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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二的傍晚,许凝月向大家交代了一些事情,又特别叮嘱过柚子后才离开,准备去搭高铁。
南下只用了短短两个小时就到了,她和顾湘约在车站会合,再一起到家里吃饭。
当两人的车子还没骑到家门口,就看见两老一狗正朝他们挥手。
许凝月一下车就被衝过来的小狗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还养狗了?」
「谁叫你都不回家,我们只好领养小黄陪我们。」
「小黄?这么土的名字是谁取的啊?」
「嘖,哪里土了,你看这名字配这狗多合适。」
许凝月懒的和他们争辩一条狗,遂决定先进屋吃饭。
许母煮了满汉全席,许凝月和顾湘吃到快撑破肚子。
香气四溢,一桌饭菜俱全,到后来真的是吃不下了。
「爸妈,不就我跟顾湘回来,这么多哪吃的玩。」
「吃不完放冰箱,晚点还可以热一热当宵夜。」
「谢谢阿姨,您煮的菜还是一样好吃。」
「阿湘还是一样很会讲话。」
顾湘嘿嘿一笑,许凝月拿这两个人没輒,懒的附和,只好继续往嘴里塞食物。
饭后,她和顾湘走到二楼外的小观景台,许凝月每次来的这里,就会想起曾经和赵以阳渡多的时光。
短暂却深刻。
「想他了吧?」顾湘一下就看破了她。
许凝月抬头仰望天上的星星,彷彿天空的彼端就有她在找寻的答案。
「以前吧,我总觉得没什么,他一直都会在我身旁,陪伴我鼓励我,好像一切都是那么样的理所应当。」
许凝月没有什么表情,但顾湘知道,她对他的执念早就已经刻到骨子里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还放不下。
「他会这么突然的离开,大家都始料未及。」顾湘安慰道。
「但我却在他要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内心真正渴望的事情。你说,他会不会很失望也很难过。」
许凝月内心有很多种情绪,看似淡薄却已然深厚于心,似是询问着她也是再问自己。
「这点你就放心好了,我觉得赵以阳对你啊,绝对是能掏出整颗真心的,这样的他,只希望你能高兴自在,又怎么会对你失望呢?」
许凝月白皙无波的双颊染上忧伤,想起了过去。
「阿湘你知道吗?他离开后的第三年,我去他们家找过。」
「你想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可能是疯了,当时,我就是执着的想要找到有关他的痕跡。」
「那你找到了吗?」
许凝月记得她当初到了赵以阳家时,发现他们家开始在拆迁,她询问之下,才知道是最近开始动工的。
许凝月没有办法闯进去施工现场,当下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傻了,都三年呢,哪可能有什么能让她找到的呢?
不过现场突然一系列的大工程倒是引起了许多邻居和路人探头探脑,许凝月无意之中就听到街坊交头接耳的间谈。
「你们说有钱又有什么用?」
「这家人就是那个原先很有名的律师世家……」
「哦~我知道他们家。」
「听说阿是得罪了别人,家里的年长的哥哥,和人家父亲现在都还躺在医院里。」
「真的假的啊?」
「这哪能有假,那时候我可以是亲耳听到他们家的妈妈在骂小孩,我看是哥哥出事了后只能指望小的,这将来怕是有得罪受了。」
许凝月听那些声音离她越来越遥远,她好似置身在縹緲的虚空之中,慢慢坠跌。
「阿姨,不好意思,想问你知道他们家的人在哪个医院吗?」
「这你算问对人了,当时我是看着青嶋医院的人来的,那应该就是青嶋。」
「谢谢,谢谢。」
「欸等下小姑娘你谁啊?」
「不是,姑娘你别跑啊……」
她也曾经怨过赵以阳,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突然要出国,为什么当初约定的誓言总是无法兑现,为什么告白后又要妄想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凭什么?
以前的她是气愤的、不解的。
可是当许凝月看到他们家的房墙倾颓时,看到病床上躺着的赵以阳的爸爸和哥哥,还有那曾经被他寻回又碎裂的梦想,顷刻间,她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
「阿湘,我好难受……」许凝月靠在顾湘肩上,这个人抽动着身体,无法停止颤抖。
这大抵是顾湘第二次见她这样了,第一次是在赵以阳离开的一年后,第二次就是现在,时隔六年,许凝月是真的过的很痛苦。
「傻子,你就没有想过要放弃吗?」
「一想到他的处境,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绞着,再想着,这些年他或许过的也是这般日子,你要我怎么能放手?」
「但凝月,已经七年了,你还要再等多久?」
「十年、十五年,只要他还认得出我,我都是等的起的。」
「实在是傻……人的一生中能有几个十年五年?」而真的等的起的人又有多少?
许凝月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件会后悔的等待,即使身边的人都告诉她赵以阳不会回来了,不要再浪费大好年华了。
那年,赵以阳也亲口对她说,叫她不用等了。
但许凝月怎会是个顺从的主,自然是认定了一个人,死也要死的明白的。
「好了,别一直想了,再想也只会让自己有压力,他人也不会蹦出来。这样,我泡杯可可给你喝,你就放松放松?」
许凝月微微頜首,「谢谢你阿湘。」
许凝月跟上顾湘的步伐,但后面的躺椅坐着,朝帮她泡茶的顾湘笑道。
「和我就不用说谢谢了……」
许凝月顿了顿,在心里自嘲。
以前不注意,现在倒是做什么都会想起他。
「那你这几天放假有想去哪吗?」
「看我爸妈有没有要出去,我还是以他们为主。」
顾湘饮了口正冒热烟的可可,说道:「多陪陪家里的人是好的。」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是先把我的工作做好吧,律所那压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湘呵呵笑道:「想起你那时候每天拼命唸书,如今还是没变。」
「可能我就是劳碌命,永远静不下来。」
「确实是你。」
「对了,那封信你怎么看?」顾湘突然问道。
顾湘说的那封信指的是许凝月在三年前收到从英国寄回来的一封信,字跡和照片许凝月比对过,字跡是赵以阳的字,照片也是他没错,但整体来讲她就是觉得很奇怪。
上面的内容就是说他已经交到了一位很爱他的女朋友,要许凝月不要再妄想之类的。
「我不相信那是他写的。」
但赵以阳即使不喜欢她了,也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你就这么信任他?」
「我赌我对他的认识,还有他对我的真心。」
顾湘笑了,「他眼光竟然这样好。」
「我觉得这是他一生中做过最正确的选择。」许凝月也笑道。
许凝月和顾湘就这么聊着到了凌晨,又开了几瓶酒,喝完才回房间休息。
屋外的月亮似银盘高悬于空,皎洁柔和,像那波光中缓缓流动的清泉,就这样承载了一整晚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