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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吸血鬼,就凭你也敢对神大言不惭!”
黑暗意志怒而抬手:“给我跪下!”
然而,这一刻,埃里克完全不受黑暗意志的控制。
他同样抬手一握,身后的十字架顷刻从他背后脱落,一瞬没入地面。
【罪罚...】
埃里克模糊不清地念着,他已近乎失去言语的能力。
嗡...
诡异的金属摩擦声自黑暗意志的脚下响起。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为什么这个吸血鬼能在他的黑暗掌控下活动自如。
黑暗意志惊怒:“你...这不可能!死亡骑士的...权能?!”
...
“拉格纳...死!”
魔化的埃里克低吼着。
嘎吱、嘎吱——
黑暗意志瞬间陆续绷断了束缚着他的十字架枷锁。
“如蝼蚁般弱小的天启骑士...竟妄想审判神?”
砰砰砰砰——
从无边黑暗的边缘,忽然弹射出数条锁链,随着锁链的飞射,黑雾那头的人影也拨云见雾般现形。
洛伊尔从墙上的坑洞挣脱下来,她趴倒在地,堪堪抬起她被血染红的面首。
鲜血染红了她的身下,而已变得若隐若现的地狱之门中,仍有数条锁链继续向黑暗意志袭来。
他抬手释出瘟疫死光:“你们,为何像蝼蚁一样杀之不死,灭之不尽!竟敢如此忤逆——”
...
“哼。”
【影舞·血斩】
希莉欧特侧闪而出,以优雅而华丽的剑术接连拦下了数发袭向洛伊尔的致命射线。
“这个十字架...啊...这些记忆!果真...如此!”黑暗意志暴怒之下,周身逸散的黑暗气场仿佛令空间都在扭曲。
“拉格纳...你这卑微的奴仆!用这些圣器召唤天启骑士,便是为了提防...”
黑暗意志此刻已然知晓,拥有无比神力的自己为什么连反抗一个区区圣器都如此吃力。
因为这四圣器拥有“因果律”,位于世界法则的最高点,附身凡人之躯的神,在十字架的“审判”面前,也只能乖乖听话。
祂所读取到的拉格纳的记忆,也佐证了这个事实:拉格纳为了提防这一天的到来,才利用四圣器召唤了天启四骑士——
为的,便是能在这一刻到来时将黑暗意志抹杀。
“圣枪...十字架...嗷啊啊啊啊!”
黑暗意志神色狰狞,从口鼻之中逸散着大量黑雾,他扭头看向操纵着十字架的埃里克:
“必须...逃离这具身体...令你这可悲的蛆虫停下!”
黑暗意志再度现出了祂的形体,恐怖的黑雾扭动着从拉格纳的体内喷射而出,向祂的下一个宿主袭去。
...
埃里克的双眼,被与黑雾完全不同的深邃之黑所覆盖。那是...“死亡”的力量。
克洛斯已死,但附着在这十字架上的天启权能还没有消散。十字架单纯地渴求审判,而埃里克向它献上了他的生命,承诺为它执行一场最后的审判。
他成为了...代行死亡骑士,也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这便是他不受黑暗意志所影响的原因。
它毫无保留地将力量赐予了埃里克...当天启权能完全消散时,十字架将重归圣器之躯,而作为代行者的埃里克,也将随这点残余的天启权能灰飞烟灭。
...
黑暗意志袭至埃里克面前的下一瞬间——
“埃里克”就在祂的面前突兀地化作了地狱之门的模样。
黑暗意志大惊:“如此低劣的...把戏!竟敢如此羞辱神——”
在祂还未脱离拉格纳的肉体时,埃里克就已发动了死亡骑士的精神攻击能力,将自己与洛伊尔的位置在祂眼中进行了调换。怒不可遏的黑暗意志完全没有发现这点小把戏...
而这一个小小的疏忽,也宣告了这场战斗的结局。
“地狱之门,开。”
咣当!
通往未知恐怖的门扉应声而开,转瞬之间,黑暗意志的“形体”,就已被吸入将近大半。
恐怖的黑暗领域濒临崩溃,正在被吞噬的无形神祇,仿佛令天地都在崩塌,空间都在扭曲。
“我花费了数千年,才离重回这个世界如此接近,仅差一步之遥...绝不能在这里——”
有人显然并不想听完黑暗意志的临终之言,他左臂一架,蓄势瞄准。
【弑神之枪】
轰——
在圣枪最后的威能下,它像一柄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枪,势如破竹地突破黑暗,从黑暗意志的无形之躯中一贯而出,驱散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并令它,再也不能卷土重来。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黑暗神祇,这曾在人世散播了无数苦难的罪恶化身,在千万年后的这一夜,再度被逐出这个世界。
...
...
噗通!
希莉欧特跌倒在地,她华丽的礼服已残破不堪,而她的半边身躯已布满金白色的龟裂,令她痛苦无比,再也握不紧手上的血刃。
血刃从她的手中脱落,化作一滩普通的血污。
“结束了。”她说。
她的身躯不住颤抖着,而杨启扶起她,令她背靠在一块残垣旁。
“还没有结束。”杨启道。
他站起身,捏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
...
...
他快步走到房间的另一头,将从十字架上脱落,倒在地上的某人提起来。
砰!
杨启一拳轰在拉格纳的脸上。
昏迷的拉格纳睁开眼,眼前的少年眼中布满血丝,一言不发。
砰!
杨启的右拳发出了骨折的脆响,血肉模糊,但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砰、砰、砰!
“人类...”
砰!
拉格纳试图反抗,但此刻杨启体内那所剩无几的圣光轰在他的身上却如同被烈阳击中一样灼痛而猛烈。
在此时杨启的耳中,除了木头燃烧着的噼啪声,教堂外此起彼伏的警笛声,便只剩下唯一能够呼吸的自己,那急促而剧烈的呼吸声。
他一言不发,提起拉格纳的衣领,用几近虚脱的自己仅剩的力气将他摁到墙边,拳脚并用地,照着他的脸、他的关节,实施毫无保留的拳击。
直至墙壁血肉模糊,自己的双手骨折、关节生疼,杨启才将早已无法反抗的拉格纳抓起一扔,令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在埃里克脚边停下。
“哈啊,哈啊,哈啊...”
杨启的眼里,视野已经开始模糊,但他依然走过去,掐住了拉格纳的脖子。
“拉格纳。”
杨启揪起他的衣领。
“我很想现在就杀了你,但我不能。因为你,要交给整个人类去审判。”
杨启站起身,用早已脏破不堪的袖口擦掉口鼻上的血污。
“但我可以把你往死里打,而你完全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你是一只肮脏的魔物。”
“就算在这里把你挫骨扬灰,也有另外一个人更想亲手这么干。”
杨启喘着气。
“埃里克,现在轮到你了,记住,往死里打,让他把事情都交代清楚。拷问这种东西,你擅长。”
“...”
杨启忽然感觉喘不上气。
“埃里克?”
...
...
...
杨启抬头看去。
埃里克半跪着,神色狰狞,仍保持着控制十字架的施法动作。
他的眼珠已变得浑浊,但双眸中的愤怒仍溢于言表,怒焰恨不得将视野中所捕捉到的那个事物吞噬殆尽。
而在这之前,他的生命已燃烧殆尽,魂归天际。
因失去了韧性,他紧戴在头上的牛仔宽檐帽悄然滑落,悠悠地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直至他完全石化的身躯随着不断扩散的裂痕崩坏、消散、化作齑粉。
那顶帽子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它的主人不曾存在过。
...
“我...我这是在哪儿?”
埃里克睁开眼,暗红色的玫瑰花丛铺满到视野的尽头,而一条河流,将埃里克所站的土地,与那片无尽的玫瑰花丛分隔开来。
河流的倒影中,埃里克看到自己仍是一头金发。湛蓝的瞳孔,象征着他谢菲尔德家族那令他自傲一生的血脉。
抬起头来,河流的对岸,几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笑着向他招手,像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
“父亲...母亲...马克,还有莱妮...”
“我来见你们了,让你们...担心了。”
埃里克跨过河流,跌倒在岸边。
“对不起,我...我...”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亲人纷纷上前扶起他,眼中满是慈爱与思念。
“不必自责。”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们回家吧。”
...
埃里克回头看向河的对岸,一名娇小的少女与高大的少年站在岸边,仿佛在注视着他的离去。
他长叹一口气,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
金发的英国男子牵起亲人的手,与他最为挂念的至亲之人,消失在了玫瑰海的尽头。
埃里克·谢菲尔德,终年3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