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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有贵客拜访。”仆人谦卑恭敬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紫云轻轻嗯了一声:“进来吧。”
推门被轻轻推开,仆人身后站了一人,穿着湛蓝色,绣着几簇花纹的云锦,身高六尺左右,脸皮微白,是一个书生斯文长相,可偏偏眉宇间倨傲自矜,完全冲散了读书多年的斯文气。
“你就是紫云。”他踏入大门,毫不客气地问道。
紫云和颜悦色点头,为他倒了一盏茶,脸上悲悯淡定,云淡风轻,可心中却可怜地看着面前这个骄傲的读书人。
——也不知怎么得罪那位贵人了。
“你的东西保证是真的?”那人直接问道。
“若是你信自然就是真的。”紫云开口,声音不慌不忙,充满出尘悲悯。
“你一个出家人还干这些事情。”那人疑惑地打量着面前之人,最后目光落在他身边那一叠叠,完全不加遮掩的白银上。
“阁下不是也是一介读书人吗。”紫云看着和善说话却不客气。
那人顿时阴沉下来。
紫云毫不畏惧,只是故作随意地点了点一侧的银子:“钱货两讫的买卖,端看阁下了。”
那人眉眼细长,眼皮耷拉时便觉得阴郁甚至狠辣。
紫云眉眼半阖,不动如山。
“成交。”
直到紫云将手中那盏茶喝完,盯着他被摸出细线的袖口,那人才呲笑一声说道:“不过一百两,拿来吧。”
他自袖间掏出一个荷包,荷包用的是更贵的织云锦,只是花纹是最简单的流云纹,顿时让这块昂贵的布料逊色不少。
紫云也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紫色香囊,那香囊看着不起眼,可在日光下一照,隐隐闪着流光。
两人互相僵持没有动。
紫云扬了扬眉,似笑非笑说道:“阁下这生意如何做。”
他下巴微抬,只是伸出食指点了点一侧放着银子的托盘,看着他淡淡一笑。
那人握着香囊的手一紧,好一会儿才手腕一动。
咚的一声,香囊直接把整齐码好的银子打得七零八落。
紫云哂笑,手中的紫色香囊也顺手扔到他怀里,端起茶盏淡淡说道:“清了。”
那人紧紧握着手中的香囊,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雅间很快又安静下来,屏风后传来一声得意的笑。
—— ——
“那人长和模样?”沐钰儿右侧瘦高个转身问道,与此同时,左侧的矮胖自怀中掏出几张画。
紫云并未低头来看,仰着头缓缓闭上眼:“我知他是谁。”
“是谁?”两人齐齐呵问道,声如雷贯,耾耾震耳。
紫云嘴角露出痴痴的笑意:“长安二年朱雀大街上头名打马的状元郎。”
沐钰儿目光一凝,漫无头绪的案子在此刻终于露出一丝大白天下的端倪。
牢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侧的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成状元了。”紫云陷入回忆中,喃喃自语,“是状元啊,到底是害他还是帮他。”
沐钰儿转身,大红色的衣袍在昏暗的光照下冽而过,一双冰冷的琥珀色瞳仁倒影着光亮,隔着幽深黑暗的走廊看向角落里的人。
“他得到你想要的?”她故作漫不经心的试探着。
“只有那一份卷子是真的考题,只有这一份。”紫云倏地睁开眼,冷冷注视着面容隐晦不定的人,“我在三藏茶楼呆了三日,共卖出一百六十一份卷子,收到一万六千一百两白银。”
“只这一百两,是真的。”他目光充血,瞳仁大睁,“我怎么就不信呢,我是看过两份试题的,若是信了……”
他喃喃自语,陷入癔症之中,神色越发痛苦。
“那人是谁?”沐钰儿的声音在空荡荡狱内似钟如浪,瞬间打断他的癫狂。
紫云怔怔地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我说了,司直可以让我无罪。”
沐钰儿冷冷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北阙可以保你安然离开洛阳。”
紫云讥笑一声:“谁杀我都可以?”
“自然。”沐钰儿冷凝说的。
“若是,陛下呢。”他紧盯着沐钰儿,缓缓说道。
高矮狱卒脸色微变。
沐钰儿沉默,那双眼就像一眼能看到人心的镜子,淡淡说道:“陛下不会拿你顶罪,且你未犯下滔天大罪,北阙从不食言。”
紫云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嘴角弯起,摸了一把淌在脸上的血,整张脸宛若被浓墨画上一般:“你过来,我与你说。”
“放肆。”高低齐音怒而响起。
沐钰儿沉默片刻,竟真的朝着他走去。
“老大!”
“她是为你们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紫云漫不经心说道,眸光中带着兴奋之色,紧紧盯着逐渐走近的人。
—— ——
“怎么样?”暗牢门口,张一一见人出来就立刻围了上去。
“他交代了吗?”杨言非也跟着问到。
沐钰儿骤然见到了日光,忍不住眯了眯眼。
张一连忙用手搭棚给她遮光,嘴里碎碎念着:“不会是个硬骨头吧,还是这事其实和他没关系。”
沐钰儿摇了摇头,适应了日光,这才拨开他的手:“是他,你让人去道观里搜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还有……”
她一顿,龇了龇牙。
杨言非警觉问道。
“你觉得我进得去姜家抓人吗?”
张一呆呆地啊了一声,杨言非愣愣的看着她,随后倒吸一口冷气。
“真的和姜家有关?”他忍不住压低嗓子,“这,这事要不要先禀告陛下啊。”
沐钰儿眼睛一亮,可很快又皱了皱眉:“你觉得我这么跟陛下说会不会不太好。”
杨言非一脸同情地说道:“能喘着气出来都是老天保佑。”
姜家可是陛下的母家,这些年纵着宠着,为他们保驾护航,只要不犯七大罪,都是高举轻放的架势,就连东宫都要避退几分。
沐钰儿立刻眉心紧皱。
“真的和姜家有关?”杨言非嘴皮子吓得都瓢了一下,“不,不会是姜祭酒吧。”
沐钰儿背着手,溜溜达达说道:“要是姜则行如此拎不清,我现在就得去挑墓地埋哪里比较方便,祈祷下辈子投个好胎。”
杨言非叹气:“还好不是他。”
“不可能是他。”沐钰儿笑说着,“姜则行嚣张跋扈,却并非愚昧蠢笨之人,如今洛阳这般情形,他不动才能赢得更多的机会。”
杨言非小心翼翼“你说陛下是不是真的打算立……”
沐钰儿摇头:“君心难测,你我切勿摊入这摊浑水,你昨日一夜没睡,都去休息吧,我去想想怎么见到姜才。”
杨言非点头,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情一定要叫我。”
“知道了,张一你去查姜才平日里都是在哪里出现的,把人给我盯牢了。”她随意挥手,随后吩咐张一去打探姜才的消息。
三人很快就分道扬镳,沐钰儿溜达出了北阙大门朝着南市走去,结果一走进南市就闻到烧鹅的味道,顿时饥肠咕噜,脚步一拐,去了人家的棚子下。
“哎,客官要什么!”店家见了客人,热情问道。
沐钰儿挑了个位置,乖乖说道:“来一份烧鹅,再来一碟桂花糕。”
店家不好意思说道:“客官好记性,只是这桂花糕原本就是春闱前后才备下的,如今科举结束了,这糕也不买了。”
沐钰儿了然。
桂花糕又名广寒糕,有蟾宫折桂的意思,不少读书人都会自己吃或赠送他人,以求“广寒高甲”的口彩。
“那算了,有什么填饱肚子的送上来一份即可。”沐钰儿好脾气说着。
“好了!”店家立马应下。
沐钰儿眼巴巴地看着他打开一个黑色的砂锅,一大只鹅被竹筷子架起,并没有直接接触水,鲜嫩的鹅肉成了诱人的红玛瑙色,刷了一层蜂蜜的表皮通红酥香。
盖子一打开,香味便迎面而来。
一侧有几个客人用方言聊了几句,那老板竟也顺着话说了几句,沐钰儿笑说道:“老板是顺德人。”
店家惊讶说道:“客人听得懂广州顺德话。”
沐钰儿眼睛微亮:“那这个大鹅就是传说中的乌鬃鹅吗。”
店家大喜,惊讶说道:“客官竟知道,没错,这正是乌鬃鹅,乌鬃鹅肉厚骨小,肥腴鲜美,小人原先在长安时这鹅经过陆路死得快,便用了寻常大鹅,烧起来总少了点滋味,今年运气好,老家那边来了一批商人打算在洛阳扎根,带来了鹅苗,某租了个地方,如今都是自己养的。”
沐钰儿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好事。”
“可不是,今年读书人都是跟着各地商会一起来的,带了不少家乡的东西,小店之前的生意还多亏了这些读书人光顾。”店家随口说道。
“您的烧鹅,这是两个炒米饼,也是南边的特色,直接用白糖来和粉,然后用饼模压制而成,最后放在炭火上烘烤,很是不一样,外面都吃不到。”
沐钰儿看着微微焦黄的糕点,笑着点头:“闻着真不错。”
“咦,沐司直。”背后传来一个惊疑的声音。
沐钰儿扭头看去,就看到一学子打扮的人穿着青色袍子,一手拎着被草绳捆绑的石料,一手提着个包裹,站在棚子外,一脸惊讶。
——隐隐有些眼熟。
“某是国子监的学生王兆。”那人像是明白她的为难,面带羞涩说道。
沐钰儿焕然大悟,自来熟招呼道:“可用早食了,一起吗?”
“又来吃早饭了,快来。”店家见了人,熟稔说道。“老规矩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