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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也不过就是刚刚来人那些话的意思,不过短短三行字,洛伊儿只消几眼便看完,她唇角微弯,将信纸折起,又重新放在信封里,轻浅道:“收在匣子里吧。”
盼思轻笑:“是。”
待其他下人退下后,盼思伺候着洛伊儿休息,她眼中透着几分高兴,抿唇轻声道:“王爷心中还是有小姐的,此时还特意派人来与小姐说明,怕小姐担忧。”
洛伊儿神色微淡,不知心中如何想法,只是躺下后,她阖上眸子,轻声说了句:“好了,莫提了。”
盼思一顿,见小姐如此神色,心中隐隐不解,却也不敢再多言。
与此同时的靖王府
书房内,方瑾凌坐在青檀木椅上,金丝线边的青蟒绣在衣袖边,垂在椅柄上,遮住椅柄上的纹路,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半垂着眸子,听着侍卫的汇报,直到听到侍卫说洛小姐似乎情绪不高时,才微顿了顿,良久,他才轻轻颔首,示意那人退下。
侍卫下去后,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从书房门口到方瑾凌办公的书桌,中间隔了一个书架,横竖半面墙的面积,卫风站在书架旁的青花瓷花瓶边上,他微蹙了蹙眉头,犹豫着上前道:“王爷,此事越拖,似乎对洛小姐越不利。”
如今流言还只是二人八字不合,等过些时日,说不定就变成了洛小姐命格不好,毕竟他和王爷都知道,此事是谁在背后搞鬼。
虽然卫风并不明白皇后为何如此不喜洛小姐,但是他如今也从皇后的行为中懂得,对于洛小姐,皇后便是再狠毒都是有可能的。
方瑾凌一手敲在桌面上,眸子里不含一丝温度,他看向卫风,淡漠说道:“你可处理好了?”
卫风低头:“王爷放心,他不会乱说话的。”
方瑾凌垂眸,余光看到那块玉佩,他的眼神无端端地更冷了几分,缓缓吐出几个字:“明净寺一事,查得如何了?”
卫风眉头紧皱,显然此事有些难度:“回王爷,已有些眉目了。”
“说。”
“属下查出,当夜的裕王府曾有些动静。”
卫风的话音刚落,书房内的温度瞬间降低,似如三九月的寒冰,方瑾凌偏开头,外面依然是黑黝黝的一片,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朝东南方向看去,眼底冷意盎然。
东南方向,正是裕王府所在的方向。
半晌,他收回视线,看向桌面上的卷宗奏折,淡漠的声音带着一丝入骨的凉意:“裕王送了本王如此大礼,本王自当有来有往。”
隔日早朝,工部尚书突然上奏,参户部侍郎掌管国库,却监守自盗之责,户部侍郎是裕王一派,裕王及其附属恳请圣上严查,却不想工部尚书准备充分,证据一摞摞递到景帝的案桌上,景帝当场大怒,撤了其职,以判流放,家产充公。
后又因工部尚书上交的证据中牵扯甚广,尚在极怒中的景帝将此事交于靖王全权处理,不过半月,裕王在户部所有暗子人手皆被铲除。
户部掌一国之财,裕王失去这一助力,几乎相当于折了双臂,失了大半的势力。
对于方瑾凌,他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想,方瑾凌只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这只不过是本王对于王兄的回礼。”
裕王脸色一变,陡然想到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却是不知自己哪里露了马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徒留自己在原地气得满目狰狞。
此番事宜后,京城中有关靖王和洛伊儿的流言愈传愈凶,齐侯府自然不会毫无作为,刚要派人压下流言,就发现其中有那几位的手笔在里面。
虽然此事是皇后主导,但是其他几位王爷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都在里面浑水摸鱼。
不过几日,此番话便传进了宫中,皇后当即派人去御书房请皇上。
景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坤宁宫的人,直到那宫女说:“娘娘说,请皇上到坤宁宫商量靖王和洛小姐婚事一事。”
景帝眸色微凉,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起身向坤宁宫而去。
皇后看着景帝的仪仗,眼底一喜,皇上已经好久未曾到坤宁宫来,她紧张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刚要转身去宫门口迎皇上,却在转身之际,突然从铜镜中看见自己发髻边有一根银丝,她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张嬷嬷不解地看向她:“娘娘,皇上就要到了,您怎么不走了?”
皇后阴沉着脸色不语,她对着铜镜将那个银丝拔下,声音阴沉地可怕:“本宫不想再看见今日为本宫束发的那个奴才。”
张嬷嬷早在看见她拔下那根银丝时,就察觉不妙,此时听到她的话,也只是低头应下。
皇后脸色极其阴沉,她不敢置信,刚刚若是自己没有看见,是不是自己就要顶着那根银丝去见皇上?越想,皇后心底怒意越盛,恨不得此时就让将那奴才拖下去。只是顾忌皇上马上就要到了,她才放下这个念头。
张嬷嬷替她将头上的簪子扶正,两人快速走出坤宁宫。
刚到大殿门口,景帝已然下了仪仗,她眼睛一亮,笑得明媚,弯下腰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景帝目不斜视地从她旁边走过,连余光都未曾看向她。
皇后眼神顿时一暗,景帝走到正殿坐下后,才冷声道:“起来吧。”
皇后抿着唇,在转身之际又重新扬起笑脸,冲着一旁宫女吩咐道:“将宫中的碧螺春泡壶茶端上来。”
“皇后不必忙了,”景帝陡然出声打断她,暗沉地扫了她一眼:“朕还要朝事要处理,并无太多时间,皇后有事还是直说的吧。”
皇后神色一僵,抚着张嬷嬷的手微微捏紧,心底止不住愤恨,皇上到底记不记得,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冷落自己多年,今日若不是她说因为靖王和那女人的孩子,他是不是根本不会到坤宁宫来!
皇后此时早已忘记,身为一国皇后,为了一己之私,陷害臣妇,还被大臣亲眼撞见,是多么有损皇室颜面。
张嬷嬷看着皇上越来越冷的神色,忍不住碰了碰她,皇后此时才回过神来,勉强勾起一抹笑:“如今京城传遍了凌儿和伊儿的流言,依照臣妾的意思,不如请□□大师进宫一趟,□□大师佛法高深,由他出声打破流言,他人定是没有异议的。”
她话音一落,景帝就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皇后对上他似看透人心的视线,呼吸一滞,止不住背后生出冷汗,她挺直了脊背,勉强笑着,却是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景帝望了她良久,最终带着不明意味地轻嗤了一声,让皇后脸色一白,就听见景帝平淡的声音:“那便依皇后的意思。”
皇后陡然松了一口气,还没来的及露出笑脸,就见景帝甩袖站起来,向外走去,路过她时,眸色无甚温情地留下一句:“皇后好自为之。”
皇后来不及挽留,就听见宫人尖细的一声“起驾”,她身子有些软地倒在张嬷嬷怀里,仰头近似偏执地问她:“皇上是何意思?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张嬷嬷还未来得及安稳她,就听见她低下头自言自语似的喃呢:“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他只是不相信本宫!”
这句话落下,她脸上竟然流下长长两行清泪,张嬷嬷紧紧抱着她,心底泛着些酸涩疼意,却不知如何劝导她。
大殿内,刚刚皇后吩咐上茶的那名丫鬟,垂着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退出了大殿。
皇后提议起□□大师下山,一事很快传开,不知情者以为皇后是心疼其亲侄女,而楚氏听到后,却是忍不住碎了一套茶具,此时的洛煜安也在芳韵堂,见此,他微蹙眉尖,却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抬手,示意下人们都下去。
楚氏一想到当初她做下的事,如今又使这下三滥的手段污蔑自己的女儿,便气得浑身发抖。
洛煜安上前握住她的手,沉着道:“阿念!”
他看着楚氏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当初的事情埋在她心底多年,他怕她久积成疾。
洛煜安将她拥入怀中,深深皱眉道:“阿念,你冷静些。”
楚氏闭着眼睛,近乎咬牙切齿道:“她欺人太甚!”
洛煜安哑然,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他深知,当初那事在她心中已然成了死结,他敛下眸子,抬手抚上她的青丝,莫名沉声道:“别急,就快了……”
楚氏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却并未发现他垂下的眸子里微寒。
第32章
夜色浓郁得化不开,轻风带起夜间一丝入骨的寒, 坤宁宫中的人身子弯得极低, 全部低着头, 对于大殿外隐隐的惨叫声充耳不闻,似乎是漠然无情,但是细看之下, 就会发现在这些宫人都是脸色发白,眼底蔓延着一丝惧怕悲凉。
即使皇后不受宠, 但是碍于靖王,宫人们自然不敢为难皇后,坤宁宫内宫中摆件都是雍容华贵的,边框上镶着绿宝石的铜镜前, 皇后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早已不复当年刚入王府的娇艳鲜嫩, 她突然抬起手抚过自己眼角下的细纹, 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执拗疯狂,大殿内无人说话, 张嬷嬷也只是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突然,皇后阴凉的视线扫了大殿内一圈,凉凉问道:“琢玉呢?”
张嬷嬷四处看了看,没发现琢玉的身影, 皱了皱眉, 连忙低声差人去找, 不过一会儿, 大殿外就传来轻微且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丫鬟快步走进来,弯腰行礼:“奴婢参见娘娘。”
皇后阴凉地看着她:“你刚刚在哪儿?”
琢玉袖子中的手指微紧,脸上却堆着笑说道:“回娘娘的话,太医院刚刚将药材送过来,奴婢亲自去盯着药了。”
听到“药”一字,皇后神色似乎一动,阴沉的神色也淡去不少:“药送来了?”
琢玉点头,她心情似乎好了些,轻而易举地放过了琢玉:“起来吧。”
琢玉低着头,遮住眼底的情绪,笑着起身站在皇后身后,亲自将皇后一头青丝放下,动作轻柔地与她梳着头发,她想到刚刚被拖下去的小宫女,眼神一闪,笑着道:
“娘娘,您消消气,为了一个小宫女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不等人说话,她便低下头,靠近皇后,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蛊惑道:“奴婢家乡有一种偏方,可以让娘娘的一头青丝变得乌黑且浓郁,不仅如此,还可以留下些余香味。”
皇后眼睛一亮:“当真?”
琢玉一脸恭敬:“自然,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皇后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睛亮得可怕,她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好,此事就交给你了,若真如你所说,本宫重重有赏!”
琢玉勾起嘴角:“奴婢谢过娘娘。”
在两人身后,张嬷嬷看着皇后如此信任琢玉,极深地皱了皱眉头,琢玉进坤宁宫不过三年,却爬得十分快,很快就成为了皇后的心腹,不知为何,皇后十分相信她,张嬷嬷看着勾唇微笑的琢玉,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些许不安。
但是很快的,她就将此事放下,因为她心底还压着更重要的事情,她眼角的褶皱里似乎藏着一丝担忧,她走上前去,打断了皇后与琢玉的对话,低头道:
“娘娘,今日皇上……”说着,她顿了顿,皱眉看向大殿内还站着的宫人。
听到她的话,皇后刚有缓和的面色瞬间阴沉,她不耐地皱了皱眉:“都给本宫下去!”
琢玉瞥了一眼张嬷嬷,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睛,刚要弯腰退下去,就见皇后摆了摆手,不耐道:“你留下。”
张嬷嬷面色有些不好:“娘娘!”
皇后看了她一眼,张嬷嬷心底终究有些不信任琢玉,顿了顿,看到皇后有些不耐的神色后,张嬷嬷眼底闪过一丝疲累,她不再多说,低下头道:
“娘娘,今日皇上答应您,请慧明大师进宫澄清流言,如今消息必定传遍了整个京城。”
皇后之所以如此提议,自然是早就从慧明大师里得到了答案,如今见张嬷嬷提起此事,皱了皱眉头:“即便如此,又怎么了?”
“娘娘,”张嬷嬷抬头说道:“想让一个人改口,太简单了。”
此话一出,皇后面色微变,她自然能听懂张嬷嬷的意思,她底气不足地拔高音量:“慧明大师身为出家人,不会说谎!”
张嬷嬷勉强勾起嘴角,没有再说什么,却足够让皇后怒意升起,忍不住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她突然拉住张嬷嬷的衣袖,眼神可怕,有些偏执地问: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情况?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动作!是不是?你告诉我啊!”
张嬷嬷疲惫地张了张嘴,她自然知道娘娘说的是谁,除了当今圣上,又有谁能让自家娘娘一提起就如同发疯般,她勉强扯起嘴角,想要安慰她,就突然听见一直沉默不语的琢玉开口:
“娘娘,此事并非没有办法。”
张嬷嬷抬头看向她,却见琢玉一脸从容的笑意,甚至还向她点头示意,张嬷嬷深深皱起眉头。
可皇后却是眼睛一亮,转过身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
琢玉不紧不慢地抚了抚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微挑起眉梢:“娘娘,您可别忘了,想要破坏这门亲事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你。”
皇后眸色一亮,瞬间明了她的意思。
琢玉见此,轻勾了勾嘴角,低垂着眸子,谁也看不清她眸底的神色,只能听见她的声音:“而且,可是仅仅如此,洛小姐可未必就会受到打击。”
“毕竟,她身为齐侯府唯一的嫡女,想娶她的皇子便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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