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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着蕾丝防尘罩的沙发上坐着乔家的三个女人,乔晓梅李玉珍坐一边,乔念坐在她们对面。
立场清晰明了, 泾渭分明。
乔晓梅听到她妈头一句就问这个, 赶忙用手肘捣了她一下。
“哪一回来就急着谈这事呢, 是不乔念?你肯定饿了!咱们先做饭,妈你不是拎了块五花肉回来吗?正好给我妹做顿红烧肉!”
“啥?我这是给你弟准备的!晓军明天放假回家我特地买的!排了两天才轮到!”
李玉珍一听晓梅竟然打她肉的主意,还要她做给这个死丫头吃,顿时就炸锅了。
怎么不美的她!门都没有!
眼见着她妈就咋咋唬唬的又开始扯嗓门, 心里有了盘算的乔晓梅立马拉上她妈去了厨房。
“妈你是不是傻啊,她刚回来你就要钥匙,五花肉都不舍得怎么能套得着房子?再说了,今天她在走廊上把咱们算计她下乡的事情都捅了出来,别是街坊领居信了她吧。”
“啥?这个死丫头!看我不削她!”李玉珍说着就气势汹汹的要回客厅,一把被乔晓梅拉住胳膊。
“你干嘛呢!你这时候打了她,街坊邻居听到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她说的话?咱们先稳住她,她不是要吃红烧肉吗,咱们就做给她吃,等拿到钥匙咱们还管她干啥?爱咋地咋滴!”
再说她还想跟那个蠢丫头打听一下徐诗雅的事儿,这关于首都知青的事情,徐诗雅那个死妮子可一点都没跟她透露,乔晓梅暗暗咬了下唇,还算清秀的双眼写满了嫉妒。
瞧着那对母女避着她去了厨房,还一直叽里咕噜的打着小盘算,乔念笑眯眯的扫了一眼,纵使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五感灵敏的乔念还是一字不差的都听了进去。
城里吃晚饭的时间要比乡下晚一点,等李玉珍做好一顿饭,外面天已经擦黑了,屋子里亮起的钨丝灯泡上,一只白色的飞蛾还在不停地扑腾着翅膀。
乔念从隔壁许奶奶家转了一圈回来,意兴阑珊地坐在沙发上看向厨房里忙碌的两个身影,想着今晚去哪儿捱一晚上,反正肯定是不会住在乔家的。
李玉珍恨恨地把最后一盘清炒扁豆端了出来,暗暗瞪了眼沙发上悠闲的乔念。
这死丫头以前虽然笨手笨脚又蠢,但是叫她干啥事儿都不敢顶嘴,现在竟然还会偷偷溜去隔壁死老太太家躲懒,地也不知道拖一下,一定是在穷乡僻壤把性子养刁了。
“回来了就来摆碗筷吧,我跟你姐都忙活得脚不沾地,你倒好,不知道搭把手还去隔壁晃悠,人许老太就不做饭吗?”
“阿姨,不是您叫我出门丢垃圾的吗,我正好在门口遇到了许奶奶,她就让我上她屋坐坐,而且,以往你不是不让我烧饭的时候进厨房的吗.....”
乔念的话里满是委屈,听得李玉珍一噎,以前不让你做饭的时候进厨房,是为了防止你偷吃!又不是不让你干别的活了。
想到房子的事儿,李玉珍只能先忍着心气儿不发作。
等桌上的碗筷都摆好的时候,乔父乔建仁才回家,每回儿都这么准时准点的,一回来就正好吃饭,一大海碗的白米饭都盛得好好的,就差没端起来喂了。
甫一见到这个闺女,乔建仁还有些愣神,这下乡的变化可真够大的,原本被他前妻养得多好啊,一下子就瘦成了扁竹竿,眉眼倒是有他前妻的几分影子。
两杯马尿下肚,情绪上来的乔父,望着乔念的模样还有几分怅然。
难得动手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乔念望着他刚送进嘴里的筷子,心下有几分嫌弃,面上一片感动地给渣爹道谢,像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伤心事儿,眼眶微红。
整张脸因为这双眼睛倒是添了几分颜色,看得一旁的乔晓梅直皱眉。
夹起渣爹送到碗里的红烧肉,就着没被渣爹筷子碰到的地方轻轻咬了一口,满口的油腻感,还有一股子腥味,肉倒是炖得够软烂,但是都没尝出什么味道,铁定是没舍得下调料。
赶了一天的车,胃里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这腥膻味顶上来,乔念一下子就有点反胃,也没忍着,直接在餐桌上就干呕了起来。
震得餐桌上的其余三人目瞪口呆,乔晓梅立马一脸的嫌弃,赶忙别过脸不去看她,抬手顺着自己差点也泛上来的恶心感,这嘴里的肉咽也不是吐更不可能。
李玉珍手忙脚乱地端起红烧肉,刷一下就站了起来,喊出口的话差点就破音了:“死丫头你干嘛呢!恶心谁啊这是,你不吃别人还要吃!”
乔念干呕了两下就顺好了气,见他们反应这么激烈,恶作剧的心思上来,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拉着李玉珍就要道歉,结果又恶意地朝着她呕了两下。
吓得李玉珍忙往墙那边躲,乔建仁见她吃饭的当口这么倒胃口,刚刚被触动的小情绪也没了,张口就要训斥,可被乔念抢先一步卖起了惨。
“对不起啊爸,阿姨,还有姐,都怪我,四个多月都没尝过荤腥了,这冷不丁一下吃这么好的红烧肉,肠胃受不住,哎,怪我没那个命吃好东西,这好不容易回了家有条件吃了,身体却不行。”
说完一脸沮丧地坐回餐桌前抹眼泪,乔建仁刚要训出口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来,望向乔念的眼神有些怜惜,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闺女哪有不疼的道理,可她平时都闷着不说话,的确不像晓梅嘴甜会讨喜。
*
“晚上睡觉记得关好门窗,你外公那边很久没进人了,肯定有很多灰尘,晚上要不就在家里睡吧?而且女孩子一个人,爸是真的不放心,或者让你姐跟你一道过去住?”
乔建仁拉着乔念的手,嘘寒问暖一脸的关怀,这充满父爱的一幕,谁瞧见不赞叹两声,可惜观众只有乔家的三个女人,并没有一个人觉得感人。
乔念强忍着要抽回的右手,挂着一脸憨厚的假笑:
“爸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睡觉都随身在枕头下放一把剪刀,这是下乡养成的好习惯,没人敢对我怎么样,任谁来了我就一通刺,反正私闯民宅我也有礼,是不阿姨?”
说完抬起左手拍了拍肩上挂着的小布包袱,还特地问了一下李玉珍。
看得李玉珍跟乔晓梅打了一个哆嗦,总觉得那笑容里有些其他的意思,不知道说啥只得尴尬地笑着点头附和。
乔晓梅暗暗揉了下胳膊,傍晚被乔念捏过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这死丫头力气太大了,要是真拿着剪刀了那还得了。
站在楼上看着月光的照映下,那抹纤瘦走远的身影,乔家三人才回到屋子里锁上门。
“怎么不让她在家住,不怕她明天就跑了吗?钥匙还没弄到手呢!”
乔建仁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继女,心里因为她这么赤裸裸地挤兑自己亲闺女,有些不舒坦,端着白瓷茶缸子坐在沙发上。
声音中气十足:“那不可能,你咋能这么想你妹,你妹那么老实巴觉的一个人,你别把她想得太坏!”
乔晓梅还是头一次被这个继父训斥,虽说并不严厉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虽然跟她妈结婚还没几年,但是很小的时候继父就经常三天两头地来她家照顾她妈,有时候还会歇一夜,所以她打心眼里就把他当成自己亲爸了,冷不丁被训还有些小脾气上来了。
李玉珍看着自家闺女委屈的脸色,两相为难,放下了尖利的性子温声细语地开口:
“晓梅啊,我觉得你爸说的有道理,现在乔念那样子,我看她都想一直留在城里,恨不得不打算下乡,再说跑得走和尚跑不掉庙嘛!那房子她又带不走!”
乔建仁正喝着茶缸子里的水,闻言手一顿,这话说的是没错,房子他们的确需要,但是这话听着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乔晓梅见连她妈也不站她这边,立马站起身气冲冲地往房间走,哐一声就带上了房门。
*
顺着记忆走到了原主外公外婆的小楼,现在天色黑了,瞧不见昔日气派的红砖绿瓦,还有记忆中,院子里外公给原主扎的秋千。只能瞧见影影绰绰的一颗高大的罗汉松。
乔念举起手上的手电筒照了一下,略有些斑驳的围墙外还挂着一个军属之家的标志牌子,伸手摩挲了一下,冰凉的金属质感摸着很踏实,取出放在空间的钥匙开了院门。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考虑加快一下故事的进程啦~
另外,俺现在白天划不了水啦!所以都会比较晚更新,要是哪天我白天更新的,哪天肯定上班划水了qaq嘿嘿
第35章
蓉城的清晨的确有些冷, 氤氲的晨雾从大开的窗户口往屋子里飘,夹杂着明黄色的阳光照亮了一室的旧家具,地板还泛着刚擦试过的水光。
忙了一早上大扫除的乔念, 额间倒是出了一层薄汗。
上了年纪就醒得很早的岑奶奶, 哼着小曲儿拎起洒水壶在院子里浇菜弄花,隔壁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 站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眯着眼睛往隔壁院儿瞧。
“嘿,姑娘儿, 您这是?”
是个不认识的瘦弱小姑娘,也不知道跟冯家什么关系, 这院儿都空了好几年了。
乔念正弯腰在院子里除草,外祖家的小楼占地面积虽不大, 院子倒不小,打理起来还挺费劲,可惜不能用除草机。
听到有人打招呼,顺势挺直了腰身休息一会儿,转头望去, 是个精神绰约的老太太,穿着一身加绒的休闲装,外头还套了一件红色的毛线马甲。一头白发上别着一个黑色的发箍, 面目慈祥精气神儿很足。
跟原主记忆中的老太太正好对上号, 乔念放下了手中的小锄头, 笑着跟对方打招呼:“岑奶奶,我是乔念呀,昨儿下乡回来的,正好来这边除除草。”
啥?乔念?岑奶奶利落地转身进屋, 去拿了梳妆台上的近视眼镜戴上。
“哎哟!真是乔念啊!好孩子!两年多没见,你也不说来看看你岑奶奶,怎么瘦成这样啊?下乡吃到苦头了吧。”
这眉眼跟她妈小时候是有点相似,以前多敦实的小女娃啊,瞧现在手腕细的,穿着袄子也能瞧出麻杆似的小腰,想到这娃的遭遇,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
边说边往隔壁院子走,乔念见岑奶奶要上门赶忙去开门接她。
“都是我的错,您近一项在家忙吗?”
乔念羞涩地一笑,一副小女孩见长辈不好意思的模样。
虚扶着岑奶奶进了一楼客厅的木椅上坐下,手脚麻利地给倒了一杯热水。
“这退休了也没事儿做,我跟你叔婶儿也都不住一块,平日就跟你陈爷爷在家养养花草种种菜,院子里也捣鼓出一小块菜地,还别说,你岑奶奶种的小青菜长得可好了。”
说着还遥遥一指自家院子的方向。
陈爷爷是岑奶奶的老伴,两人一路走来相扶相持感情很是深厚,陈爷爷退休前是肉联厂工会的主席,虽说早就退休了,但是关系网还是很牢固的,也是她妈的老领导了。
这也是乔念回来的目的之一。
岑奶奶扫视了一圈客厅的摆件,还是以前老姐妹在世时的摆设,摸索着木椅扶手上的一块凹痕,心里叹了一口气,把水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转头望着乔念蜡黄削瘦的小脸,表情担忧之余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妈走了,这几年肯定不好过吧?哎,当初你还小也不好顶岗位,你陈爷爷打了招呼,本来是打算等着你初中毕业就来肉联厂的,你说你怎么这么傻,把这么好的工作让给你那个后妈作甚?”
不然也不用下乡去受苦了,看着手都粗糙......说着就握上乔念蜡黄的小手,忽的一顿,再摸两把,怎么这么光滑。
乔念眉眼低垂,明明满心的委屈,还怕旁人担心似的努力扬起一个笑脸,嘴角的苦涩压都压不住。
“当初爸说家里经济紧张,要是轮到我顶岗,起码三年没有进项,正好李阿姨闲在家,糊那些纸盒子辛苦还换不了几毛钱,就说让她先去工作,等我毕业了再换我去。”
话里话外都透露一股天真,把一个无条件听从父亲的包子闺女表演得淋漓尽致。
跟着革命一路走来的岑奶奶什么没见识过,这话一听就是哄骗单纯小女孩的,还是最低级的手段。
到手的工作那李玉珍还会放吗,在她跟间谍周旋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血液里一直不可或缺的正义感顿时就提出了抗议:“你这个傻孩子!这话就是哄你的,你也不看看要真像他们说的那么好,怎么就轮到你下乡了?”
“也许....他们是忘记了?”话里透着股自己都不相信的迟疑。
岑奶奶见她衣服都打着补丁,缩手缩脚的,乔家那条件也不至于给闺女穿补丁衣裳吧!想到一大早就听到这边有动静,眼神一凝,凑近乔念:
“念念,你告诉岑奶奶,你昨晚就睡在这儿的吗?”
面黄肌瘦的小女孩茫然的点点头,声音又细又弱:“嗯,爸跟李阿姨说家里睡不下,也没有被褥了,所以昨晚吃了晚饭我就来了这边,还好不是很远,就是路上太黑了,不小心栽了两个跟头。”
说完还一脸傻笑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看的岑奶奶心里很不是滋味,这都是啥父亲,晚上家里不让住把女儿往这边赶,还狠心的让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要是遇到什么危险那可怎么着!
这小楼几年都没住人了,一股子霉味,能睡人吗?
张开双臂把小姑娘搂进怀里,轻轻拍了两下对方瘦弱的后背。
乔念嗅着岑奶奶身上淡淡的老人味,思绪有些飘远,朝老人家卖惨博取同情是不是不太好,这个念头转过一瞬就被乔念自个抛到九霄云外了。
一老一小相互依偎在深红色的木椅上,院子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还夹杂着便宜后妈跟乔晓梅的声音。
“乔念,我们来看你来了,还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