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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她怀里,喃喃道:「我知道啊,祖母,我全知道。」
「你若知道,就听祖母的话,一切由祖母安排就是,你安稳度过一生,不好吗?」
「好。」
我点点头,抱住了祖母。
我决定乖乖听祖母的话,再也不惹她生气,接受她的安排。
这天过后,祖母又开始张罗起了我的婚事。
我不知道她是在哪里见到了林惊羽,得知了他要回乡去娶小哑巴的事,一转头,又来找我质问。
我扑通就给她跪下了。
只要我跪得够快,她就来不及生气。
「您别为难人家林惊羽了,他有心上人,祖母,换一个吧。」
她这回只是叹了半天的气,就放过我了,头疼半天,决定从别家再挑个好儿郎出来。
就在这时候,我居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北方的信。
信封上的署名,是吴小江。
一瞬间,我便明白,这是萧泊言怕信被人截去,才用了化名。
我打开信封,里面掉出来几支我从未见过的花花草草,还带着香。
信里面,萧泊言给我细细描述了燕门是什么样的,燕门人吃什么,穿什么,平日里爱干什么。
信的最后,他还祝我觅得好郎君,将来成婚,寄一坛酒给他。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寄信给我,抱着一把纸,哭了半天,然后赶紧回信,嘱咐让他常来信,然后托人偷偷递了出去。
他收到了,后来,竟真的常常写信来。
关于他每日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事无巨细,都写给我。
让我在平静枯燥的京城里,有了盼头,也有了牵挂。
这样平静的日子,到了十月,就被打破了。
因为,蛮族突袭燕门了。
我不知道具体战况,只听说,一夜间,死伤无数。
而皇上,决定舍弃燕门,迁都南下。
这便意味着,燕门从此以后,将陷入前有敌军,后无援手的绝境。
我疯了一样地往家里跑,想问我爹是不是真的。
到家时,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了。
祖母拉住我,好一顿训:「娇娇!急死祖母了,你跑哪里去了?快收拾东西,咱们日落前就要走了。」
「祖母,朝廷当真要南下?」
祖母叹了口气。
「朝廷安逸了几十年,太久没有打过仗,会打仗的人没几个了,谁也没有信心,南方山水纵横,易守难攻,为了保住更多人,为今之计,只有迁都南下了。」
我急了:「那燕门呢?燕门的人呢?他们怎么办?」
祖母湿了眼眶,不说话了。
我爹叹道:「他们为国而死,乃是无上光荣,会被永世铭记的。」
「谁要这狗屁光荣啊!我要他们活着!」
我哭喊着,从未有过的勇气涌入,我向外冲去。
「娇娇!你去哪?你该不会要去寻那罪臣吧?娇娇!」
祖母为了追我,差点摔倒。
我回头看她,哭着给她磕了个头:「祖母,原谅娇娇,这次又不听话了。」
我起身要跑,被护卫拦住。
干脆抽刀抵在喉头:「再上前一步,我便自刎于此!」
祖母被我爹拉着,哭得差点晕过去。
「娇娇,放下,你这是要祖母的命啊!」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为我重返燕门,我若南下,余生都不得安宁。
没人敢上前,我夺了一匹马,直奔燕门。
我日夜奔袭,中途换了好几匹马,才终于在十日后,抵达燕门。
马停了,我也倒了下去,艰难喘息,几乎死掉。
小兵上前查看,不敢放我入城,我只能抓住他的裤脚求他:「你告诉萧泊言,江芜求见。」
小兵急忙跑进去。
一炷香过后,城门打开,一身血腥味的将军向我奔来。
「江芜!」
他双手颤抖,将我抱起,惊喜,却又恼怒。
「你来干什么?你好好跟他们南下就是,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我咬着牙,眼泪一颗一颗连着往下掉。
「萧泊言,我来跟你一起死。」
他眼眶瞬间红了。
「谁要你跟我一起死了?」
「你若不肯,我现在就死。」
「江芜,你叫我拿你怎么办……」
他抱紧我,滚烫的泪珠子落进我颈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来对了。
燕门防守形势严峻,半月前那一仗后,元气大伤,却根本没有时间休整。
萧泊言带我去了关口。
士兵们正在修补城墙。
而数里之外,就是密密麻麻的敌军帐篷,压得人喘不过气。
力量对比如此悬殊,燕门大概,真的会守不住。
可是,我不怕,起码这一世,我就算死了,也不冤。
这天晚上,我睡萧泊言的房间。
天气已经冷了,洗过澡后,我瑟瑟发抖,钻进了被窝。
萧泊言进来后,盔甲都没有脱,便坐在了在床边的地上。
「你不上来?」
他闭着眼,看也不看我。
「乖乖睡你的觉。」
「我不。」
我伸脚蹬了蹬他,学上一世江辞月哄萧泽的样子,撒起了娇:「泊言哥哥,冷,我睡不暖。」
萧泊言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不看我,起身要走:「那我去给你弄一盆炭火来。」
「别,炭火金贵,多可惜。泊言哥哥,你看,这床这么大,刚好能睡两个人呢。」
他耳朵瞬间红了,喉结动了动,强忍着没有回头:「阿芜,你不要再惹我了,我怕我会做出什么来。」
「做出什么?」
我坐起来,抱住他的腰。
「我只身前来,本就已经打算将身家性命全部托付于你了,萧泊言,你当真不懂?」
他倏地睁了眼,回头看着我,目光如兽。
「你不怕将来后悔?」
「我的将来,就是你的将来,萧泊言,你不是让我欺负你吗,来,让我欺负欺负。」
「阿芜,你真是个妖精。」
他目光游离在我唇上,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了下来。
后面的事,自然不必说了。
再后来,我换上了小兵的衣裳,在城中帮忙。
蛮族几乎每天都会发起攻势,但每一次,都被我们扛住了。
直到十一月中旬,蛮族的一个千人部队跋山涉水,绕开关口,杀到了我们后方,切断了我们唯一的补给路线。
燕门,终于成了一座孤城。
萧泊言仍旧拼死抵抗,只要燕门不破,蛮族的大部队就不能南下,关内百姓,便多转移一些。
他曾经说,后面的国土,不值得他守护。
可现在,他让我安心,他说,他会为我守到最后一刻,直至喋血城下。
十一月底,矢尽粮绝,我们真的守不住了。
我饿得两眼发黑,在城墙角昏了过去。
我想,我大抵是要死了。
混沌中,脑海里却突然响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