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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日日。”
……
玉衡跪在地上,直到有人踹他一脚,旁边不知哪个奴才喝道:“大胆!听不着主子在问你话么?!”
玉衡张张嘴,竟哇的呕出口血来。
四下陡寂,再开口的,是红菱。
“不光有痴症,还有痨疾?”
“咳咳……”
玉衡低着头,掩住嘴咳嗽。他灵脉受损,又妄动灵丹,反噬来的凶急。
红菱道:“这穷瞎子,是少主外头转了一遭,好心捡回来的,少主心善,想把他留下,赏他口饭吃,却不想又瞎又呆,如今看这还有些麻烦病,还是直接扔出去……”
玉衡从未一刻如此感恩红菱,也如此庆幸自己被瑶池水灼瞎了眼睛,虽知殷冥就在这屋中,已骇的手指蜷曲,四肢僵硬,因他目不能视,还能勉强说出几个字来。
“谢姑娘施恩……”
玉衡话还未落,殷冥却了开了口:“一个废人,渊儿喜欢,就留下当个乐子吧。”
玉衡大急:“等等,我……唔!”
麒麟帝金口玉言,十分效率,话刚一落,玉衡手腕上遽然一痛,奴印就落下了。
玉衡还未来的及对这印反应,却惊觉件更可怕的事。不知何时,他身上衣裳竟已经湿透,呼吸越重,热的气息不稳,身后竟开始湿黏。
他似乎……要发情了?!?!
第8章
早在抑情丹初显劲乏,逍遥仙就急出了一头大汗。
“这才三月,便已压不住了。”
玉衡还未来得及说话,逍遥仙就钻进药庐,一连数日,都未见人影。
逍遥是个药仙,对修炼此事并不上心,已近三千岁,都未修至辟谷。玉衡天天端了饭菜敲门,都被不耐烦的打发走了。
半月后,玉衡终忍不住,把逍遥仙的药房门踹开了。
逍遥仙大惊:“疯了?我这门,可是顶好的紫玄木,你可知什么价钱?!”
玉衡仙君腿先踢到桌角,摸索着把炖鸡砂锅“啪”的撂在桌上。
“吃了。”
逍遥仙边鼓捣他那丹药边敷衍道:“知道了,一会便吃……”
“不可。”
玉衡仙君抬手,指尖灵光烁烁,“别以为我断了灵脉,就差劲到连个你都收拾不来了……”
逍遥仙心中一跳,玉衡这是真恼了。
“好说好说……”逍遥仙坐下,将汤盅打开,满鼻子肉香,肚子这才“叽咕”乱叫,终是觉出饿了。
玉衡坐在一边,听那边吃的狼吞虎咽,等人吃的不那么急,才道:“逍遥,你做到如今,已经够了。”
耳边忽的静了。
玉衡瞎了,他瞧不着逍遥仙什么表情,这倒挺好,话能毫无顾忌的说完。
“你将我从瑶池中捞出来,将个必死之人治到能走能言,朋友一场,你已经仁至义尽。”
“至于这抑情丹,若是一颗不行,便用上两颗,两颗不行,便用三颗,不必如此心急。”
旁边静了许久,若不是玉衡未听得脚步,还以为逍遥仙已经走了。
等嘬汤的声儿又响了,逍遥仙边往嘴里添东西边道:“你不懂的。”
玉衡:“嗯?”
逍遥仙道:“开元仙尊飞升之后,三界内,修炼至合念境的,就只你一个。”
“修仙这事,太靠天分,多少人修个八千年,修到死也只是个散仙。你本该是下个开元仙尊……”
玉衡直笑:“修仙有什么好,一坐便是一日,枯燥不说还腰疼,如今我闲闲散散,养山兔打野鸡,其实比以前快活自在……”
逍遥仙未再出声。
玉衡刚醒时候,脸毁了,到挺开心;眼瞎了,也不惆怅。
唯独他说:“你这灵脉断的彻底,若想再修仙道,怕是难于登天。”
这话一落,玉衡足有两日未言。
命无可改,玉衡仙君终是一声叹息:“无求便无欲,如此也好,留这一命,已是天赏,不该多生贪念。”
虽说世上并无感同身受,但逍遥仙只想了想,若他有日再不得碰这些药草,只觉得呼吸艰难,面上一潮,满脸老泪。
人活着,总该有个念想。
逍遥仙吃完鸡,喝完汤,道:“玉衡,我会治好你,终有那么一日。”
玉衡还没来得及感动,逍遥仙抹了抹嘴,把碗往他身前一推:“为了报答我,你把这碗洗了,顺便帮我把屋里的衣服也搓了吧。”
玉衡:“……”
玉衡出门前,逍遥仙道:“既然灵脉受损,下次便不要乱用灵力。至于多用几颗抑情丹……是药三分毒,且物皆有量,药用得滥多,未必能合你心意,到你要的结果。”
“物极必反。”
……
瓷瓶被掌风击碎时候,玉衡已将一瓶子药丸吞进肚里。
数十粒抑情丹被干咽进去,刮的人喉管生疼。
玉衡不能发情。
玉衡再不想瞧见自己气息灼热,渴望被人糟蹋侵占,下作到毫无理智的模样。
身上热度骤退,体内原本横冲直撞的信香似是一瞬间没了踪影,如此迅猛,连玉衡都未料到。
玉衡刚舒口气,头皮忽的一紧,他被人揪住了头发,被迫仰头对他。
“吃了什么东西?”
那嗓音微哑低沉,在耳边响起。
太近了,近的玉衡脑袋空空,就只想逃。
第9章
“止咳丹。”
玉衡把这三个字吐出来,耳边静默许久,久到玉衡以为他被认出了,手脚乱颤,好似发病,才被甩开。
殷冥冷冷的道:“行事鬼祟,先行羁押,叫人摸清底细。”
麒麟帝一声令下,玉衡被人揪起来,扔柴房里去了。
等房门关了,玉衡在柴火堆里坐了半晌,才摸索着起身,贴墙摸到窗柩,果不其然,全都从外头锁死了。
玉衡垂头叹气。
方才刚催了灵丹,当下灵脉顺着挑断处激痛,灵力短时间内不能乱用。红菱抓他来的路上,寻路香已然用尽,若等逍遥仙见他失踪,再到找到这里,怕没有半月也有十天。
但愿……这些天能叫他平安过了。
玉衡找了个宽敞地,铺了层干草,在柴房中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外头白天黑夜。
玉衡懒得去想,他一个瞎子,管他是艳阳高照,或是夜黑风高,于他而言,皆无意义。
门窗紧闭,屋里头热,玉衡一身薄汗醒醒睡睡,直到屋外忽有了些声响。
“少主……!”
是红菱。
“少主!这人古怪,谁知他吃的什么药,若是有毒,他死了倒是事小,万不能累伤了您啊……”
小童置若不闻,只张口叫:“爹爹……”
“……我同您讲过,不可乱叫,这古怪瞎子不是你爹爹……”
“你父王说了,你真正的爹爹已经寻得,不出些日子,便能将他接回,你爹爹容貌举世无双,一身白衣从不染尘,断然不是这个窝囊样子……”
“哐哐——”
房门外有了声响,是在拍门。
红菱又道:“您瞪我也是没用,这门没你父王准允,我是不会开的。”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红菱不允,那声响就不停。
直到红菱哎呦叹气,一个劲说没办法,门锁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吱扭又响,屋外的风吹到玉衡脸上。
门开了。
玉衡手上一热,被人抓住了。
孩子力道算不上大,大抵是想拉他走。玉衡没动,那小手就只攥着他,十分执拗。
红菱怒道:“你这臭瞎子,给脸都不要了,少主如此施恩,你还不感激?”
“施恩?感激?”
红菱趾高气昂:“嗯。”
“感激什么?”玉衡抬手,把腕上的血印给她瞧,“是感激你们把我关进柴房,还是给我冠上奴籍?”
红菱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来了魔殿,入了禁宫,不比你那穷山荒野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