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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墨周箫雨就看到帐外有个人影,看到人进来的时候,墨周箫雨更是没有一丝惊讶。

帐里没点灯,北木雪以为墨周箫雨已经睡了,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榻上坐着个人:“怎么不休息?”

“我想你了。”

北木雪心里一动,往前走了几步,感到墨周箫雨身上还泛着湿气,头发也湿哒哒地黏在身上,不禁跨步过去,用灵能将对方的头发给烘干。想起方才感受到小北晨身上还保留着淡淡的血腥说味,北木雪不经意地问道:“晨儿惹事了?”

“没事,我挺喜欢那小崽子。”墨周箫雨将头往前靠,顶在北木雪的小腹,蹭了蹭,双手环住北木雪的腰,闷闷地开口,像在撒娇,“好困。”

见墨周箫雨不愿提,北木雪也不执意问,放开已经干了的长发,北木雪轻轻抚摸墨周箫雨的头,怕影响了这人的困意,于是很轻声地问:“困怎么还不睡?”

墨周箫雨抱着北木雪用力往榻上一倒,然后舒服地找了个位置,梦话呓语一般:“你不在,我睡不着。”说完,墨周箫雨沉沉睡去,手上将北木雪抱得紧紧得,似乎怕人跑了一样。

北木雪想了想,将手环在墨周箫雨的后背,在那微启的淡色的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见墨周箫雨睡得沉,像个大孩子,北木雪刚毅冷酷的脸庞柔和了不少,拉起缩在一边的毯子,轻手轻脚地盖在两人身上。

睡了没多久,某人就不老实了,也不知道梦里见到了什么,张口就在北木雪的脖子上胡啃了几口。惊得北木雪突然醒过来,还好即使反应过来怀里的是谁,否则他就差点儿一个条件反射把墨周箫雨一脚给踹地上去。

愣了好一会儿,北木雪看着随他坐起来的动作跟着挂在他身上的人,琢磨着这人怎么这么大动静都不见醒的?不放心地查探了一下,发现并没什么问题,北木雪才带着墨周箫雨躺下去。

墨周箫雨睡得很不安分,身体紧紧贴着北木雪,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衣服里面去了,到没有说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更像是觉得这样抱着舒服。墨周箫雨无意识在北木雪的颈窝拱了拱,然后吐词不清地梦语:“……木……头……冷……”

这天夜里凉,倒也不是不能忍受的。若是别人北木雪肯定理都不会理,但这是墨周箫雨,北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冷谁都不能冷着他,北王爷把毯子拉了拉,将怀里的人抱好,充沛的月灵在墨周箫雨的身体里游走,充斥经络的温柔的暖意让墨周箫雨的梦境都美了不少。

这晚有人欢喜有人忧,在墨周箫雨窝在自家媳妇儿怀里好梦时,本该和他一同安排去自己营帐的周有七此刻已然不在兰山区域内。

周有七安分地跪在地上,不敢动一分半毫,只因那坐在帘子后的人,即使没有说话就已经让周有七感到灭顶的压力。他没有想到多年不曾出门的人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即使是隔着帘子,周有七也感到那人的怒气。

硬着头皮,周有七恭敬地喊了声:“义父。”

“哼。”

里面传来浅浅的冷哼,却并没表示出喜怒,似乎只是一个平常的语气词。

周有七却一脸惨白,头低得更低了,以为是那人不喜他这样称呼,犹豫几番,周有七嘴巴来回张合了半天,终于哑声喊道:“家主。”

周围的气压明显更凝重了,周有七被打压得几乎不能呼吸,他双手撑在地上,抠进泥土里,却不肯求饶。

良久,软轿里的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冷不热,带着天生的沙哑,听起来并不难听,反而有种诱惑的味道,性感十足:“你——叫我什么?”

没有喜怒的语气,周有七却觉得那人心情非常糟糕,他突然觉得喉咙有点痒,吞了吞口水,然后更郑重地喊了声:“……家主。”

砰!

抬轿的八人被轿内突然暴起的灵能弹开,精致的软轿重重摔落在地上,一阵狂放的劲气自软轿为中心扩散,如有实质的剑气,将周围的树木花早割断。

周有七不敢躲开,只得硬抗,而那劲气彷如有灵性,在切断周有七脸颊一缕头发后便再没碰到周有七分毫。

劲气平息,四周寂静得可怕。

抬轿的八人倒地不起,很快,身体干瘪,里面竟空无一物,只剩下一堆空荡荡的衣服。

轿帘动了动,从底下的缝隙冒出一只绣工精湛的白靴,轿帘被缓缓白靴拨开,露出里面的慵懒地靠坐着的人。

那人一手撑着头,手肘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身旁,食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这人的手很好看,白玉一般白皙光泽,指节分明,手指修长纤细,指甲圆润如打磨过的贝,透着好看的淡粉色。随着轿帘的打开,一张阴柔绝美的脸终于露出来,红润的唇轻抿着,挺直的鼻。眼……眼睛是闭着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投下两片阴影,邪气上扬的飞眉——周兮吻,周家的家主,墨周箫雨的亲舅舅,美得如妖精一般,却无人感沾染那片洁白。已近不惑之年的人,旁人一看只会以为他最多是二十过头的青年。

周兮吻缓缓睁开眼睛,竟是浅淡得如白眼的银色瞳眸,周兮吻的焦距缓缓定格在跪在地上的周有七身上,几日不见,这孩子便瘦了,没那么精神了,但一想起周有七刚才对自己的称呼,他不悦地皱着眉头,说:“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错——”周兮吻眯起眼睛,表情竟和墨周箫雨有几分相似,他们都是那种上挑的凤目,只是周兮吻的线条更柔和一些。

周有七抿禁唇不敢再喊周兮吻了,这人身体不好,不能动怒,不可以生气,仿佛应了周有七心里所想的,周兮吻突然咳起来,咳得很费劲,仿佛要将肺咳出来才行那种。

周有七情急之下也不管什么尊卑什么对错了,更不闹什么别扭了,他慌忙跑过去,将站在轿外的周兮吻往轿子里送,从储物袋里拿出不管在哪儿都会带着的药,焦急地喊道:“你不晓得你不能吹风的吗?!你看着我做什么,快把药吃了!夜里这么冷,你不要命了啊!你不高兴就打我好了,你不知道你不能动气吗?!”

几百年憋不出几个字的人现在噼里啪啦轰炸了一大堆,周兮吻被炸得有点晕,一时真没反应过来,但也知道这人是在担心自己,还随身带着自己的药。顿时觉得心里没这么堵了,于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周有七的伺候。

吃了药,周兮吻靠在周有七身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周有七无奈地操控起傀儡,将软轿抬回离这最近的山庄。

还没到周兮吻就醒了,周有七没想到他会醒得这么快,这会儿两人挤在轿子里,他还抱着这人,周有七虽然木讷,但此刻脑子里却是转得飞快。

“想走?”

“家……”想起之前周兮吻为此生气发病,周有七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周兮吻,他不配叫他义父,也不愿叫他义父。

有哪个儿子,会对自己的父亲抱有那种心思?

“周有七,你要走便走吧,你这次走,我便再不会去找你了。”周兮吻从周有七怀里坐起来,他觉得有点冷,冷到骨子里了。他捂住嘴压抑咳嗽,但越压抑,咳得便越厉害,“咳咳……唔咳咳咳……我挺喜欢吹吹风晒晒太阳出出汗的咳咳咳咳咳……你走了,我就咳咳……天天出去……”

周有七用力把周兮吻往怀里压,不准周兮吻离开,态度强硬得和方才跪倒在地上认错的人判若两人:“不要胡闹。”

这样子,两人的身份倒像是对调了。

“反正我也活不长,早些死了算了……咳咳咳……死了干净……”

“别胡说八道!”周有七失控得大吼,气息都不稳了,黑白分明的眼睛泛着红,布上明显的血丝,他把周兮吻抱得很紧,像怀里的人会突然消失一样,紧紧的,“不要胡说,不要死,你不可以有事,周兮吻……”

周兮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乖乖待在这孩子的怀里,老老实实的不再乱说话。他明明知道这孩子最恐惧什么,却总是去攻击他最柔软的伤痛。周兮吻闭了闭眼,低声问:“为什么走?”

“我……”周有七说不出口,这种事,真么能说得出口,难道他要说,周兮吻,我爱上你了,我没脸见你。

这种事,他不敢说,他怕说了,会把这人气死,他不敢,更舍不得。

“你什么?”

“我……我不能说。”

“是么?”周兮吻扬了扬眉,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好啊,那就不说吧。唉……今晚月亮真圆,我去赏赏月,正好墨周箫雨那小子叫向柯给我送了坛‘轻客泪’。”说着周兮吻就要推开周有七。

吓得周有七把人抱得更紧了,冷喝道:“你是不要命了吗。”

“笨蛋。”周兮吻回抱住周有七,悠悠说道,“你以为我将你从巴掌大养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你想的是什么吗?”

“你……”

“你以为,我到现在都未娶一人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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