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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也说:“我也去一趟,给陛下和娘娘磕个头。然后再回来和公主天下第一好!”
又绿从外面走来,立在堂厅门口禀话:“夫人,明慈公主身边的人过来了,要见您和大将军。”
施云琳知道想必是为了今日疯狗的事情了,倒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她看一眼风尘仆仆的柳嬷嬷和也青,让又绿带着她们两个去好好泡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暖衣。
她则是亲自去寻亓山狼。
施云琳踏上抄手游廊,远远看见了亓山狼立在后院假山前。他就那般一动不动抬头望着树梢。
施云琳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枝头光秃秃,她什么也没瞧见。
施云琳驻足,立在垂着一盏盏琉璃灯的抄手游廊里提声:“明慈公主派人来了。”
亓山狼回望,琉璃灯晃动的游廊间,她纵穿着厚实的棉衣也藏不住娇小纤细的身躯。柔柔小小的。
亓山狼目光微冷,提步往前院去。
施云琳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若亓山狼不故意等她,她实在难以跟上他的脚步。
苏公公原先在亓帝身边做事,后来成了明慈公主身边最得力的人,宫里上下给足了脸面。今儿个的赏梅宴,也是苏公公负责大大小小的事情。明慈公主派他亲自过来。
也没人请苏公公进去,他躬着身子候在庭院的冷风里。在他身后跟了几个小太监,还有几担赔礼。
远远瞧见了亓山狼,苏公公摆出一张笑脸迎上去,认认真真行了跪礼,起身道:“大将军,今儿个宫里的意外,让夫人受惊了。大公主心里很是不好受。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御厨今日本要做狗肉,却不想那条狗忽然犯了疯病,冲开了铁笼,惹了祸事。”
苏公公再朝施云琳躬身行了一礼,道:“大公主从库里取了许多珍爱的宝贝送给夫人,做受惊的赔礼,还请夫人不要因今日之事心生介怀。大公主还说,过两日等天朗,邀夫人再聚,以琴会友。”
苏公公这话是对施云琳说的,可眼里却没什么诚意。他刚说完,立刻看向亓山狼,等着亓山狼发话。
亓山狼半垂着眼,沉默着。
施云琳眸光轻转,望向亓山狼,在心里担忧——他听懂了吗?
明慈公主的处理方法,施云琳一点也不意外。这事儿,能派苏公公跑这一趟已经给足了脸面。那边送了赔礼,她收下,下回应约小聚,这事儿也就结了。
只是施云琳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亓山狼不说话,她也不会开口的。
亓山狼的沉默,让整个庭院都陷在沉默里。
可是亓山狼没有沉默很久。
“你过来。”亓山狼漠然盯着苏公公。
施云琳有些意外地看向亓山狼。这点时间,他听懂了苏公公那堆话?
苏公公抱着长衫前摆,弯着腰走到亓山狼的近处。
亓山狼忽然抬起一脚,踹在苏公公的膝盖上。一道骨裂声,苏公公尖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施云琳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跟随而来的小太监们惊慌地跑过来想要扶,可还没走到近处,畏惧地仰望着亓山狼,纷纷后退。
苏公公佝偻着咿咿呀呀喊疼。亓山狼朝前踏出半步,靴子踩在苏公公的膝盖上,一点一点用力,折断的骨头慢慢碎裂,细小的骨裂之音,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皆撼如震雷。
苏公公仰望着亓山狼,亓山狼逆着光,光影刺眼,也让苏公公看不清亓山狼的表情。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在暖阳下阴冷地爬上苏公公脊背。
亓山狼居高临下地睥着他,冷漠地开口:“再查。”
这不是亓山狼想要的结果,苏公公也不是他想见到的人。在亓山狼这里,从来没有暂且放过下次再说。
他没读过书,知道的词汇不多。容忍——是他永远理解不了的词意。
亓山狼抬脚放开苏公公,他回头就见施云琳害怕地望着他。
怕他吗?亓山狼笑了一下。他走过去,经过施云琳身边的时候,顺手捏了捏她的脸。她脸上有点凉,亓山狼指腹又捏了一下。
苏公公断了一条腿,被抬回去复命。
明慈公主一瞧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事情坏了。她惊魂未定地跌坐回椅子里,冷声问:“疯狗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情?”
苏公公刚逃过一死,哪里还敢嘴硬,哭着说:“殿下,奴、奴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他既负责今日宴席之事,太子妃想做些什么,若不提前支会他,也难以得逞。
“你糊涂!”明慈公主怒拍桌子。
身边的嬷嬷忧心忡忡:“亓山狼不满意。苏公公虽是老人,可是……”
苏公公吓坏了,连声哭着求明慈公主不要再把他交给亓山狼。
“你以为一个奴才就能息事了?当年太子奸了亓山狼身边的女兵,他能闯了东宫提刀砍太子。还是不长记性,今朝连他的夫人也要害!”明慈公主气急。
“那……请太子妃过来商议一下?”
明慈公主想了想,道:“请太子过来一趟。”
被一个臣子逼迫,明慈公主心里也窝火。可她能怎么办?当年若不是亓山狼横空出世,亓已经和闵、湘一样的下场了。不说当年只说现在。亓山狼今日解甲,鲁国明日就会起兵!
这边焦头烂额,那边施云琳却心情极好。
今日施云琳确实被亓山狼吓到了。可是终究不是她的骨头断了,惊吓也只是一会儿。直到夜色降临,她还沉浸在与也青、柳嬷嬷重聚的喜悦里。
沐浴过后,她对镜拢着长发,愉悦地哼唱着故土小调。
直到亓山狼推门进来。
施云琳回头,这才从喜悦里回过神,惊觉天黑了。她总是很怕天黑。每一个夜晚,都是漫长的煎熬。
亓山狼反手锁了门,长指伸到领口将衣服扯下。他一边朝施云琳走,一边宽衣。施云琳慌乱地别开眼,她不敢看亓山狼的身体。
当亓山狼立在她身前,伸手去扯施云琳的衣衫时。施云琳忽然想起那些被亓山狼撕破的衣衫。她可没有那么多供他撕。
她慌忙捧住亓山狼的手,仰着一张小脸楚楚望他,弱声:“我自己脱。”
亓山狼目光一顿。
第18章 018
亓山狼便松了手。
施云琳拧着眉,倒是有些后悔了。她低着头,扫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竟一时之间不知从何下手。她磨叽半天才把手放在衣带上,两手攥着衣带垂着的两端,慢吞吞在纤白的食指上缠了一圈,扯也不是不扯也不是。
她脑子里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要在这里脱吗?然后呢?脱完之后就那么走向床榻?她总不能做到像亓山狼那样坦然地光着身子走来走去,实在是太有碍观瞻了。先走到床上再脱?可亓山狼站在她面前,他的腿贴着她的膝盖。她又不想推开他。
这般想着,施云琳稍微侧了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床榻。
亓山狼睥着她的小动作,他弯腰直接将施云琳抱起来,抱着她往床榻去,将人扔到床榻上。他则是坐在一边,难得拿出些耐心等待。
被施云琳绞尽脑汁扒拉出来的磨叽借口已经没了,她悄悄抬起眼睛看向亓山狼,小声说:“我们说说话吧?”
亓山狼皱眉。
说话?他最讨厌说话。
施云琳小小声地补充:“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的……”
亓山狼沉默了一息,向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床柱,开口:“你说。”
施云琳眼睛一亮,赶忙正了正身正对着亓山狼。这样坐姿一换,亓山狼的身体就这么直接映入眼帘。施云琳实在不想看他的身体,太难看太可怕了!她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亓山狼的身上,心虚道:“怕你冷……”
亓山狼没什么反应,只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她,等她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施云琳的错觉,她总觉得亓山狼的眼睛在夜里的时候会格外明亮。
施云琳确实有些话想对亓山狼说,确切地说是对亓山狼的行事风格有着担心。她并不关心亓山狼的死活,可若他死了,她也活不了。不管是她,还是她身后的家人,如今都仰仗着亓山狼。
今日宫里的事情,她心里不痛快,可她能屈能伸,知道自己的处境,暂时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她可以跟着亓山狼去亓山,那留在长青巷的家人们呢?家人们的身份和处境更艰难。
“今日苏公公说的那些话,你……听懂了吗?”施云琳语速很慢,小心翼翼地试探,怕这样询问冒犯了他,又怕说得委婉了他会听不懂。
亓山狼想了一下,摇头:“没听。”
这世上没有太多人说话值得他去听。出面的是个下人已经不是他要的结果了,更没耐心听苏公公说废话。
施云琳开始犯愁。她眉心拧巴起来,忽然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怎么用简练的语言来说。她深宫里长大,已经习惯绕着圈子说话。
亓山狼却知道施云琳在担心什么。他说:“你是我的东西。”
施云琳在心里回了句“我是人不是东西”。可她也已经知道了亓山狼语言的匮乏,知道他的意思就够了,不会计较用词。
她说:“可是和皇室结仇没有好下场的。”
亓山狼看着她不说话。
施云琳从来没觉得自己像今日这样嘴笨。她急声:“等找到能取代你的人,皇室会杀了你的!”
亓山狼还是没什么反应,定定看着她。
见他没反应,施云琳也不清楚自己说的话亓山狼有没有听懂。她很不理解一个调兵遣将如天神一样的人,在其他方面为什么这么蠢呢?她泄气般喃声:“你再这样胡作非为,是不能安度余生的……”
亓山狼终于有了表情,他抬眼,漆亮的瞳仁掺了一丝戾气。他冷声:“老死,是侮辱。”
施云琳懵懵地看着他,没听懂。
“我的父母手足无一窝囊老死巢穴。”亓山狼扯起一侧的唇角勾出一丝桀骜骄傲的笑来。
施云琳更懵。他不是无父无母吗?怎么又有父母和手足了?
施云琳绝望地发现她说的话,亓山狼只是理解慢一些,如果他想理清就能听懂。可亓山狼说的话,她却是完全听不懂。
亓山狼紧接着又说了句施云琳听不懂的话。他说:“我活太久了。”
施云琳眨眨眼,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亓山狼的脸上。白天夜里,她好像都没有特别认真打量过他的五官。此时细瞧,因他这一句话,施云琳更是猜不出他的年纪。
一瞬间,施云琳脑海里想起曾经看过的话本。话本里的狼人几百岁,平日人形,月圆之夜眼睛变成猩红之色,嗷呜一声在月下变身成狼身!
他说他年纪大,他的眼睛确实有时候会变色……
施云琳忽然打了个哆嗦,小脸悄声变得煞白。唇被她咬红,在苍白的巴掌小脸上,显得娇艳欲滴,楚楚诱人。
亓山狼盯着施云琳的唇,不由伸出手,手掌托住她的脸迫她仰起脸,用指腹轻轻去抚她的唇,反反复复。
他几乎是握住施云琳的细颈,将她拽到面前来。他凑上去,两个人的距离逐渐拉近,气息相缠时,施云琳身子忽然紧绷。
施云琳总是很怕亓山狼那双会变色的眼睛,她每晚都把眼睛紧紧闭着,掩耳盗铃地不去看。然而此刻她却睁大了眼睛,因为惊讶而忘了闭起眼睛。
拉近的距离,似乎昭示着亓山狼的吻将要落下。这让施云琳惊愕。因为亓山狼从来没有亲吻过她,他向来横冲直撞直奔主题毫不知柔绻。
两个人的唇几乎贴上,亓山狼眨了下眼睛,忽然用力嗅了一下,然后猛地推开了施云琳。
他冷漠而望,问:“还有话?”
施云琳揉着被捏疼的脖子,怔怔望着亓山狼。在他刚刚那一嗅的习惯性动作中,她好像忽然灵光一闪,懂了亓山狼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