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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昱辄听他说这一番话,面色越来越阴沉:“你怎知朕没有在想办法?朕一直在想办法,朕既然决定挽回阿宁,就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朕,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
“可是陛下,听闻太后娘娘要给您选妃了。”唐墨忽然话锋一转,“陛下以后会娶许多女人填充后宫,就算你只喜欢阿宁,也难免会宠幸别的女人,你觉得那时候阿宁会不会委屈?以前阿宁喜欢你,她愿意进宫我无话可说,但如今她早已将你放下,我情愿她过普通人的日子,也好过她在深宫中过着靠你施舍怜爱度日。”
他的话毫不避讳,直指李昱辄的痛楚,“唐墨,你逾越了!”李昱辄冷声斥了他一句,不悦道,“朕后宫的事情,不需要你费心。”
唐墨不卑不亢道:“陛下后宫的事情自然不用臣费心,臣只关心阿宁就够了,她是臣唯一的妹妹,臣希望她能不被往事所困扰,重新开始生活。况且她不与皇宫牵扯任何关系,对陛下您、太后娘娘和三公主都好,陛下又何必非要自讨苦吃?”
“世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朕也有。”李昱辄望着床上的唐宁,坚定道,“朕不喜欢别的女人,朕只喜欢阿宁,所以朕一定要得到阿宁。”
听完这句话,唐墨忽然不想再同他争执了,他明白了李昱辄对阿宁是怎样的感情:阿宁消失了三年,他念了阿宁三年,当初的那份喜欢在这三年里变成了不甘和执念,所以才会在阿宁出现后那么的想要重新拥有。
想来阿宁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一直拒绝他,一直想要再次离开京城。
床上的唐宁忽然嘤咛了一声,好似要醒了,李昱辄和唐墨听到了,立即走了过去,俯身看去。
“阿宁。”李昱辄唤了她一声。
唐宁的睫毛微微煽动几下,身子也跟着动了动,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嘴里却是咕哝着“难受”。
“阿宁,哪里难受?告诉大哥。”唐墨焦急地问。
可唐宁只是瘪了瘪嘴,又没动静了。
李昱辄忙将太医又唤了进来,太医瞧过之后,说:“方才已经给这位姑娘服下了清毒的药,这会儿毒素已经清除了大半了,没什么大碍了。”
“那她怎么还没醒过来呢?”唐墨问。
太医又把了把脉:“哦,方才是昏迷,这会儿是睡着了。”
听到这句话,李昱辄和唐墨才算真正放心下来。
李昱辄让太医先行回宫,自己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唐墨“关切”地说道:“陛下,既然阿宁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陛下也早些回宫休息吧,臣在这里守着阿宁就行。”
李昱辄了然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身子不好,经不起熬夜,还是朕在这里守着,你回去吧。”
“陛下虽然喜欢阿宁,但还未真正婚娶,实在不宜呆在一个房间中太长时间。”
“你虽是阿宁的兄长,但终究男女有别,你也不宜与阿宁单独呆在这个房间。”
“臣也是为陛下考虑,陛下今晚对阿宁做了什么事情想来心里也清楚,臣觉得阿宁明早醒来一定不愿意见到陛下。”
“朕说过会同阿宁解释清楚,告诉她是你这个做大哥的给她乱喝安胎药,朕觉得阿宁说不定会理解朕的行为。”
唐墨担心的是自己离开以后李昱辄会不会再对唐宁做什么事情,而李昱辄担心的是自己离开后若是唐宁醒来,唐墨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地编排自己。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脸上都写着想让对方赶紧离开的表情却不好明说,最后谁都不让步,干脆一人一个凳子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地等着唐宁醒来。
其实昨晚唐宁确实醒过来一会儿,她是被吵醒的,只不过那时候她意识依旧混沌不已,听不清是何人在争吵,眼皮也沉重地睁不开,索性便任由自己又睡了过去。
如今一觉到天亮,唐宁觉得身子舒服了许多,头也不那么痛了,她坐起身来,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
然后就瞥见两个男人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大哥,你怎么来了?”唐宁有些惊讶,随即又看向另一个人,“你还没走?”
昨晚的记忆登时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奔涌而来,唐宁默默攥了攥拳头,走到唐墨身边:“大哥,借你拐杖一用。”
唐墨将拐杖递给了她。
唐宁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扶着唐墨将他送出房外:“大哥,你去楼下坐一会儿,我有笔账想和陛下算一算。”
“好,你慢慢算,不着急。”唐墨冲小二招了招手,让他将自己扶了下去。
唐宁转身回了房间,关上房门,看着已然有些紧张的李昱辄,说:“陛下,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宁,朕可以解释。”
“不听!”唐宁提着拐杖就冲了上去。
楼下的小二给唐墨沏了一壶热茶,在楼上不时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唐墨觉得这茶越喝越有味。
小二小心翼翼地问:“东家,您真的不打算上去劝架吗?”
唐墨没有回答,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眼窝下面虽然因为熬夜而有些发黑,但依然神清气爽,满脸写着一个字:该!
第14章
李昱辄觉得自己堂堂一个天子,被人抡着棍子满屋子撵真的是太丢人了。可是他若是不跑,唐宁那棍子打下来可是用了狠劲的;若是还手,那这辈子他跟唐宁都不可能了。
就这样在房间里左三圈右三圈的绕了几遍后,眼看刚醒来的唐宁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来,料想大病初愈的她现在力气应该耗了大半了,于是李昱辄终于不跑了,躲开唐宁的抡下来的拐杖,将冲过来的她一把抱住,而后夺走了她手中的拐杖扔在一边,说:“昨晚朕是有些过分了,棍子就免了,朕给你打几拳出出气,然后再好好给你解释。”
他抱紧了她的腰,想的是怀中的唐宁攥紧了小拳头捶他胸口,出气的同时带着几分撒娇和小鸟依人,简直可爱极了。
哪知唐宁听完她这句话,挣扎着从她的怀中出来,一记硬拳捅向了他的肚子,他疼得一弯腰,又给她一记勾拳掀到了桌子上。
这女人还真是……手下毫不留情啊。
可唐宁只打了这两拳哪里能解气,一想到昨晚被他按在床上欺负得无力还手,还被他轻薄,她胸腔里的火就燃烧得厉害。
她扑到他身前,抡圆了拳头就要砸下来,却被他攥住了手腕。“不能打脸,朕还要上朝见人呢。”
唐宁一句话不说,默默地举起了另一只拳头,依旧被李昱辄接住:“昨晚你晕过去了,朕什么都没对你做。”
唐宁呵得冷笑一声:“我要是没晕过去你是不是什么都敢做?”
李昱辄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来,解释道:“阿宁,昨晚朕不是故意的,朕以为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才会如此失态。”
唐宁一愣,瞪他:“我什么时候怀别人的孩子了?”
“你大哥误以为你怀了身孕,命人给你熬了三天的安胎药,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有这回事?”唐宁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不然你怎么会身子那般难受呢?”李昱辄慢慢直起身子,接着说,“亏得朕发现及时,你还只是中毒未深,若是再晚些,说不定你小命都没了。”
李昱辄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些,见她终于冷静下来了,便拉着她坐下来,仔细将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唐宁恍然大悟:“难怪那个汤这么难喝。”回想起那个汤药的味道,唐宁忍不住又开始犯恶心,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大哥也真是的,怎么会以为我有身孕了呢?”
“你大哥现在就在楼下,你可以找他问问清楚。”李昱辄眼看误会也解释清楚了,唐宁的注意力成功引到唐墨身上了,他终于可以放心地回宫了,“今日放榜,朕得回去瞧瞧,昨晚太医开的清毒的药房和几幅药都交给小二了,你记得按时喝药。”
说罢李昱辄摸了摸她的头发:“朕改日再来看你。”
唐宁忽然阴测测地瞥了他一眼。
李昱辄悻悻地收回手来,转身往房门走去,刚打开房门,便觉得自己的龙臀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击,按受力面积来算,估摸着是一只脚……
唐墨的茶喝到大半,便看到李昱辄被踹了出来,直直扑到护栏上,险些摔下楼来。
跟随李昱辄一起来的侍卫赵潜忙将他扶起来:“陛下,您没事吧。”
“没事,阿宁跟朕开玩笑呢。”李昱辄咳嗽两声掩饰尴尬,看见楼下的唐墨幸灾乐祸地看了自己一眼,于是理了理衣服,走下楼去,“唐爱卿,熬了一晚上还这么有精神,看来你并非外人传言的那般身子孱弱,不若这样,今日放榜,前三甲出来以后便交由你来考核。朕先回去了,你好好喝茶。”
“陛下慢走。”唐墨恭敬地目送李昱辄离开,心想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皇帝。
当初他的父亲和唐宁的死讯先后传来,先皇为了补偿他们唐家,给他封了一个闲职,俸禄高,品阶也不低,但也只是个虚衔,并不用他真的做什么。如今李昱辄却将今年的金科三甲交由他负责,显然是在报昨晚跟他抬杠之仇。
唐墨转了转茶杯:不过回到官场,也并非是件坏事,呵呵。
楼上的唐宁将李昱辄踹了一脚后,心中也舒坦了不少,她重新换了件衣服,头发也梳整齐了,准备下楼去见大哥。可刚一出房门,便看到蹬蹬跑上楼来的沈谦之。
“阿宁,我回来了。”三日不见,甚是想念,沈谦之恨不得上前去抱一抱唐宁,却突然发现她手中拿着一只拐杖,“你怎么了?怎么还拄上拐了?”
唐宁拿着拐杖原本是想着下楼还给大哥的,可是被沈谦之瞧见了,也不好让他知道她与唐墨的关系,只好说:“前日不小心磕着了,所以拄两天拐。”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谦之心疼不已,也总算找了个理由能去抓她的手,“既然伤着了就回房间好好呆着,有什么事情交给我来做。”
他刚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有两道冷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往楼下一瞧,看到一个坐在桌旁安静喝茶的年轻男子。两人目光相撞,对方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是友好,还冲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
沈谦之也报以微笑,而后转过头继续扶唐宁回房间。
他自然没有看到,唐墨的目光在他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又冷了下来,还带了几分怨念:要不是这个臭小子,他还能和妹妹多说会儿话呢。
罢了,李昱辄刚给他交代了新差事,他还是回去准备一下吧。
唐墨站起身来,小二忙过来搀他:“东家,您这是要回去了么?”
“嗯。”唐墨虽然没有了拐杖,倒也不耽误他走路,只是稍稍吃力些。他临走时交代小二,“看好沈谦之,别让他占阿宁的便宜。”
小二点头答应。
沈谦之刚扶着唐宁回到她的房间,便看到一幅凌乱的景象:桌歪椅倒,地上还有摔碎的茶杯和花瓶,好似有人在这里打了一架。
唐宁也有点尴尬:她方才急着下楼见唐墨,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好在沈谦之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她腿脚不便才会把房间弄得这么乱,便让她先坐在床上,而后帮他收拾了起来。
唐宁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放榜了吗?”
“还没,要等到中午,原本还想着让你陪我一起去呢,不过你养伤要紧。”沈谦之将桌椅整理好,又拿了扫帚去扫地上的碎片。他鲜少做这种活,看起来有些笨拙,却很是认真。
唐宁想到昨晚李昱辄说的话,不禁问了一句:“你在宫中这三日,没有受到什么为难吧?”
见唐宁关心自己,沈谦之心里很是高兴:“没有,太傅他人很好,同僚们待人也很好。”
“那就好。”李昱辄没有为难他便好。
沈谦之一边收拾,一边同她讲这几天他在宫中的所见所闻,他说起同僚中有一个叫宋子云的人,文武双全,又生的一副好相貌,更重要的时候,他居然是三公主李云曦的未婚夫。
“听说三公主原来的丈夫刚成亲便战死了,三公主为他守了三年的孝,还给他生下了遗腹子,当真是个令人敬佩的女人。这样的好女人,也值得再拥有一个好男人,你说是吗,阿宁?”
唐宁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中午放榜的时候,沈谦之一个人去了,唐宁以为他希望不大,毕竟他在那样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长大,自小跟的夫子学问有限,都是凭借自己的天分才走到这一步的,总归不如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
万万没想到沈谦之居然中了探花!
沈谦之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唐宁惊讶得忘了装瘸。
“阿宁,我真的可以留在京城了,待我在这里站稳脚跟,便将娘亲也接过来,咱们在这里好好生活。”沈谦之激动地握住唐宁的手说。
唐宁僵硬地跟着笑了笑,心想这金科三甲可是要李昱辄钦点的,他居然能让沈谦之做探花,难道沈谦之的才能真的这么好?
皇宫中,太傅也问了李昱辄同样的问题:“陛下,虽说今年的探花郎确实有文采,但这批考生中比他更有文采和能力的大有人在,陛下为何要钦点他来做探花?”
李昱辄笑道:“他只是出身不好,限制了眼界和格局,朕觉得他很有潜力,所以想培养看看。”
沈谦之确实很有天分,但是目前的能力也确实配不上探花,但李昱辄要的便是将他捧得高高的,一个人只要尝到了甜,便很难再咽得下去苦了。届时要他在权力和唐宁之间做出选择,他会怎么选呢?
李昱辄敲了敲铺在案上的沈谦之的文章,唇角勾了勾。
今年金科三甲的名字被送到了唐府中,唐墨看着探花那一栏下面写着的“沈谦之”三个字,眯了眯眼睛:我未来的妹夫,你可算犯到我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