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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俊想不明白, 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想到什么不该想的, 他低下头继续补作业。
谭凯刚好进班, 也看到独树一帜的一对口罩同桌:“猴哥,他俩怎么回事?”
侯俊摇摇头, 厉色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谭凯:“……不就问问你吗,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上午的课仍以半复习为主。
数学老师把要重点复习的知识点和新课内容结合了起来, 数学老师姓周,和老孟两个人据说是同学,但两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同龄人。
周老师保养得当, 打扮也相当时髦, 薄衬衫外头甚至还套了件深灰色马甲:“这道题前半部分的考点,看出来是什么了没有, 就是你们高一学的内容, 这题变一变你们就看不懂了?”
“你们这思维,太板正, ”周老师说, “不知变通。”
许盛发现这道题他虽然不知道怎么解, 但看着却很眼熟。
天气本就燥热, 口罩戴久了更是闷,许盛勾着口罩边沿透气, 又用笔戳了戳邵湛:“这题你昨晚是不是讲过。”
邵湛拿着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然后说话声才隔着口罩传出来:“讲了三遍你还是没懂的那道。”
邵湛又补刀一句:“没想到你居然能有印象。”
“……”许盛说,“没印象这有点说不过去,我也没那么差吧,再说学习这种事不能一蹴而就。”
许盛说到这又往邵湛那边凑了凑:“你玩的什么?”
邵湛手机屏幕上不是许盛平时玩的任何一款游戏,横竖几排数格。
“听课,”邵湛没抬头,伸手抵在许盛额头上,将他往回掰,又说,“数独。”
许盛本来以为能看他玩一局什么小游戏,排解上课无聊苦闷的心情,听到‘数独’两个字什么想法也没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不珍惜课堂上打游戏的机会,去玩数独。
周老师讲题讲到一半,实在是很难忽视教室后排两位戴口罩上课的同学,尤其其中一个还在玩手机,他趁着同学埋头写题的时候扬声问:“邵湛、许盛,你们俩个怎么回事,这口罩带着不吸热吗。”
侯俊坐在前排,替他们抢答道:“老师,他们俩个人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还有功夫玩手机呢——”周老师点点头,评价道,“身残志坚。”
邵湛:“……”
周老师又说:“你学习要是能拿出哪怕十分之一的毅力出来,考试都不会是这个成绩。”周老师说着,又不免疑惑,“是真不舒服?”
邵湛装病装得其实很没诚意,就跟他刚进教室给人的感觉那样,完全体会不出他是在装病,妥妥的装逼。
许盛用胳膊肘碰他一下。
“干什么。”邵湛说。
“咳。”许盛低声提醒。
邵湛反应过来,他把数独退出去,又随手点开一款游戏装样子,然后在七班安静祥和的写题氛围里、和周老师疑惑的目光下,吸了一口气:“……咳。”
邵湛这一声“咳”出来,许盛也紧随其后,他业务能力比邵湛强,不光嗑,还带动作。
许盛微微弓着上半身,低下头,肩膀随着咳嗽时的韵律小幅度抖动:“咳,咳。”
邵湛:“你是不是有点过了。”
许盛:“你懂不懂什么叫没有痕迹的表演,我这力度刚好适中。”
由于许盛“适中”的力度,周老师深深担心起两位同学的身体健康。
下课后,他回到老师办公室,把教案往桌上放的同时,叹口气,对孟国伟说:“老孟啊,你们班邵湛和许盛两位同学身体好像不太舒服……”
孟国伟也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他去顾主任那儿领通知单,说是东省新爆发一起病例什么的,他还没仔细看:“我刚回来,等会儿各班班主任都到我这领个通知,学校新下的,让同学们注意防范,把我累够呛——”
孟国伟说到这,猛地掀开茶杯盖子,仰头喝了口水,这才扭头问:“老周你刚才说什么?”
周远蹙眉道:“我刚在你们班上课,你们班邵湛和许盛戴着口罩,看着像是感冒了,好像病得还挺严重,尤其是邵湛同学,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孟国伟:“啊?”
“我看下节课安排他俩去医务室看看吧,”周远对两个人一齐戴口罩这个现象,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别是什么传染病。”
周远这句传染病不是随口说说,的确有不少先例。学校人流密集,这来来往往的,要是卫生做得不到位,感冒一人全班都得跟着感冒。
周远说完,发现孟国伟拿着茶杯的手,竟开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老孟,你怎么了这是?”
周远目光右移,看到孟国伟桌上摊着的那张刚从顾主任办公室拎回来的高二年级组通知书。
白底黑字,第一行宋体放大加粗写着:
——关于我校加强环境卫生防范病毒的通知。
各位老师同学好:
近日,我国东省发生两起病例,已确诊为n411新型流感病毒,该病毒能够通过空气进行迅速传播。
初期症状与普通感冒相似,主要表现为疲劳、四肢乏力、头疼脑热、并伴有咳嗽症状出现。由于潜伏期长,且无法检测,望同学们多加注意。
再往后就全是如何改善环境卫生的建议了,多开窗多通风之类。
这种通知书几乎每隔一个月就能发下来一张,真在校园里爆发的概率千万分之一都不到,往往隔好几届也不一定能碰到一趟。
孟国伟起初压根没把这事当回事,想着回头让课代表在班里下发,通知到就行。
然而周远一番话,让他不得不正式面对这份防范通知。
周远看完,完全能体会到现在孟国伟紧张的心情,他很快缓过神安慰道:“老孟,别紧张,现在这个情况暂时还不能妄下定论,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普通感冒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的。”
孟国伟抬手,扶着办公桌:“你说得也对,希望是这样。”
周远继续安慰:“东省跟我们隔着两千多公里,感染源传播速度不会那么快。”
下节就是孟国伟的课。
上课铃响,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教案往七班走,结果刚放下课本,就看到两位戴口罩上课的同学。孟国伟挪开眼,强装镇定:“我们把课本翻到第68页,昨天讲到……”
“咳。”
这声出自他最得意的学生,“邵湛”同学。
孟国伟深吸一口气:“讲到这句,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咳。”
这声出自他最头痛的学生,“许盛”同学。
许盛课前已经和邵湛商量好了,咳三声就算完成任务。自己挑好时间咳,尽量错开。
于是孟国伟这堂课上得万分焦虑,他中途停下说:“许盛。”
邵湛抬眼。
“你把窗开大点,”孟国伟停下指指窗,“班里粉尘大,通通风。”
邵湛把手机扔回桌肚里,起身开窗。
孟国伟这才感觉呼吸畅通了些。
这些天下来,许盛已经养成上课记笔记的习惯,毕竟什么事都不能干,干坐着也无聊,还不如抄笔记有意思。
他用的一直都是邵湛的课本,如果有哪位同学来借书看,他们会发现学神的课堂笔记上的字迹突然潦草,潦草到了一种让人看不懂的地步。
许盛写到一半,察觉到邵湛的目光:“怎么了?”
“没什么。”邵湛想说你这字帖练到哪儿去了,最后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任由他在自己课本上乱涂乱画。
补习是不可能有用的。
练字也不可能。
孟国伟这堂课上得胆战心惊,顾主任的通知书他本来打算课上发,但他心思细,担心现在发下去会给这两位戴口罩的带来心理压力,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于是他回到办公室之后,沉思许久,拦住一位来办公室叫错题本准备回班的同学:“你去七班,把邵湛和许盛两个人喊过来。”
许盛去的时候压根猜不到老孟叫他俩是想干什么。
倒是邵湛起身时说了一句:“你咳得太用力了。”
咳成这样,能不被被叫过去问几句吗。
许盛跟在邵湛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戴着口罩走在高二年级组过道里吸引不少目光,有同学甚至走远了还在回头张望。
湛无不盛话题楼再添新料。
办公室里。
许盛和邵湛刚坐下,孟国伟就递过来两杯热水:“听说你们两个,身体状况有些问题?”
许盛接过热水,琢磨着说:“还行,是不太舒服。”
也不说哪里不舒服,装病的诀窍就是得含糊。
孟国伟:“最近……是不是……很容易累?”
许盛的手绕到邵湛身后,在他身侧轻掐了一下。
邵湛说:“是有点。”
孟国伟:“四肢乏力?”
许盛为了装病,什么都能认:“没错。”
孟国伟每说一句话就停顿一秒,他揪着心,又问出一句:“或许,偶尔还会感觉头疼脑热?”
许盛在心里盘算,头疼脑热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能认。
最后他说:“是的。”
两人不知道的是,孟国伟的世界仿佛已经被雷劈得分崩离析,这位执教多年,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都能冷静处置的优秀教师脑内天雷滚滚。
孟国伟心想: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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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盛邵湛:老师,我觉得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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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我也刷不出来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