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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您到底和他说什么?”慕云很是不好意思,却又是好奇心起,边扭捏着问上了。

“我不告诉你!有胆呀,自己去问云朗!”季意安作了个鬼脸,然后轻快着脚步往长乐殿院内走去了。

慕云又气又恨,可又拿她没办法,只好长叹一口气跟了上去。

后宫皇后的椒房殿内,季彤月自入了院门,便开始大哭了起来,卫姑姑一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下了一大跳,赶紧上前询问是谁欺负了月公主,众人不敢言。卫姑姑只好搀着她去内室见皇后。

季彤月一见吴皇后的面,委屈地唤了一声“母后”,然后便扑到她怀里,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来。

“月儿,月儿,这是怎么了?是哪个胆大包天惹我月儿生气了!”吴皇后一边搂住女儿,一边连声问道。

季彤月也不说话,直哭得撕心裂肺,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说!公主倒底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吴皇后指着面前跟着季彤月一块进来的侍女厉声道。

那侍女吓得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哆嗦着声音道:“回皇后娘娘,是,是长,长公主,还有苏统领,惹,惹和月公主生气了……”

“季意安,苏云朗,他们怎么会凑到一块儿,还胆大包天欺负我的月儿!”吴皇后又是气愤又是纳闷。

“母后,那季意安欺人太甚,我今日去长乐殿见云朗哥哥,却不料那季意安也去了长乐殿,一见面就摆长公主的架子,要月儿对她行礼,还不许我和云朗哥哥说话。月儿正准备分辨两句,她竟要扯着月儿去父皇那里评理,呜呜呜,月儿真的好委屈啊……”季彤月突然间开口哭诉道。

“果真有这样的事?”皇后的声音突然间拔高了。

那小侍女听得季彤月这这样混淆事实,可她哪里敢开口说实话,只一个劲跪地点头。

“月儿,那你为何不去找你父皇评理?她这样欺侮你,难道你父皇也不为你说话?”吴皇后高声道。

“母后,您难道还不明白吗?父皇一向对她言听计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皇叔为她撑腰,月儿若是随她去了父皇面前,还不得被父皇训斥吗?”季彤月继续哭诉道。

季彤月的话一下子戳中的吴皇后的痛点,季意安受宠,自己一双儿女,就连太子都被皇帝冷落已成了事实。

自从上次元乐帝生病,硬是不要她这个正宫发妻在殿内伺候,只留下这个庶女在跟前侍疾,她就存下了一份愤恨的心,只是为了大局,她一直强忍着,按捺下满腔的怒火。

还有有仪殿王蔷那个贱人不知什么时候竟讨了李太妃的欢心,处心积虑生下了皇儿,又让李太妃宫里那个老狐狸孙嬷嬷入了有仪殿,将小皇子护得密不透风,叫她对有有仪殿束手无策,只能眼挣挣地看着小皇子白白胖胖一天天地长大。

这件事,她本就怀疑和季意安有关,只是苦于一时找不到证据。这会儿,又听说那季意安变本加历,直接欺负到自己的女儿头上了。

这口气叫她如何能忍?如果还要忍下去,她这嫡母的颜面何存?她的女儿,本应是最尊贵的嫡公主,如何能让一个出身低贱的庶女踩了一头去?

吴皇后越想越是气愤难平,她不再细问,只叫下人带了季彤月下去梳洗。

待季彤抽泣着出门之后。吴皇后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然后便冷着声音道:“卫姑姑,派人送信给大公子,就说他要的画像已准备好了,让他即刻派人送到各国去,记住了,一定要设法送到各国国君手中!”

“娘娘,您真的下决心那样做了?您要不要再想想啊!”卫姑姑小心地问道。

“不必再说,本宫主意已定!”吴皇后厉声道,卫姑姑赶紧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转眼已是十一月了,天气渐渐得寒冷了起来,披香殿内,季意安这日早早就睡下来。睡至半夜坐了一个梦,梦见仍身处拢秀宫内,自己的母妃正躺在榻上,苍白着脸,奄奄一息,咳嗽不止。

季意安心疼不已,眼见娘亲咳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她情急之下便发现了一声惊叫之声。

夜间当值的崔姑姑闻声翻身下床,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只提着一盏灯就冲进了内室。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崔姑姑掀开帐帘急声问道。

“姑姑,姑姑,我梦见母妃了……”季意安扑到她怀里,忍不住流下伤心的眼泪。

“公主,别哭,别伤心,姑姑在这里啊……”崔姑姑一边搂着她,一边在她背上轻拍着,

崔姑姑的声音让季意安渐渐平复了下来,崔姑姑替她擦擦额上的细汗,又温言安慰了半天。

“姑姑,再过几日,便是母妃的忌日了,我想去看看她。”季意安靠在崔姑姑的怀里轻轻地道。

崔姑姑闻言心中一阵揪痛,猝不及防地落下一串泪来,又赶紧伸手擦了,然后点点头道:“是,公主,姑姑会陪您着着一道去,奴婢也想娴妃娘娘的了……”

三日过后,正是娴妃娘娘的周年忌日,季意安一早就去禀了元乐帝,要去效外的皇陵祭拜母妃。

既是娴妃的忌日,元乐帝不免心中也生了几分戚戚之意,前几日就提出想让礼部办一场祭礼,可是季意安婉言谢绝了,她说自己母妃生前是个喜静之人,不必如此铺张。

元乐帝听完也就依了她,只在她临别之前嘱咐她,也替他向娴妃上柱香。季意安微红着眼眶答应了下来。

郊外皇陵,娴妃墓前,季意安跪在地上,上好香之后,便将带来的鲜花一把把地轻轻地放在了墓前的祭台之上。

“娘亲,您生前最喜欢鲜花了,安儿带了很多来,这是绿菊,这是您最喜欢的茶花,有玉环,千叶还有月丹……娘亲,您看到了吗?闻到了花香吗?娘亲……”

季意安一边说着,一边语带哽咽了起来,顷刻间,千万种情绪一齐涌起了心头。

“娘亲,安儿真的好想您……”季意安说完这句便泣不成声了。

“娘娘,奴婢跟着公主来看您了……”

崔姑姑也跪倒了墓前,一声呼唤,当年跟着娴妃一起经历的一切便历历在目,心头更是凄楚万分,泪也成串地落下。

身后的慕云,碧茜,小宣子,小伍儿见了眼前这副场景,听得季意安哭得伤心,一个个都红了眼圈悄然跪下了。

一旁陪祭的守陵官员见着长公主哭成了泪人,个个面上也露出了动容之色。

“公主,别太伤心了,娘娘现在正在天上看着您呢,见您如此伤心,娘娘也要伤心了,公主别哭了……”慕云悄悄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跪到季意安身边劝道。

崔姑姑听得慕云相劝,也赶紧擦了擦眼泪,然后扶住季意安道:“奴婢不哭了,公主也不哭了。娘娘,奴婢有好消息有告诉您,公主如今过得很好,皇上封她作了长公主,尊荣无比的天遂长公主,皇上待公主很好。娘娘你可以放心了……”

崔姑姑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帕子替季意安拭泪,在崔姑姑和慕云的劝慰下,这才慢慢止了泪,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思念与酸楚,只咬牙忍了不再痛哭。

不远处的皇陵通道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道身影,站在前面的那个,身姿修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眉目似画,两道长眉此刻微微有些拧着,一双眸子更是深深地锁住了墓前那道芊细的身影。

当看见那个有些柔弱的的身影跪倒在地,发出阵阵阵压抑不住的抽泣之声时,那人如玉的俊颜上,也浮上了一抹痛色。

“琛王殿下!”

一个守陵官偶然回头,便发出一声低低地惊呼之声,其余人均都回头一看,全都惊诧万分愣了神,琛亲王一向只在年节大祭之时才会来皇陵,这时节,他怎么会来了这里?

“臣等参见琛王殿下。”那些守陵官虽是心中有些不解,待反应过来全都纷纷行礼道。

第98章 情意绵绵长

“诸位免礼,本王今日有事外出经过皇陵,听闻瑞安公主在此祭奠亡母,便也就过来了,欲给娴皇嫂也上一柱香。”季无疾抬了抬手,声音清澈平淡。

正跪在墓前的季意安听得这声音,心里一震,继而一阵暖流从心底慢慢溢出,皇叔他,他竟也来了母妃的陵寝之前!

“诸位大人,陵园清苦。正巧今日楚风购了几坛好酒,原是备着王府过年时用的,殿下说你们守陵辛苦,便吩咐说将车上的酒还有些肉果都搬了下来,诸位大人便请移步至营房,饮些酒也去去寒气!”

站在季无疾身边的楚风上前一步,拱手对着那些守陵官道。

那几人一听顿时都高兴起来,这守陵的差使一向没有油水,他们一听说有酒还有肉,而且还是琛亲王赏下的,这可是无比的荣耀。

想到此,这些人又行礼致谢,脚下也痒痒的都想回营房,可是长公主这边的祭拜还未结束,他们又不好提出说离开,不由得面露为难之色。

“你们都去吧,我自去给娴娘娘上香,顺便带公主回宫。”季无疾一挥手道,那些守陵官喜出望外,忙朝季意安的方向匆匆行了一礼后,一个个面露兴奋之色赶往了营房。

季无疾抬步朝娴妃墓前走去,墓前的崔姑姑、慕云等人赶紧起身向他行礼,季无疾挥了挥手,楚风朝慕云使了个眼色,慕云便带着众人往外走去了。

“皇叔,你怎么来了……”季意安仍跪在墓前,转过头看着季无疾询问道。

季无疾看一眼她,只见跪在地上的人儿,双眼红肿,一张白皙娇嫩的脸上,有清晰可见的泪痕,长而翘起的睫毛之上,湿漉漉的,还缀有几颗还未试去的泪花。一张粉唇轻咬着,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压抑不住的抽泣之息。

见了她这般凄楚可怜的模样,季无疾心里顿时疼得揪了起来。

“安儿,我不放心你,便借故来了……”季无疾看着她,声音里也隐着痛意。

“皇叔,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了……”季意安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袖子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皇叔,你看我现在好看了吗?我娘亲是个爱美的人,见我哭得一脸花肯定要不高兴了。所以我不要哭了,我要笑,我笑了,娘亲肯定也就会笑了……”季意安一边嘴角上扬笑着,一边却是忍不住泪水滑落,她便加用力地擦上了。

她这般嘴角噙笑,眼内含泪的模样,看得季无疾更是一阵阵心疼来。他在她身边半蹲下了身子,伸出修长莹润的指头,一边替她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低哑着嗓子道:“安儿,不哭,不哭了,再这样哭,你母妃要心疼了,我,我也会心疼的……”

季无疾替她拭净了脸上的泪,又温言劝慰半天,这才季意安停了泪,慢慢地平复了情绪。季无疾见她平静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直起身,走到一旁边的祭礼盒取出三支香过来。

季无疾站在墓前将香点燃了,又恭敬的将香插在了祭台的香炉之内。待烟气袅袅升起之时,季无疾却是坐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动作,他来到季意安的身边,然后伸手一撩衣摆,竟是跪在了娴妃的墓前。

季意安心中一惊,无论是从辈份还是从位分来论,皇叔都是不可能给自己的母妃下跪的。他是天遂最尊贵的亲王,向来只有跪天跪地跪先祖,后宫跪李太妃,朝堂跪自己的父皇,自己的母亲只是区区一个妃位,还是死后哀荣封上的,皇叔怎能跪她?

“不!皇叔,我母妃当不了你的跪……”季意安忙出声阻止道。

季无疾却是不理会她,他伏下身子,给娴妃恭敬地叩了三个头,他分明是按晚辈之仪给娴妃上香行跪拜之记。

“皇叔……”季意安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轻轻唤了他一声。

季无疾叩完之后直了身,又伸手将季意安扶了起来。

“安儿,娴娘娘是你的母亲,怎么当不起我的跪拜了?我今日既是跪她了,她肯定也就接纳我了,从今日起,她在天上,也必是安心的了。”

季无疾的声音轻缓温软,带着隐藏不住的情意与激动。

看着他完美到无暇的容颜,波光熠熠隐含深情的眸子,又听着他温软之言,季意安只觉得心头的震动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皇叔他,他跪拜自己的母妃了!他以晚辈之礼跪了母妃,分明是将母妃当成了他的岳母,将他自己,当成她的未婚夫君了。

“皇叔……”季意安心中震动,口中却是说不出话,只能咬着唇忍了泪轻轻地呼唤于他。

季无疾牵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地纳入了自己的大掌之中,然后又面向娴妃墓缓缓地开口了。

“娴娘娘,您放心,无疾今日在您的墓前立誓,此生必护得您的安儿一世周全,爱她护她,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季无疾的声音虽是轻缓,却是无比的坚定,季意安听得心中又是一阵颤栗的激动,她忍了泪开口道:“娘亲,您都听到了吗?您放心了吗?安儿这一世,再不会孤苦零丁,无依无靠了,安儿有人疼有人爱了……”

季意安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靠在了季无疾的肩头,两人就这样在娴妃的墓前贮立了好久,直至楚风前来相催,季意安才如梦初醒站离了他一点。

“安儿,回去了好不好,以后再来看母妃,好吗?”季无疾伸手理了理她的鬓发,口中软声问道。

季意安又转头依依看了一眼娴妃的墓,这才点点头,跟着季无疾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陵园。

陵园一别之后,季意安对季无疾的心思又加深了一层,每每在不知不觉之中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夫君。季无疾公务繁忙抽不开空去后宫,季意安便每日思念不已,时时盼着他能进宫来见她。

这一日午后,季意安觉得身上有些倦怠,便去内室榻上靠着,打算小憩片刻,却因为夜间睡得不安稳,这一靠便是睡得沉了去,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黄沙之中,她只身一人,身上衣着单薄,冷得瑟瑟发抖,在一片黄沙之中艰难的行走。

片刻功夫之后,身后传来阵阵马蹄之声,紧接着惨叫声不绝于耳,季意安心惊欲碎,想要奔跑却是迈不开脚步。

“救命!”睡梦中的季意安大叫着出了声。

正守着屋里坐着针钱活的崔姑姑吓了一跳,赶紧飞奔至榻前相看,屋外的慕云也听到动静赶了进来。

“公主,您怎么了,是又做恶梦了吗?”崔姑姑连声问道。

季意安挣开了眼,看着崔姑姑的脸,才发现自己又做了那个可怕的梦,前世惨死大漠的场景又在梦中出现了。

“公主,别怕,别怕啊,只是做了个恶梦,姑姑在这里,慕侍卫也在这里,坏人进不来的,公主不怕啊……”崔姑姑搂着她不停地安慰道。

“公主,有慕云在,什么宵小鬼怪,都能立时叫它没命,绝对伤害不了公主!”慕云也坐至床榻边,见她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又赶紧取了帕子替她擦汗。

季意安定了定神,忽然想了一个问题来,现在正是十一月中,前世这个时候,正是自己被逼和亲去大月国之时。为什么竟又做了这样的梦中,梦中又重现前世大漠里的情形,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暗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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