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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环伸出的手想触及他的臂膀,此刻悬在空中,看着朝思暮想之人远去。墨黑的长袍,带着金色暗纹,渐渐隐于夜色。

一粉色比甲丫头上前,吸了口气低下头低眉顺眼道:“主子,主子。段世子已经走远了,是否。”

啪,清脆一声脆响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湖边老树上,老鸦被惊的啊啊大叫。

淑环精致的眉眼不耐地皱起,见那丫头捂着脸颊不住说奴婢知错,呵斥了声:“住嘴,殊哥哥走没走我会不知晓,由的你这死奴才多嘴。”

转眼,她回头望了眼树上的黑鸦,柳眉紧拧,骂了声晦气!

那厢,桑桑回了院中,一副心事重重的失魂样。

她沐浴完坐在床边,一头乌发垂在身后,下巴发尖的小脸越发白皙。长长的眉睫轻颤,低着头任由银屏拿篦子梳通那一头秀发。

桑桑心里头还存那画面,月上柳梢头,少俊罗敷约于湖心亭。她呆呆地环着膝,将脸搁于上头,不言不语。

既然这样,那她算是什么?

人在不安时贯来爱多想。

她思及敬茶那日段皎被打断的话,是否两人郎情妾意,段殊今日在园子里只是装装样子,到了夜里便原形毕露。

不然,为何到现在为止,两人都没有圆房。

提到圆房,桑桑想到出嫁前夕阿娘的话,粉腮微红,艳若桃李。但转念又想到自身境况,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难过。

银屏向来憋不住话,这会见主子抱膝落寞,垂眸盯着羊绒地毯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话到嘴边,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主子,小厨房还送了些何意饼过来,可要用些?”

桑桑摇了摇头,小声道:“不吃。”明明今日夜宴也未用些什么,但胸口闷闷的如压了块大石头,心口无端端发涩。

她想哭。

想着便憋不住翻江倒海的情绪,红了眼眶。

泪眼婆娑瞧着周围一切。

银屏见状慌了神,连忙问道:“主子,可是伤处又疼了?!奴婢这就给您上药。”

她取了一沓白娟,还有据说是治疗跌打损伤见效最快的金疮药。

段殊拿着匣子走近内室便瞧见这一幕。

美人含羞带怯,衣衫半褪,雪肩柔肌细腻光滑,在烛火掩映下颈边红色细带可怜单薄,颤巍巍挂在肩头。

他穿着皂靴,走在地板上,没有刻意敛了声音。

传出了动静。

桑桑慌乱抬头,湿漉漉的眸中带着水光,眼角微红旖旎。朱唇微启,如雨后被摧残的娇花,鲜嫩欲滴。

段殊不动声色滚动了喉结,袖中指尖微紧。

他弯腰撩开帷帘,瞧见更令人眼热的一幕。

水红素娟材质的亵裤被掀起,直直拢在圆嫩膝盖上头,白皙如玉的腿横亘在大红锦被上,白的妖冶,若杂书里头山中鬼魅吸食人精气特意变就的幻术。

玉腿身子的主人还在微微抽泣,身子微颤。

段殊松开帷帘,往后退了大半步。

身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兀自哭的好不可怜的桑桑,视线落到她青紫的脚踝,上头抹了黄色的膏药,还未晕开。

他拧了眉头道了声娇气。

深吸口气平复腹中燥热,开口问道:“怎么回事?白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晚间怎么又疼了?”

桑桑拿手帕子抹了抹泪,见到正主心头越发委屈。

泪水怎也抹不尽,反倒越流越多。

她抽抽噎噎抬起眼帘看向段殊,见他未生气,大着胆子道:“我难过,我心口涨,难受的紧!”

段殊听了扬了扬眉,视线移向她鼓囊的胸口。

心头生疑,莫非是府内新裁的衣裳太紧了。

他面上神色不便,眼底讳莫如深,反问道:“哦?那你想如何。”

桑桑愣了愣神,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我想,我想。”

作者有话说:

以后有肥肥章节。

第十二章 疏离

身前人阴影投落在床间,桑桑停了哭声,怯生生抬起头望向段殊。

见他脸上并无笑意,琥珀色的眸底冰凉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偏头刹那,见着一只黄花梨木匣子躺在外头八仙桌上。

夜间烛火在灯罩内燃的正旺,室内一片明亮。

她委屈一时又上心头,大着胆子问道:“夫君,我见你回来时带了个匣子。里面是何物?”

段殊听后眯了眯眸子,无缘无故她关心一个破匣子作甚。

他一时未说话,挨着床榻边坐下。

大掌抓住锦被上不安分乱动的玉腿,不动声色的指节在白嫩豆腐皮似的肌肤上微微摩挲。

桑桑惶恐地睁大了眼睛,水汪汪的眼睫毛扑闪扑闪。

感受身旁段殊独有的松竹气息侵袭,她两手抓着衣摆一角,不敢乱动。

段殊感受着掌下羊脂玉般肌肤,低垂的眉睫敛下眸底晦色,沉声说道:“不该问的事别问!安分些。”

桑桑落寞地低下头,她就知道。

既然心有所属,那为何,思及此她抬眼,直直看向段殊。

两人青丝缠绕,弯弯绕绕垂在段殊墨色衣摆上,旖旎之色浓烈。

感受耳旁人渐渐便重的呼吸声,桑桑一手摁住他扯着自己水红裙衫的手,微微拔高了声音问道:“夫君,你是否有了心爱之人?”

段殊闻言,挑了挑眉,这是要自己倾述衷肠。

笑话?!他段殊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就凭她。

“并无。”

他收回了手,拢了拢微乱的袖袍。

仿若刚刚禽兽模样的人不是他一般,一贯的君子清冷模样。

他起身看了眼桑桑,道:“夫人莫要多思。当好你的段氏世子妃便是。”回头见摆在桌案旁的白瓷药瓶,冲外头唤了人进来:“没眼力见的!还不来给你主子上药。”

银屏候在外头,心头一颤,忙急急小跑进来。

应了声是,取了药跪伏在床榻边,轻轻撩起桑桑水红亵裤,边将药油在脚踝青紫上揉开。

边说:“主子,有些疼,你且忍着些。”

腿上的疼痛怎比的过心里的疼痛!桑桑摇了摇头,侧身看向床帷里侧不言不语。

段殊坐在外头八仙桌上,续了盏浓茶,在指尖转了转边沿道:“今夜,莫为我留灯了。我有要事处理,直接在书房歇下。”

桑桑红着眼眶转过身来,泪眼朦胧,雪玉的脸上挂着几滴泪。

“夫君,你几时归?桑桑午间睡过了,可以等你回来。”

像是不忍见着这画面,他低头看着茶盏内浮浮沉沉的茶叶梗。

等了小半刻,听得外头人起身,清越的声音如霜雪如林,冷的干涩,荒凉,:“无妨,莫要多思。你做好分内之事便是。”

言下之意是不该管的莫要管,不该过问的莫要多问。

说完此话,段殊掸了掸衣袖,大跨步向外头走去。

桑桑朱唇微启,一手往前想说些什么后又吞入肚中,眼底落寞一览无余。

银屏见着这幕,想找些话头让主子宽宽心。

她一手细细将纱绢缠上,一边低头说道:“主子,你制的那件外袍还差一点点绣样,想来到时世子爷见了定会心悦。”

“但愿吧。”

桑桑两眼无神望着水红帷帘。

晚间风儿过,纱幔轻轻飘拂,无根无依。

正如她,好似浮萍,段殊的一点点好对于她来说便是涓涓细流,托她起;若他不喜,自己在这偌大的府内竟没个可心人。

如阿爹阿娘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桑桑不敢奢求。

正是年少慕艾时,少女情思怎掩的去!

银屏见她未发一言,亦落寞低下头。

要她说,这什劳子国公府,过得还不如在乡里的光景。府内丫头嘴里抹了油似的。人前银屏姐姐,银屏姐姐叫着,一旦要点什么,不给点碎银便以次充好蒙骗,亦或装傻充楞。

世子不在时,若不使银子,屋内膳食三荤一素都凑不齐。

主子进府时带了十万两银票,在这般下去也是撑不了多久。

她竟是不晓得,当世子妃要耗费这般多银两,若老爷夫人晓得,当初说不定也会再仔细琢磨一番。

思来想去,她憋不住话头。

喊了声主子,桑桑低头望向她。

“主子,上次为二小姐,三小姐,国公夫人,国公爷等人备礼花去了三万两。尤其是那翡翠阁,可真是死贵死贵!”

银屏忿忿不平道。

提到此事,桑桑思及段皎那日的话,当今尚俭,那是否官家娘子最好不应谋商。

她怕别人说自己满身铜臭味儿,以前乡里县令家的千金见了自己就捂着帕子后退,像见了什么腌臜物。

不知,这府里人是否这样想着自己。

“主子,年前盘了京都那几家铺子,店里掌柜的求上门来。想问接下来改做其他营生还是造旧?”银屏殷切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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