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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只要她存在,燕程不可能注意不到。
燕程一杯热酒下肚,浑身燥热的走到了云皎皎面前,冷不防一句,“顾钦……都是为了你吧,想要搅乱朕的朝纲?”
云皎皎起身,“顾钦抛弃民女之时,可没想着为了民女,说到底不过是他自己的贪婪私心。”
燕程沉吟片刻笑了,手指突然间抬起云皎皎下巴,“哈哈哈是也无妨,只可惜朕的朝纲也不是你们想搅就能搅动的。”
云皎皎秀眉轻蹙,偏也不好躲开燕程。
这会儿酒过三巡,燕程浑身上下都染着酒气,又压下去一个顾钦,正好是无处泻火的时候。
他指腹磨着美人白皙的下颚,眼睁睁的看着那片肌肤变红,眼底染上几分凌虐意味,靠近了几分,“不过朕的龙床,你倒是可以来搅搅哈哈哈哈……”
酒后老男人直白又狂妄的粗俗言论,听得云皎皎浑身上下一阵恶寒。
司延坐在旁边,杯盏握在掌心,缓慢的捻动着。
燕程放肆大笑着打量着她,顾着其他朝臣而离开。
云皎皎坐下来,眉眼低垂,紧咬唇瓣并不说话。
她自知自己迟早要面对燕程,总要想办法应对,她沉默良久才朝司延开口,“司……”
她刚张开嘴,司延却忽然起身,擦肩离开,带起一阵浅淡的玉菱木气息。
云皎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迎上了前来敬酒的太子,只得收回视线,手指扣紧掌心,摁出了血印。
她怎么回事,怎么下意识想到的是他。
司延与太子碰杯,两人面上疏离客气,说着无关紧要的客套话。
在四周糜乱喧嚣的某一刻,司延将杯盏递到唇边,轻晃了下里面澄澈的清茶,磁性嗓音缥缈又阴寒,“狩猎期间,刀尖无眼。”
“太子殿下就不想趁着桓王不在,直接坐上皇位吗?”
第55章
燕淞握住酒盏的动作停顿片刻, 递到自己唇边,“侯爷深知我心。”
他眼底带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早有此意。”
两人交相碰杯, 清脆杯盏声响回荡在两人耳中。
像是悄无声息的达成了什么共识。
燕淞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口中辛辣瞬间蔓延开来,瞬间刺激到了他敏锐的神经和膨胀的野心。
那一月有余的禁足全然将燕淞心底压抑已久的苦闷全部逼了出来。
燕程只在乎自己,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
听见旁人一点风吹草动就不顾念父子情分,那他有什么必要隐忍。
登基后还故意提携其他亲王压在他头上,摆明了就是威胁他、控制他、打压他。
等他做了皇帝, 他所担心的一切威胁就都不存在了。
燕淞轻轻扯了下唇角,转而走向燕程, 朝着燕程规矩行礼,“父皇,儿臣犯错让父皇担心, 儿臣敬父皇一杯。”
“哈哈哈。”燕程满意大笑,“知错能改, 不枉朕疼你一场。”
燕淞眼底带过一阵幽暗冷光。
山林之中的风拂过篝火火苗, 煽起一阵猛烈火势,汹涌而来。
深夜,云皎皎彻夜辗转难眠,隐约看到营帐上人影晃动, 在角落里停留许久,云皎皎蓦的警惕起来, 慢慢撑起身循着光影看了过去。
这身影是侍卫装扮,有些熟悉, 云皎皎眉眼微动,轻声试探了下, “东漓?”
人影动了一下,接着蹲下来,停留片刻后转身离开。
云皎皎撑起身子,朝着刚刚男人停留的地方走了两步,蓦的在地面角落缝隙里看到了一张折起来的字条。
从营帐外面被塞了进来。
云皎皎蹲下身捡起来,接着营帐里微弱的光线,隐约看到了几个字。
她看完后,默默的攥紧字条,收了起来。
狩猎自第二天开始,年过十二的皇子与众臣之子分队狩猎比试,傍晚燕程亲自奖赏狩猎第一的队伍。
燕程有意让自己一个儿子带一队,共五队,互相竞争比试,选出最好的那个。
六皇子年幼,每每到了晚上清点,都是打到猎物最多的,朝臣一个劲的夸赞,“诸位皇子各有所长,陛下真是教子有方。”
燕程被哄得很是高兴,早早便忘记了前两日的不快。
六皇子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说来惭愧,这几日多亏皇长兄帮忙。”
“皇长兄?”燕程挑眉,看向了旁边。
“是啊,”六皇子直言不讳,“皇长兄见儿臣第一次上山,总是担心,所以队伍就在我们周围,保护儿臣安危,还帮儿臣打了好多野鸡和野兔呢。”
燕淞拱手,“六弟年幼,儿臣身为兄长多照顾些是应该的。”
燕程连连点头,“不错,你们兄弟间是应当互相照应。”
旁边李公公赞叹道,“没成想,太子殿下禁足一段时间,当真是越来越有长兄风范了。”
燕程奖赏了他们,颇为自得,“朕这次可没白教训他,这孩子,还是得时时搓搓他的威风,不然他就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陛下说的是。”
燕程正高兴着,下面一个禁军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上前,跪在了燕程面前,“陛下!”
燕程敛起笑容,不耐烦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今日午后本是想按照陛下旨意,将反臣顾钦斩首,可……”
燕程微微眯起眼睛,“可什么?”
“陛下恕罪!顾钦人不见了!”
燕程浓眉皱紧,嗓音压着怒气,“你们是如何办差的?”
“臣等正在尽全力搜捕。”侍卫头压到最低,“已经上报给了武云侯大人,想必他不可能跑远。”
“若是顾钦找不到,那就拿你们的项上人头来换!”
“是是,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侍卫说完,便匆匆跑下去找人。
消息同样传到了云皎皎耳中。
女眷不宜去危险的地方,活动范围只有上林苑的几个花园和果园,还有一些地势较为平坦的山野。
云皎皎正在最僻静的山野闲逛,冷不丁就听到了这些。
支芙有些不安,“顾大人跑了,该不会记恨咱们做些出格的事吧。”
云皎皎摇头,“你不要怕,记恨咱们倒不至于,顾钦记恨的应该是……”
司延!
云皎皎薄唇轻抿。
一个宁家,一个司延,顾钦现在应当是恨透了,他不可能会放过他们。
不远处东漓走了过来,云皎皎想起了那张字条,是李叔他们来接她的消息,云皎皎转头递给支芙篮子,“我看那边桃树上结了不少桃子,你帮我摘几个吧。”
“哦好。”支芙拎着篮子走开。
云皎皎悄无声息的朝着东漓的方向走过去,身影被一棵大叔遮掩住。
东漓身后,还跟了一个阮知韫。
东漓停在了山野拐角处,守着风口,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会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阮知韫望见云皎皎,快步走了过去,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袖口拿出了一块令牌。
她塞进云皎皎掌心,“这宫羽令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不受禁军阻拦的令牌,原是……原是你哥哥给我父亲的,朝臣中只有他有。燕程沿用了宫羽令,但只给了宫眷。你若是离开上林苑不巧碰上了禁军阻拦,你就随便说是哪个皇子公主的侍女,编个借口他们不会拦的。”
云皎皎掌心的宫羽令已经被阮知韫握得温热,刚要开口,那边东漓就咳了一声。
支芙的声音传来,“姑娘,你看这些够不够啊?诶……人呢?”
阮知韫也不能多说什么,握了握她的手就跑了回去。
云皎皎宫羽令藏在袖口,转头迎上支芙,“这呢。”
阮知韫重新回到了营地内,刚刚要进营帐,忽然听见身后带着威压的脚步声。
接着是阮太师中气十足的声音,“回来了?”
阮知韫顿时脊背发凉,面上平静的回身,“父亲,山里无趣,我想着回来看看书。”
“山里是无趣。”阮太师示意,缓步进了营帐,“不比偷为父的东西有趣。”
阮知韫脚步僵住,双手紧握。
“愣着干什么?”阮太师坐在主位上,才抬头看她,“跪下!”
阮知韫心尖一颤,屏气凝神缓缓跪下。
阮太师伸手,旁边嬷嬷迟疑了片刻,“太师,念在姑娘是第一回 犯错……”
“她是第一回 吗?”阮太师目光深沉的盯着阮知韫,“天天往武云侯府送信,以为我不知道?”
嬷嬷噤声,只能递上戒尺。
阮太师只一个眼神示意,阮知韫便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来。
阮太师从头至尾嗓音平和无比,却带着师者强大威压,“为父教过你什么?”
“君,君子不为盗,贤人不为窃。”
阮知韫话落,突然重重一戒尺落在了掌心!
“还有什么?”
“君子不立危墙,不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