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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又崇视线扫过她的颈中,顿了一下,走过来向着她伸出手来。
孔如琢以为他又要对自己动手动脚,连忙躲开。
他的手悬在半空,嗤笑一声,收了回来。
“你也不想这么衣衫不整地见母亲吧。”
孔如琢低头,才发现刚刚慌乱之下,自己把扣子系错了扣眼。
她翻个白眼:“还不是拜你所赐。母亲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蒲又崇淡淡道,“况且,他们还不是龙,生出我这样的儿子,不也很正常?”
他脸皮厚,孔如琢自愧不如,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现在几点了,你还不用去工作吗?”
“待会儿要开个短会。”
孔如琢:“那你就……”
先走吧。
门又被敲响,这次来的,是蒲又崇身边的私人助理,手里拎了两个餐盒进来。
“蒲总,夫人。这是为二位准备的早餐。”助理微笑着向二人行礼道,“因为不知道夫人的口味,所以甜咸我各准备了一份。”
孔如琢有些意外,还是道谢说:“麻烦你了。”
“是我应该做的。”
助理说完,又转身出去,等再回来时,提着一台平板电脑,替蒲又崇支开了放在桌上。
“董事会成员已经等在线上,随时可以同您连线。您看是现在就开始会议吗?”
蒲又崇只说:“让他们再等半小时。”
助理应是,悄无声息地离开,替二人关好了房门。
孔如琢看着蒲又崇:“你不会是打算今天一天,都待在这里吧?”
“半天。”蒲又崇纠正她,“等检查结果出来,你下午就能出院了。”
“我又没什么大碍了。”
“我怕又有人趁我不在,来把你气晕过去。”蒲又崇看她一眼,“孔影后似乎心胸不算太宽广。”
孔如琢大怒,直起身来:“都说不是被气晕的了!我心胸才不狭小。”
她身材高挑,手臂同腿都长而纤细。演员为了上镜,总要瘦一些才好看。可她天生长了一张极为立体的面孔,占尽了便宜,哪怕再胖一些,也不会影响在大屏幕中的形象。更何况她秾纤合度,腰是不盈一握,胸前起伏,却妩媚至极。
蒲又崇回忆起之前,抚弄时那柔软的触感。
见她此刻昂首挺胸,似是骄傲的小孔雀般,于是肯定道:“是不小。”
孔如琢:……
感觉他说的,和她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蒲又崇又问:“我扶你起来喝点粥?”
孔如琢没什么胃口,可也知道,人生了病就是要补充营养,于是自己挣扎着要起身。
一旁蒲又崇轻而易举将她扶了起来,又将餐盒里的粥和小菜都端了出来,摆在她面前。
粥是鱼茸粥,放了一点点胡椒,温润又滋补。
孔如琢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令记的粥?”
令记店面不过十几平方,放了四张桌子,却日日爆满。老板开了六十多年的粥铺,熬粥手艺已臻化境。
只是令记出了名的“店小欺客”,不接预定、不设外卖,甚至因为口感,不许食客外带,任是再身份高贵,也只能乖乖排队等位。
孔如琢拍电影前还常去喝,后来成了名,不怎么能在公共场合露面,便难得能吃上一次。
此刻见蒲又崇的助理竟然能送来这样一碗粥,一时有些诧异。
“喜欢的话,往后让他们每天送来。”
蒲又崇端起碗来,舀起一勺轻轻吹去热气,这才送至孔如琢唇边。
被他这样体贴入微地喂食,孔如琢有些不自在:“我自己来就好。”
他却避开了她的手:“母亲让我细心照顾你,若是让你自己来,你去母亲面前告状怎么办?”
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孔如琢轻轻鼓起两腮,不悦道:“我才不是那种爱告状的人。”
“是吗?那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又舀了一勺,“我们这种小人,就是格外多疑。为了要我安心,只能委屈你了。”
这话将他自己放得很低,孔如琢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任由他,将大半碗粥都喂到了她的口中。
只是出人意料,他这样的公子哥,照顾人时竟然很面面俱到,连饭后的漱口水,都替她准备妥当。
孔如琢真正体会了一回饭来张口的待遇,等她吃完了饭,蒲又崇才有时间将另一碗粥取出,敷衍地喝了下去。
孔如琢躺在床上看他,忍不住问他说:“你以前这样照顾过谁?”
这样无微不至,难道是前女友?
说起来,她还没有问过他,之前谈过多少女朋友,只是婚前和他说好了,就算有什么旧爱,也都得处理妥当,绝不能闹出什么笑话来。
那样的话,她好像有些吃亏。
毕竟因为入圈太早,她一直没找到机会谈恋爱。
他谈过,岂不是比她多了经验?
孔如琢是个讲究公平的人,必须要和他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现在知道自己吃了亏,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异样。
蒲又崇察觉到了,随手将餐盒收拾了放到一旁:“照顾我姑祖奶奶。”
“姑祖奶奶?”这个辈分有些大了,孔如琢好奇道,“能当你的姑祖奶奶,难道已经一百多岁了?”
“和我父亲差不多大,只是辈分高。”蒲又崇嗤笑一声,“若是已经一百多岁,也轮不到我来伺候。”
这不是孔如琢想知道的。
孔如琢旁敲侧击:“我还以为,你是照顾前女友照顾出了经验。”
蒲又崇挑了一下眉:“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孔如琢被他问得愣了一下:“什么?”
“若不是看我不顺眼,为什么这样平白污蔑我的清白?”蒲又崇神情冷淡,似是冰清玉洁,高不可攀,“你夺走了我的第一次,又要翻脸不认人?”
什……什么夺走了他的第一次!
说得好像她是个女流氓。
孔如琢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站起来捂住他的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就算了。”
他却一脸严肃:“男人的名声难道就不是名声了吗?”
“是是是,是我不好,冤枉了你。”孔如琢头大,“这话以后我绝不会再提了。”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下次注意。”
和他说话,简直折寿。
孔如琢精疲力尽地躺了回去,忽然想到,既然她在生病,是不是可以装一下可怜,趁机再提一下蒲又岑电影的事?
大概是孔如琢看他的眼神有些太热烈,蒲又崇忽然戴上耳机,点开了平板电脑。
“将董事会的连线接进来。”
他要开会,孔如琢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蒲又崇开会时话并不算多,偶尔几句,也总起一锤定音之意。
折腾了一早上,孔如琢在他低沉清越的声音中,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她猛地惊醒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蒲家大宅之中。
是蒲又崇把她抱回来的吗?
孔如琢躺在思考一会儿,思考不下去,到底还是起身。
她饿了。
夜色浓稠似墨,被掩映在厚重的天鹅绒帘之后。
孔如琢沿着回转的扶梯缓缓向下,本来想去厨房,走到一半却听到虚虚掩映着的花厅内,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
一个冷淡,一个温润。
温润的那个似是在苦口婆心劝着什么:“……你也知道,大哥去世得突然,爸妈都很受打击。你若是早早生个孩子,他们二老也能有些安慰。”
另一个冷淡的嗤笑一声,似是不以为然:“难道你以为,大哥还能投胎回来?”
温润的那个被他噎了一下:“这个……”
“况且,若真是大哥投胎往生,那往后,他该叫我什么,又该叫父亲母亲什么?”
“呃……”
能把别人说得这么哑口无言的,除了蒲又崇,实在不做第二人选了。
至于那个温润的声音,孔如琢也听出来了,是蒲又岑。
只是想起蒲又崇之前的反应,孔如琢不想要他再误会自己对蒲又岑有什么企图,索性转身打算离开。
花厅内,蒲又崇却忽然抬起头来,向着门外扫了一眼。
半开的门间,露出一道月牙白的影子,婷婷地立在那里,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要说的话就慢了半拍,蒲又崇有些心不在焉道:“我不如二哥有孝心,不如你早点结婚生子。想必大哥也更愿意投生在你那里,能遗传到你的艺术细胞。”
蒲又岑:……
这臭小子是不是在指桑骂槐?
蒲又崇却已经起身,走到门前,将门给拉开。
门外,孔如琢刚转身走出去半步,就被身后伸出来的手给拉了回去。
蒲又崇轻而易举将她禁锢在怀中,从身后将下颌压在她的肩上。
“什么时候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