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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璋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以及鼓着的雪腮,伸手在她颊边轻轻的抚了抚。然后,他方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相信我。”
宋晚玉自然是相信霍璋的,她靠在霍璋怀里,想了想便点点头,小声的应了一声:“好啊。”
霍璋便又忍不住笑了,微微垂头,很是温柔的在她额上轻轻的吻了吻。
宋晚玉伸出手,环抱住霍璋的脖颈,得寸进尺的道:“还要。”
霍璋被她逗得一笑,两人鼻尖因此也蹭到了一起,温热的鼻息如同烧人的热浪一般扑到了对方的脸上。
宋晚玉只觉得脸上发烫,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眼睫跟着垂落下来,乌黑纤长,一根一根,仿佛能数出来一般。
然后,她便感觉到了霍璋微凉的唇从她额上往下移。
从额头到眼睑。
柔软的唇触轻轻的碰着眼睫,眼睫跟着颤了颤。
然后,唇瓣便又开始往下移,从眼睑到侧颊,轻轻的亲吻着。
颊边的皮肤仿佛被刮蹭着,下意识的紧绷起来,火烧一样的热。
接着,柔软微凉的唇瓣抵着鼻尖,微微的有些痒,宋晚玉不由下意识的抱紧了霍璋,睁开眼去看对方。
然而,也就在这时候,霍璋垂下眼与她对视片刻。
最后,他终于吻在了她的唇上。
先是浅尝截止的轻轻吻着,渐渐的便深入下去,两人的姿势也因为这一个吻而有了变化。
宋晚玉把头扬得高高的,环抱着霍璋脖颈的手跟着使力,仿佛是要压弯对方的脖颈,让他与自己脸贴着脸。而霍璋亦是一手按在她的腰上,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两人一点点的靠近,比先前每一次都更加靠近.......
大概是离别在即,这一次的亲吻除却心跳外,仿佛有夹杂了些更复杂、更激烈乃至于凶狠的情绪。
无论是宋晚玉还是霍璋都能从中感觉到对方那种没有言明的情绪——
不舍,不安,焦躁,温柔,安抚,诉说......种种不一。
宋晚玉一时没忍住,在霍璋的唇上咬了一下,很快便尝到了血腥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人推开,急切道:“......你没事吧?”
霍璋却只是抿着唇,对宋晚玉安抚似的笑了笑:“没事。”说着,他又伸出手在自己的唇上轻拭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腹上果是沾了些血迹——宋晚玉适才意乱时没注意,一下子便咬出了血。
宋晚玉又羞又愧,拉着霍璋的手便要往里屋去,慌忙道:“都有血了。要不还是去里屋,拿药擦一擦吧?”
霍璋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站定,然后才以沉静的声调安抚她:“别急,没事的。”
宋晚玉抬眼看着他,目光担忧且愧疚。
霍璋反倒忍不住的笑了:“只是小伤,过几日就好了。”顿了顿,他又道,“也不是大事,闹大了也不好,也别惊动人了。”
宋晚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上烧得厉害,真想当即钻进地里去:是啊,霍璋嘴上这伤,别人一看就能猜着是她给咬的。这要是真闹大了,她这脸也算是丢光了!
霍璋对此倒是不大在意,只是他知道宋晚玉肯定在意,方才多说了一句,顺口又安慰了宋晚玉几句。
第二日,霍璋嘴上的伤到底还是没好全,仔细看还能看见唇上的伤口。
如秦王齐王这般的,自是一眼就瞧见了。
秦王一看就猜着是宋晚玉给咬的,心里不免又把宋晚玉暗骂了一通:明知道今日要出征,她偏还要在霍璋这里咬一口,这是恨不得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她和霍璋的事情呢?
不过,秦王忍了忍,最后也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反到是齐王,他与齐王妃现下都还没和好。甚至,齐王妃还借着自己子嗣艰难这事给齐王寻了个两个侍妾侍候,齐王被她这一堵一气的,脾气上来索性也就把这两个送上门的侍妾给收用了。一开始,他每日饮酒,醉醺醺的抱着侍妾寻欢作乐,倒也痛快,可这样的日子过了几日,他不免又觉得无趣。尤其是齐王妃的漠视与冷淡,这令齐王从美酒与美人中醒过神来,说不出的难受。
哪怕如今,齐王妃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今日晨间还亲自起身送了他一路。但是,齐王依旧没能从齐王妃平静无波的眼里看出真切的情绪。
正因如此,齐王瞧着霍璋唇上这伤,想着如霍璋宋晚玉这样的都能好上,偏他和齐王妃这名正言顺的夫妻却是貌合神离的模样。对比太鲜明,反衬得齐王越发可怜,心下甚是不快,忍不住扬起唇角,状若讥诮的与霍璋说了两句:“我瞧你还是趁早找几个温顺懂事的侍妾吧,省得以后每日出门都带伤。这还怎么见人?”
秦王闻言,偏头看了齐王一眼,警告般的唤了他一声:“三郎!”齐王这说的都什么浑话——亏得宋晚玉如今不在这里,没听见他这浑话,要不非得卷袖子和他掐一架不可。
霍璋倒是笑了一下,主动应声道:“劳殿下关心,臣倒没想过这个——若得明珠,自当珍之重之,岂可与鱼目置于一匣?”
齐王撇撇嘴,心里一时也有些复杂,倒是没再多说。
第87章 所愁何事
其实,宋晚玉这日没有出面送人,主要也是因着霍璋嘴上这伤口——细心的人一看霍璋这伤口就能猜着这是咬出来的,若是她再出来露个面,还不知要惹出多少闲言碎语呢。
所以,宋晚玉这回便也没有出面,只远远的站在城墙上头看着大军开拔离开。
比起之前那让人忐忑不安的离别,宋晚玉这回倒是有了些底气,不再似以往那样忐忑,反倒更加期待起来——霍璋亲口答应她的,等此回战事一了,他便要去求天子赐婚。
这婚事拖了这么久,天子想必也以能够看清霍璋的品行和诚心,这回肯定会答应的。
这般想着,宋晚玉心下不免更是期待,就盼着霍璋能够早日回来。
然而,越是期待,这等待的时日便越显得漫长难熬,宋晚玉从十二月末一直等到第二年三月,方才得了些来自前线的好消息,只是距离秦王霍璋等人班师回朝显然还没得很。
宋晚玉的焦心,明显到秦王妃都能看出。
这日,秦王妃便主动道:“你若是不舒服,今日也别跟我入宫了,要不还是在府里歇一会儿吧?”
闻言,宋晚玉立时便道:“我都答应了二兄要照顾好阿嫂你的。”
秦王妃不禁失笑,抬手抚着自己已然隆起的小腹,笑过后,她又不觉叹了口气:“我是入宫,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
宋晚玉抿了抿唇,小声嘀咕道:“你要去别的地方我才不管呢。也就是入宫,才更叫人担心!”
虽说秦王妃怀着孕,可以她这身份还是要时常入宫去的,至少不能再面上与宫里太疏离了,也是借此在圣人和后宫面前替秦王缓和关系。而秦王妃每回入宫,宋晚玉也都是要跟着的——别的什么她都不担心,就只担心一个:宫里头哪些女人明显就不是个好惹的,萧清音、太子妃这些人且不提,还有个脑子有毛病的林昭仪,她要不跟着去看着,心里都不能放心。
虽说宋晚玉嘀咕声压得轻轻的,秦王妃还是听见了,按着自己的小腹,倒是没再拒绝。
故而,这日宋晚玉还是陪着秦王妃入了一回宫。
这种时候,除了齐王妃这样不爱应酬,总抱病在床的外,宗室女眷总是要来一趟的。太子妃甚至比秦王妃以及宋晚玉到的更早些。
宋晚玉抬手扶着秦王妃入殿,便引来了不少目光。
太子妃一见宋晚玉这模样,忍不住就在心里咒骂对方狗腿——以往也没瞧见宋晚玉待自己这个长嫂多恭谨,这会儿轮着秦王妃这个二嫂,她倒是跟前跟后的,寸步不离,殷勤小心得不得了!真是白眼狼,白费了她这些年的苦心。
太子妃心里暗暗咬牙,碍着眼下情势却不好与宋晚玉翻脸。
毕竟,秦王接连立功,声势极盛,哪怕天子这般忌惮,此回河北之事也不得不派了秦王过去,越发衬得东宫平庸无用。
太子妃时常入宫,自然也是想着与天子后宫打好关系,借着这些后宫妃嫔的枕边风为太子争取天子的圣眷。而宋晚玉作为天子唯一的公主,素来受宠,若是她这个时候与宋晚玉起了争执,叫天子知道了,说不得还要因此迁怒太子。
故而,太子妃如今心里恨极了宋晚玉,面上反倒待宋晚玉越发亲近,甚至还笑着与宋晚玉说起前头的军情:“我听说,前线的局势已是好了许多。秦王运筹帷幄,帐下更有许多英杰,如霍将军这般的,连番立功,就连圣人看了战报都要赞他一句呢。”
还有什么比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赞她心上人更好的恭维话呢?
反正,哪怕是宋晚玉这样厌恶太子妃伪善做作的人,此时听着太子妃这话也觉心头一热,看着太子妃的眼神都软了许多。
见宋晚玉神色缓和,太子妃也能猜着自己应是说中对方心事,不由又接着往下道:“年前你皇兄还让我仔细准备,想着到时候给你添妆,没成想去岁那么多事儿,倒是给耽搁了。如今想着,我倒是该准备起来了,要不就怕赶不及了。”
这话说的,仿佛宋晚玉和霍璋立时便要成婚一般。
偏宋晚玉还就爱听这样的话。
当然,殿上也有不爱听这话的。比如说萧德妃萧清音。
萧清音最厌烦听人提起霍璋,更讨厌人提起霍璋与宋晚玉的婚事。
其实,哪怕萧清音自己,一时也说不清她自己这复杂难掩的心情——她并不为霍家当年之事歉疚,也并不喜欢霍璋,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人旁人提起霍璋,提起霍璋与宋晚玉的婚事。
这些年,萧清音偶尔也会在心里仔细思忖往事:当年霍家之事,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愧疚,虽说是她亲手割断了霍璋的手筋脚筋,但是她事后为霍璋收敛家人遗骨,已算是与他两清。原本,她也只是担心宋晚玉知道这事会对自己动手,方才百般算计,后来霍璋真把事情告诉宋晚玉了,宋晚玉偏又引而不发,自然令萧清音更加忐忑,便如刀悬头顶一般........好在,萧清音素来心思缜密,心理素质极佳,哪怕如此,也依旧能够维持冷静与镇定。
偏偏,总有人要提起霍璋与宋晚玉的婚事,勾起她心里的厌烦与不安。
萧清音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太子妃,笑着转开了话题,问起林昭仪:“我瞧圣人这几日精神不好,可是睡得不安稳?”
虽说萧清音如今已诞下皇子,堪称是后宫第一人,可天子平日里还是更喜欢林昭仪这般年轻娇嫩的——男人嘛,只要不谈情说爱,在很多事情上总是更贪恋年轻美貌的,尤其是天子这般年纪渐老,体态渐衰的,更爱在林昭仪这样的小姑娘身上寻求肤浅的快乐。
此言一出,殿中的人也都看向了林昭仪,就连太子妃也顾不得与宋晚玉说霍璋的事情了——说到底,圣人的情况才是最要紧的,她时常入宫除却交好后宫外,也是希望能够从后宫这里得到更准确及时的消息。
林昭仪闻言,果然也蹙起了眉头。她年轻娇艳的脸上也显出几分愁色,如同愁云笼罩在月上一般,只听她低声应道:“是啊,圣人这些日子总是忧心国事,睡得也不甚安稳。”
太子妃心下暗忖,嘴上则是温声道:“河北还有秦王呢。秦王素有才干,百战百胜,再没有打过败仗的。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的仿佛秦王打胜仗是理所当然,打败仗就是惹天子担心一般。
秦王妃听着这话,还是不得不说一句:“太子妃言重了,人孰无过,哪有什么不打败仗的——圣人登基那年,二郎他败过一次,不过是兢兢业业,为国尽忠罢了。”
太子妃抬手,用扇子轻轻的掩住唇,含笑带过道:“我就随口一说,王妃莫要见怪。”
说着,她又侧头与林昭仪道,“前线局势转好,圣人怎的还要这般忧虑?依我看,昭仪还是该多宽慰宽慰圣人才是,请圣人多保重圣体才是——无论何时,都及不上圣人圣体要紧。”
“我如何不知这道理。”林昭仪撅起嘴,不甚愉悦的应声道,“我该说的也都说了,只圣人又不喜欢我们这些妃嫔提及国事,我哪里能够多嘴。”
萧清音眸光微动,倒是开口替林昭仪说了一句:“是啊,这原也不该是我们能过问的。”
这般说了一会儿的话,太子妃、秦王妃以及宋晚玉等人都起身出了宫。
萧清音则是拉了林昭仪到跟前来,仔细问她的话:“你与我仔细说说,如今河北局势见好,怎的圣人还这样郁郁不快?他究竟是在愁什么呢?”
林昭仪对着旁人还有些小心,但是大概是与萧清音同去了一趟洛阳,两人真就有了些患难之情,又或者是畏惧萧清音在后宫中的权势与控制力,她现下对着萧清音倒是真的亲近,算是掏心掏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她凑到萧清音耳边,低声与她道:“河北那头有秦王,眼见着就能胜了,圣人虽有些个担心但也不至于愁的睡不着。圣人这几日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觉,我偷偷留神了些,这才听见他念着‘突厥’。”
闻言,萧清音面上也显出了些微的异色。
突厥。
这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大难题了,也难怪天子为此愁的睡不着觉——甚至,河北那些乱党能够这般嚣张,也是因着搭上了北边的突厥这靠山,听说还得了突厥骑兵支援呢。如今,天子才坐稳了天下,自然是要担心突厥的。
萧清音毕竟是世家出身,乃是从前朝熬过来的,眼界见识自然与林昭仪这些人大为不同。她听着突厥这两个字,不仅不觉担忧或是畏惧,反倒心头一动,忍不住的想起了一件事。
随即,萧清音眼神一亮,素来沉静端庄的脸上不由得显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伸手拉过林昭仪,附耳轻声道:“这样,我与你说几句——今晚若是圣人去你那里,你就这样与圣人说........”
林昭仪仔细听着,随即又忍不住的蹙起了眉头,小声嘀咕:“.....这,这能行吗?”
萧清音冷笑:“自然是行的——再看重女儿,难道还能重得过江山?”
说着,萧清音握着林昭仪手,又缓下了声调:“你也是知道公主是怎么瞧我们的........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罢了。”
林昭仪听了,果然显出几分意动,咬了咬唇,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88章 旁敲侧击
其实,以林昭仪这脑子,萧清音也不大放心就这么把这事交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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