言(除了你听到的“君子不立危墙下”,后面还有更直白的)。她们从东亚性别观和受害者有罪论的角度提出批评,在猎巫狂欢的夹缝中,引起了小范围的讨论。
那天你只听了半截,就字面意义上地哕了,女博主们尚能保持理性、就事论事,每句话都围绕着王振邦当时当刻的发言展开。可笑的是,有些人硬要将它上升到人格侮辱高度。以王振邦为参照物,跳脚的人群除了拥有相同的肤色和性别,余下的素质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可他们就是有底气,单方面宣布和大洋彼岸的兄弟统一战线,像阿拉伯库房的油桶一样,成片成片被引爆了。
公众一时扔掉夔梦音,把炮火集中到发声的女博主们身上。首当其冲的那几位面临被开盒的危险,好在她们以女性身份混迹舆论场多年,总结出了一条经验:绝不在网络留下任何私人生活的痕迹。但自我保护意识再强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扒不到本人信息,还有熟悉的黄谣和政治立场审判等着她们。
你永远无法想象203x年的女网友多刚,我也无法想象。事实上王振邦很大可能什么事都没有,那为什么要用到“坍塌”这么严重拇誓兀恳蛭飧鲂∷凳谴游业氖咏切吹摹�
既然是我写的,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这么发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为一点所谓“作风问题”被荡妇羞辱这么久,她们终于跨越了那道名为“208”的、人为的天堑,点燃了潜伏许久的逆反心理。在那从野火中,最核心的观点和你构成了同频:啊对,偷拍的被抓了,那下载的和传播的没错吗?不在沉默中爆发的没错吗?女巫是怎么被烧死的呢?柴火、绳索和柱子固然有责任,责任最大的难道不是你们围观行刑的人吗?
为了把沉默的狂欢者一起清算进去,她们发明了一个词:“针眼小哥”,三重含义,一是他们看了不该看的、活该长针眼,二是骂他们心眼比针尖小,三是最有效的生殖器官尺寸羞辱。
一点小插曲:嘴仗上不占便宜的绝望的文盲,掏出了参与猎巫的“饭圈女孩”当盾牌,女博主们已经杀疯了,哪里管得了这些,干脆合并同类项,将她们骂作“精神小哥”。都3x20年了,就算是饭圈女孩,也该懂得团结的意义、看清真正该背刺的对象吧,挨两句骂也不会让真正的厌女者隐身。油桶里的存货告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一天过去,站方把相关讨论删得七七八八,tag消失在网络上,女博主该炸号的都炸完了,油桶们得以续上一口油,继续做避孕套和海鲜生意,一派祥和,岁月静好。
而蓝胡子恰在这个巧妙的时机下场了。也是艺高人胆大,网黄靠不住,只好靠自己,他们在官网上发布了视频,不惜造假也要怒黑你司新品。
老板急得半夜打电话找你,你安抚道:“要是他们不跳出来,还不会凉得这么快。”
事实上你也很震惊,手里盘着小春的四叶草瓶子。本来跟任燃商量了一整天的对策,面对波诡云谲的状况,现在只剩互发省略号。
好吧,都什么年代了,遇事不必诉诸调卷审查这样的天兵天将,从此落进青天大老爷论的循环里。姐姐说得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才是上上策。
……等等,蓝胡子针对的是你司,也就是说蚌里还有个你。
不过竞争对手狗急跳墙的行径暴露了一个事实:可能是从网黄风波开始的吧,他们通过水工,早已和偷拍群有深度合作了。
跟偷拍组织成员线下有接触的,近期只有小春和你。既然能精准打击到你的公司,那么网管秋声在这里的作用不容忽视,碍于亲戚身份,暂时不对小春出手,但他都知道你是潜伏者“真腥阴熊”了,哪有不作为的道理。开盒的风险就是如此,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正在报警。
后面的展开顺滑得不可思议,纯属小春式好运发挥作用。憋了一肚子气的女网友们挥舞打狗棍,冒头一个打一个。女难当头,她们并不关心一个成人用品小作坊的质量问题(老板落泪),决心死磕到底,竟通过几年前醉酒女子被“捡尸”并拍下视频的悬案,整理出了水工——蓝胡子不久前的合作方、夔梦音事件的始作俑者——在各大色情网站的账号。
当然也包括男同网站Boyxxx。
很快,数不胜数的偷拍视频暴露在公众面前。最早,网友们诧异于这些视频中的场景如此集中而熟悉,待真实位置确定,同城用户都吓得瑟瑟发抖:“这不就是我昨天才去过的xx商城卫生间吗?”“该不会整个城市都被他们的镜头覆盖了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都没人管的吗?”
他们终于意识到,每个人都正在被窥视。
有些心大的男网友以为性别红利还能发挥作用,但别忘了Boyxxx是男同网站,谁能逃过此劫?
一时人心惶惶。你看到任燃的账号发布了很多对比图,“针眼小哥猎巫时的样子”,“针眼小哥被猎巫的样子”,挂的都是个人账号,居心叵测,看来在火车上就开始存图了。由于迎合了大众喜爱的打脸叙事,他那几天还挺受欢迎的。网友们看到他相册里的自拍,松了一口气:“世界上还是有正常男人的,我又相信爱情了”——全部被他本人回以狂狷的“呵呵”二字。
也是Boyxxx这个男同网站,把整件事推向了新的高潮:在水工账号被连环炸的前一个小时,某位知名小生的粉丝正兴致勃勃地围观呢,惊讶地发现几条自家哥哥在酒店里的自慰视频,拍摄时间是五年前,他还在学校读书。视角一看就是偷拍的,但画质很高,可以清晰辨识出是谁。粉丝们跺脚悔恨过后,只剩愤怒,于是这件事引起了知名小生的经纪公司、官媒和警方的重视。
这小生是小春他们的师哥,戏剧学院优秀校友,如今已身家过亿。大概是进场时机比较正确,他自慰被偷拍并没给事业造成影响,反而拿到了一个美强惨的好身份。事情过后,他“顶着压力”发布公告,力挺小师妹夔梦音,那句“我们的生活不是你们的av”,被感动不已的粉丝当成他本人的原创,虔诚地裱起来,传颂到下一个世纪。这都是后话了。
经警方调查,因偷拍组织涉案金额过大,管理层不蹲几个说不过去。
你和姐姐能提供的帮助也只有把秋声的聊天记录发给正经调查员、贴心附上工作地址,并越俎代庖地提醒专业人士“不要醒敌”。姐姐总算知道了你之前究竟网上忙些什么,没少弹你脑瓜崩。
等姐姐家小区的门卫被抓起来的时候,你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受害者集中在戏剧学院的学生里!这个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群主,竟一直就藏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真是叫人不寒而栗(假的,你只觉得畅快,体温还升高了)。
当地公安局出警很突然,你没赶上抓人现场,姐姐当时负责给警察同志发水发烟,好歹拍了几张照片,发在微博上。等粉涨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删掉,不肯承认自己怂了,把锅丢给“不然官方要找我喝茶。”
知名小生的粉丝可不会错过第二次“行刑”的机会,一定得亲眼见证才能咽下这口气。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得来的消息,这天刚好是周末,你看了超话信息,将信将疑地来到管材公司附近的广场。数以千计的粉丝已经蹲守在此,群情激昂,大声喊着口号。因为这样的变故,管理员伏法的排场竟比群主还大,不少警力用在拦截愤怒的粉丝上了,反倒押送秋声本人出来的只有三个。
有胆大的自媒体冲上去采访,警方实在拦不住,临时在叫人。秋声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双腿却在打抖。
你猜,他的心里一定填满了天海佑希说的那种后悔。
粉丝一看到他,爆发出怒吼。你不知道秋声竟是个真汉子、纯爷们,这种情况下竟还能知行合一,跟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对话:
“有什么好嚷嚷的,他们不骚我们哪有机会拍?以为抓住了老子,就没人看他们的批了?”
众怒再次被点燃。身旁有个人影挥着拳头冲上去,你眼疾手快地拉住,胳膊差点没脱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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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拳头好歹没落在犯人脸上,警察没有为难他。后面发生的事你们也无缘得见,因为姐姐闻讯赶来,把你们两个逮回去了。
安塞腰鼓的姿势尽收眼底,姐姐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你都不知道怎么跟她狡辩。
出租车开出去几里地,懵劲过了,小伙子才想起来是要自尊的,在副驾驶上小声跟姐姐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任燃。”
姐姐大吃一惊:“什么,你才是任燃?”
又转向你:“那天地铁站的是……?”
你本来在装鸵鸟玩手机——刚好消息灵通的同桌向你发来贺电——听此话,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你都要冲姐姐咆哮起来。
姐姐只能自我说服:“罢了、罢了,二十五六岁了……”
也是在这个尴尬的档口,失踪人口小春忽然打来视频电话,你吓了一跳,手一滑,在外放的情况下接通了。
这人为什么总是摸着你最慌张的时候出现啊??玩转吊桥效应吗?
他黑瘦了些许,一看到屏幕对面的你,眼睛都亮了。
“侦探姐姐!我们快杀青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他身上的戏服还没脱下来,你看到学士袍领口的颜色,好家伙,演了个工科生,怎么总是接到和本人不符的角色呢?
想到他有个亲戚刚进去,而他信息闭塞,还被蒙在鼓里,你喃喃开口:“大人,时代变了……”
姐姐凑过来:“哟,好巧,我还以为你才是任燃呢。”
你的咆哮不可抑制地冲出胸腔:“姐?!!”
小春没明白情势,可能只搞懂了身边这个居委会主任的身份,忽然站直身子,整理好学士袍,用播音腔和姐姐打招呼。
“姐姐你好,我叫章纯秉,是侦探姐姐的朋友。”
还细心把大名打进聊天框里,生怕又被新认识的人叫做“春饼”。
姐姐被他的认真所感染,也凹了个播音腔回话:“好的,我叫纪悦薇,是侦探姐姐她姐……?”
你们一家都不擅长尬聊,她瞟向副驾驶,没话找话:“嗨呀,你俩长得一点也不像,是我眼拙,下次不会再认错了。”
小春愣住:“任燃也在?”
“是啊,你同学差点跟人打架呢,好在你的侦探姐姐冲上去抱住他,哎呀那场面可真是英雄救美——哦,你还在组里?等回了学校,上网看看最近的热搜,你就知道错过什么了。”
这一刻,小春的关注点显然不在热搜上。不知是不是网络延迟,你仿佛看到一百种情绪掠过他的眼睛。
背后有人喊他吃饭,他应了一声,回头,目光扫过手机里你所在的位置,绽开一个通常发生在春夏交际的笑容:“不早了,留给你的东西有没有好好保管啊?还有,那天晚上我在你家拍的视频,咱俩先一起看过再说,你觉得呢?等我回来哦!”
下一秒,他切断了视频。任燃和姐姐的视线集中到你身上。
你扶额,头疼欲裂:“这个我会慢慢解释的。”
把任燃送回学校,你疲倦地枕在姐姐的腿上。她掐住你的后脖颈:“还有什么瞒着我?出息了是吧,回家后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不许睡觉。”
语气里的担心却没那么重了。
你锤锤她因急于赶路而发紧的小腿肚子,用逻辑混乱的一句话总结自己的心情:“我很好,我不会死的……可能我死过,但我现在还没有死。”
“——只是有时候旧伤发作,没关系,它一次比一次痛得轻,再过一段时间,就完全不痛了。”
姐姐打了个哈欠:“的确,法律这东西啊,权威不权威的,说到底也是一种面包人。”
好像牛头不对马嘴,但你可以理解她的意思。
你听说姐姐正在整理王振邦在世界各地包养情妇的证据,也从同学群里退了出来。
她这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我也是个不称职的父母,现在我醒了,社会这孩子还是有养育价值的,多少再救一下吧。”
“如果这孩子哪天再走上邪路呢?”
“那人类也该完犊子了,Who cares。反正我们从来都不是被动的,真到那一天,我们就是行刑官——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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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结!了!写得我是又痛又爽_(:з)∠)_。
如果追文的读者看出这篇前后有割裂,那么你是对的。本来只是想写坏姐姐利用逆转的上位者优势玩弄男大生,写到一半忽然布谷鸟探头,没法按照原来的设定进行下去了。是我太轻浮,我不该轻易触碰这个题材,先不说现实问题,真的炖不动啊!!越查资料越跟女主产生共鸣,写到中间,恰好还听了詹雯婷的《TEARS》,简直就是蓉蓉的心声写照,完全被打了鸡血,才有了创伤预警的那几章,这里贴一下歌词吧(欢迎大家也来听听我老婆的新歌):
“曾经这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勒住我咽喉
不让我喘息
……
我还醒着吗
谁将缝隙关上
假如明天的太阳
就让我埋葬
享受窒息吧
在暗处躺着吧
Am I already dead?
Yeah I'm playing dea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