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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听到程铮的名字就顿了下,悄悄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梁辞,她在程家做帮工也有四年了,没见过程铮有认识这么个朋友,也不知道程家还有这么一位亲戚。突然心头一激灵,想到了家里的老太太说过程铮在下乡当知青的事情和当地的姑娘谈了对象,可别就是眼前的这一个吧?
家里老太太平时说起的时候,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是十分不喜欢那位不曾谋面的姑娘的,程铮的父母虽然没有表过态,但是从满不在乎的情绪里也能窥见一二。这姑娘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图,就怕今天可能会闹得不好看。
心里过了万般想法,但是面上半点不显出来,婶子换上热络的笑容,“程铮家里就这儿,你是他朋友?”
知道是这里就好了,总算没有白找过来。梁辞点了点头,“是,我是他在西堂村的朋友,想着好不容易过来了,就来拜访一下程家的长辈们。”
“诶好,那你等一下,我进去和老太太说一声。”婶子转身回去,顺便把门给掩上,也没完全掩上,留着一条手掌宽的缝隙,足够她窥见里面的雕梁画栋。
程铮说他家里以前条件就不错,只不过是那些年因为他爸妈的成分问题才过了三、四年苦日子。现在看来,程铮说的“条件不错”还是说得谦虚了。
没等多久,婶子出来把她迎了进去。
里面宽敞的客厅里就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穿着讲究的老太太,好像是就等着她过来,表情太严肃了,见梁辞进来了,就让她坐下,然后吩咐陈嫂去给程铮的父母打电话叫他们回来。
程老太太解释道:“程铮被选中做随行翻译,前两天出国去了。”
梁辞抿了抿嘴,没想到就这么错过了。
把带来的礼品放到了桌上,程老太太目不斜视,没分半点目光给她带来的东西上。老太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是看她的目光没让她感觉到不舒服,所以梁辞慢慢地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你来京城没和程铮提过?”
“还没来得及提。”梁辞端正地坐着,“拿到了通知书,刚好同一个公社考来京城的朋友赶着过来,就跟着来了,打算等到了上门拜访再和程铮说的。”
就是没想到就刚好是错过了,还不知道程铮什么时候回来,估计他是写了信寄到西省去了。
程老太太“嗯”了一声,对她考上京城这边的大学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转头就问她想喝点什么,就让陈嫂去送些喝的吃的过来。然后一老一少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在她犹豫要不要先告辞算了时,程铮的父母回来了。
从外面走进来,都穿着庄严正式的西装,看起来十分的干练。程铮说过他父母一个从政一个从商,但是都是脾气温和的人。从他们的面容中也能找得出来许多与程铮相似的地方,可以说,程铮是既像他父亲程勋恒,也像他母亲安淑婉。
“伯父伯母好。”梁辞站起来颔首道。
安淑婉温柔地揽上她的肩膀,拥着她坐下来,笑道:“陈嫂给我们打电话说是小铮的朋友过来了,我就猜着肯定是小辞你。怎么不提前和我们说一声?还能早点过去接你。不巧得很,小铮出国去了,这次任务比较重,得去三个多月,兴许能赶在过年的时候回来。”
要去这么久呢?而且还是出国。
梁辞无声叹息,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而且现在程家三位长辈的态度真是让她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想法。吊得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一直没能落到实处去。
“对了,小辞你现在来京城是考上了这边的大学吧?”安淑婉笑吟吟地问着,但也不是真心想要知道梁辞来这儿的目的,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凑巧了,小铮从国外回来,差不多就该毕业了,也是时候把婚事给办起来了。”
梁辞看着安淑婉温和的笑容,心里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不会是她内心期待的那样。
果然。
“小铮和我们隔壁家的晶莹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我们家和陆家是几十年的交情了,早就约好了等他们长大了,我们家就去她家里提亲的。”安淑婉轻轻抚着梁辞的手,“小辞你救了小铮一命,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你,不止小铮是把你当亲妹妹看,在我们这儿,你就和我们亲女儿差不多一样的。到时候,你小铮哥结婚,你在京城这儿读书也能过来喝喜酒。”
梁辞定定地看着安淑婉的脸,这个客厅的程老太太和程勋恒都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安淑婉的说辞的。
一点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梁辞扯着嘴角笑了下。
要是没点心理准备,换成十五、六岁的梁辞坐在这儿,可能早就心慌得不知所措了。估计还要争辩“说好的定了婚约,现在程铮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气氛有些尴尬,陈嫂端了盘糕点过来放在梁辞的面前,呼吸声都给收敛了不少,多一秒都不敢逗留,快速地回了厨房去准备中午的午饭。
程勋恒清咳了一声,温声道:“还没得问,小辞是考上了哪个学校呢?”
梁辞缓了缓,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没有回答程勋恒的问题,也没有接安淑婉的话,而是问道:“程铮知道他要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姑娘结婚吗?”
语气清冷,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安淑婉的小把戏。也让安淑婉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直视梁辞的视线,坦诚道:“我们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小铮的反应是有些激烈,他并不是很赞同我们的想法。”
“但是,”话锋一转,安淑婉的语气又坚定了下来,“我想他总会理解我们的做法的。”
“小辞你或许不明白,在京城的程铮和在西塘村的程铮,是不一样的。他现在能作为翻译团的一员跟着领导出国,毕业后会有几年都要经常往国外跑,他需要一位能和他并肩共进退的夫人,而不是只能在家里等着的夫人。一个家庭聚少离多,日子久了总会出现问题。”
梁辞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个倒是没有说错。
但是安淑婉也没想到她会点头赞同,愣了一秒,很快又说道:“即使是只留在家里等着,那也是需要帮助家里处理人情往来的大小事情的。小铮应该也和你说过了我们都在做什么工作,家里来往的亲戚朋友都是好好经营关系的,可能对小辞你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想,大学里面应该也不会教这些东西。”
梁辞也点头,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再说她见过的世面太少了,程铮的妻子得是个能帮助家里去维持这些亲戚朋友关系的人。要知根知底,又要门当户对,程铮的青梅竹马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果然不管去到哪里,门当户对都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评判标准,所以当年程铮说要和她定婚约的时候,她阿婆就说了,要不是怕她身体以后好不了,就程铮这样在西塘村无依无靠没点一技之长养家糊口又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城的,他长得再好人品再好,也是不怎么配得上她的。
她和程铮的婚事大概是没什么好结果了,既然这样,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说起来,当年我们家也没想着要程铮订婚约报救命之恩的。”
程家的三位长辈也尴尬起来,这句话就像是一巴掌直接扇到了他们脸上。这么说来,自作多情是程铮,过河拆桥是他们。
梁辞不管他们尴不尴尬,反正今天出了这个门,以后路上遇着了,估计也当是个陌生人了。
“当时的情况不好说,毕竟我救了程铮不假,为了救他身体不好也是真,或许程铮是出于感恩或是愧疚和我定了婚。这些就不提了。这些年你们也给寄了不少药材和补品过来,医生也说我好得差不多了。”
安淑婉想说些什么,被梁辞制止了,继续道:“你们什么想法我也清楚了,来京城之前我和家里人就已经商量过这件事情了。齐大非偶,我也怕攀得高了容易摔死自己。之前和程铮的婚约也就是口头说说,现在你们家也找到合适的了,那就这么算了吧。”
字字句句没指明了说他们程家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但是凑在一起就是这么个意思。偏偏他们就是没理,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程勋恒觉得愧对了梁辞,心里过意不去,但是又不想眼睁睁看着程铮娶一个不能给他助力的姑娘进来。讪讪道:“这件事情都是我们程家的错,小辞你有什么要求,或者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一定都能办成。”
梁辞突然站了起来,程家的三位长辈也跟着站了起来,心里都有些惴惴。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不管怎么都是他们程家做得不厚道,是要被人指着喷骂的。
“那就银货两讫吧,我救程铮一条命,要多点不过分,不过你们这几年也寄了不少东西给我,那就打个折,给个三百吧。”梁辞坦荡地朝安淑婉伸手,“我收了钱,以后和程铮的事就当过去了,只要你们不去打扰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你们家。”
估计是没想到梁辞这么痛快地就做了了断,安淑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找到了自己的挎包,一边找钱一边说道:“应该的,小辞你救了我们小铮一命,为了养好身体也遭了罪,给多少都是我们应该的。”
她自己手里翻出了全部的钱,又跟程勋恒要了不少,凑出来一千,递给了梁辞。
接过钱,梁辞就点出来三百元,剩下的递了回去,见安淑婉没接,就给放到了桌子上。拿起自己的背包,颔首道:“那我就先走了。”
走出去几步又停下,回头道:“要是程铮回来了,麻烦跟他说,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来联系我了。谢谢。”
路过陈嫂走出去,陈嫂问她怎么不留下吃饭再走,梁辞也就笑笑。
出了程家的大门,突然有点忘记自己刚刚是从左边来的还是右边来的了,想起那棵柿子树,走到一旁仰头去看,就确定了自己是在柿子树那边来的。
走过去的时候,程家隔壁家的院子大门敞开着,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姑娘走了出来。
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一举一动都优雅,她阿婆说的以前地主家的千金大小姐,大概就是长这样吧。
走了过去,才想起程铮母亲说的隔壁家程铮的青梅竹马......
没回头去看,停顿几秒后,又提起脚步往外走去。
第6章
从程家出来,抬手看了看手表,才十点多,时间还早。
虽然林奶奶给了她家里大门的钥匙,但是回去也是在那小院子里待着,也不好意思自己在人家家里开伙。等林燕他们回来估计还得要傍晚,这么长的时间,就想着出去走走逛逛,尤其是前两天才和林燕去买衣服的地方。
这里的衣服便宜好看,可以多买几件寄回去给家里人。
走到上次卖衣服的附近,看到了一家小面馆,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不到饭点,里面就已经有不少客人了。本着“人多就是味道不错”的想法,她就也走过去看了看菜单,一块钱的面条里面就有几块薄肉片,她就跟着要了一碗。
不赶时间,慢慢悠悠地吃了一碗面。直到这个不到十平米的小店满满当当每个位置都坐满了人,门外还有人在等着空位,没好意思再继续待下去,起身离开。
去了卖衣服的小摊那儿,走了一圈下去,没看到上次那个男人出来卖衣服了,还有些可惜。其他小摊上卖的衣服都没那个男人卖的衣服好看又便宜。
挑拣了一会儿,有个小摊不耐烦地瞪她,“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赶紧走。”
都准备好付钱的梁辞一顿,把手里拿起的几件衣服都给放了回去,淡淡道:“我不买了。”
得了小摊老板的一声轻嗤,梁辞也不和他争辩,转头就走人。心里想着,大不了她再多来几次,就不信等不到那个男人再过来摆摊。
衣服便宜好看,还会说好话。就活该他家的衣服卖得好!
时间还早,她就想着去附近的一个古玩市场去看看。林燕说那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假的,不是行家就过去看个热闹就行。她喜欢看起来有“岁月感”的老物件,其实也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仿的,也就是看个眼瘾。
一边回想着上次林燕带她走的近道,一边在胡同里转来转去。就是走了一会儿,她也感觉到了,她好像是走错了。要重新退回到原点重新走一遍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喊“别让他跑了!”
生怕自己不小心卷入别人的打架斗殴中,往回退的脚步都加快了。就是,好像退回去的这条路也不太对。
刚刚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路边有个垃圾堆。
得了,还要再返回去。
没来得及转头,拐角处就有个一身黑衣服手臂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的男人跑出来,和梁辞猛然正面对上,俩人都愣了一下。
梁辞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他,还想着要去他的小摊上买衣服呢,看他这个样子,估计就是在被人追杀的了。他手臂上的那个大口子还在流血,光是看着她就觉得自己的手臂也跟着阵阵地疼,再不好好止血包扎,他就不会只是脸色苍白冒冷汗了,可能会就这么晕过去。
脚步声和喊声就在不远处,梁辞几乎是下意识地把眼前的这个男人推到了垃圾堆旁边,一个破破烂烂的箩筐把他罩住,然后捡起垃圾堆里的几块破布往上一盖,“你先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声。”
她做完这些想装路人走出去,还没走几步就被人喊住,“喂,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伤的男的跑过去?”
喊住她的人凶神恶煞,脸上还有一道丑陋的刀疤,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
在看到刀疤男的同伴是拿着刀时,光反射到她眼睛里十分刺眼,也让她开始双腿发软。又被问了一声有没有看到人,她赶紧摇了摇头。
有个混子看见她被吓得不敢动,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小丫头长得不错,要不要跟哥哥去唱歌?”
梁辞慢慢地捏起了拳头,双腿也发软了,要是情况不对,拔腿就跑。
其他混子也跟着哈哈大笑,只有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又看了她一眼,接着就一个眼神扫向身后的几个混子,“笑什么笑?人还没有找到,接着去找!”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几个公安跑过来,后面跟着几个普通人,可能就是有人看到了这帮人拿刀带棍的,怕他们在这儿生事就报了警。
梁辞一看,不怕了,赶紧跑了过去站到了公安的后面。
“甭管是干什么的,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都给抓了关起来。”一个老伯气愤道。
“对!这种混子就该抓起来关了,谁知道他们是过来做什么坏事的,万一伤到人了怎么办?”其他人跟着附和,都说让公安把人给抓了。
梁辞也小声地告状:“刚刚他们还想调戏我来着,这种人都是坏的,幸亏你们来得快。”
瞬间就助涨了跟着公安来的居民的情绪,义正言辞地要把这帮人给抓起来才罢休。
那帮人刚刚还挺嚣张的,现在见到警察过来了,怂得跟孙子一样,尤其是带头的那个刀疤男,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想要递给公安,讨好地笑道:“我们就是追个偷东西的,拿着刀和棍子都是想着吓唬吓唬人,真的没有做别的坏事。”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安就更不可能轻易放他们走了,坚持要把人给带回去审问清楚。别看他们还挺横,但是敢出来管事的公安也不是吃素的,手里的枪都已经拿出来了。于是,这帮人就这么被带走了。
看热闹的人也很快就散了。
为了以防万一,梁辞是先在这附近又绕了一圈,确定真的没有人要追杀过来了,这才返回垃圾堆那儿找人。
快速地把破衣服和箩筐扔开,看到他的脸色又更苍白了,嘴唇那儿被咬出了血。被疼得也只能咬紧牙关顶着了,他刚刚要是发出了声音,他和她都落不得好。
那人想站起来,又没什么力气,喘气都难。
梁辞扶了他一把才把人给扶起来,“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