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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下给钦差大人请安!”
芜湖道台衙门的签押房里,八个人齐刷刷的跪了一片。
柴东亮挂出谦和的笑容一个个给扶起,然后和声细语的道:“我们革命党不兴跪拜之礼,而且也没有钦差这个头衔!大家不必拘礼,起来说话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楞了一下又喊道:“标下给大帅请安!”
大帅?这个称呼不错!柴东亮隐约记得,大帅、制军,这是清末时候对总督的称呼!
但是想想全芜湖只有新军两个营,而且听师爷说,里面根本不满员,按照规定每个营应该有五百人左右,但是实际上一个步兵营加上一个马炮营,充其量也就五百多人,巡防营三个营,按说应该有一千五百人,实际上则打了四折,只有六百老弱残兵!
手下满打满算只有一千一百人,要负责属下五府十三县的治安,还要防备清军的攻打,真是够头疼的!柴东亮曾经萌生了在芜湖肥肥的捞一票,拿上几万两银子去上海租界当寓公的想法。结果在书里刚隐隐透漏出这个思想萌芽,书友群就炸锅了,大骂主角无耻!副版主马小辫更是鬼哭狼嚎,大喊不爽,威胁着要关闭书友群,吓得柴东亮再也不敢提这个想法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穿越不知道穿越的危险啊!
师爷高铭轻轻扯了柴东亮的衣襟一下,然后低语道:“东翁,军心尚未归附,这军官换装是否操之过急了些?”
柴东亮这才注意到,下面一共八个人,七个穿着新军的对襟排纽西式军装,只是已经把顶戴花翎给摘了,另外一个是巡防营的张游击,这位直接换了身长袍马褂瓜皮小帽,看起来像是乡下土财主。
这么急着表忠心和大清朝廷撇清,这些货色还真是当官的料!
“各位,先请回府把原先满清的官服换好,暂时不要露声色!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两个时辰之后到这里集合,然后一起去军营!”柴东亮心平气和的道。
几个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满眼的赞许之色,只是表情略显浮夸,一看就是在演戏。
高铭把巡防营的张游击叫了过来,附在耳边低语几句,又把新军的何管带也扯了过来,也是如此这般一番。
“标下谨遵大帅旨令!”俩人一起大声喊道。
嗓门之大,震的房梁上的尘土扑簌簌往下掉。
高铭越俎代庖,替柴东亮发令道:“去吧,这趟差使巴结的好,升官发财由得你,办的不好,哼哼,砍头破家也在眼前!你们去吧张游击,你老哥换完官服,先来一步,大帅有事儿吩咐!”
“标下必不负大帅信任!”
何管带领着新军的军官舔胸叠肚做威风凛凛状而去,临走时带着妒意看了张游击几眼,暗自纳闷,莫非这厮送的银子比大家多?大帅要提拔他?大家心里都暗暗敲鼓,盘算着是否再回去再搜罗点银子给这位柴特使大人加加码?
柴东亮当着大家的面不好意思问,等人走了才疑惑的道:“老夫子,你刚才在嘀咕什么?”
高铭抽抽鼻子,诡秘的笑道:“学生已经替东翁稳定了军心,若是东翁肯舍些黄白之物,那芜湖将会有泰山之安!”
手里的银票还没暖热,就打老子的主意?但是万一军队哗变,这可是有命赚钱没命花了!
也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银子套不住新军!
“啊
只听见内堂一声惨叫,然后是凳子砸在地上的闷响,柴东亮脸色剧变,急忙冲过去,只见那个穿着孝服的家伙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柴东亮急忙检查笔记本电脑,还好,充电器的插头已经被拆开,但是还未连接。
高铭跪在地上,又是摇晃又是掐虎口、人中,过了半天孝服男才幽幽的醒转,看见柴东亮后,满脸的羞惭之色。
不用问也知道,这厮接电的时候被电给打昏了!
就这水平也有脸说懂电?这厮刚才说“略知一二”绝对不是谦虚,恐怕连“一二”他都不见得略知!
幸好笔记本电脑完好无损,否则柴东亮肯定要把这位仁兄五马分尸!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书友群现在已经有六十多人了,那可能顶二十个诸葛亮啊!
如果笔记本电脑被电击穿了,那就相当于一次干掉二十个诸葛亮,孝服男,你罪过大了了!
“大人,小人再试试,这次一定行!”孝服男有曾文正公屡败屡战的精神。
柴东亮急忙制止道:“你辛苦了,先吃点东西,回头再说!”
再让你试试?你被电死不要紧,要是毁了我的笔记本,三千六百刀凌迟处死也不解恨啊!
“刚才事出匆忙,东翁尚未请教先生的台甫!”高铭笑呵呵的问道。
孝服男忙拱手道:“不敢,小人方清雨,草字慕辰!”
“慕辰先生尚未用饭吧?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酒宴,你我和特使大人共酌一杯可好?”
“多谢大人和老夫子抬爱小人冒昧,冲撞大人孝服男声音有些哽咽了,看来这厮这辈子也没被大人物关怀过。
他这种表情,柴东亮并不意外,到了二十一世纪,中国依然如此,升斗小民见了当官的,一个个依然是这副模样,若是官员肯给个笑脸,老百姓马上就能感动的痛哭流涕。
中国老百姓太老实了,太容易统治了,能把这样的人逼反了,这朝廷也真是本事不浅!
过不多时,巡防营的张游击就火烧屁股般的跑来了。一个四品的游击,居然戴着红顶子,而且还有单眼花翎。
清末从太平天国洪杨倡乱以后,武职就封的烂了,官照、奖札漫天乱飞,一二品的提督、总兵、副将封了几千,三四品参将、指挥使,张游击授了个总兵,到了五十岁混个从三品的游击,已经够他捧着鼻子笑了!
“张大人辛苦,一起小酌一杯如何?”柴东亮尽管不明白高铭搞什么鬼,但是却很配合,这让高铭的眼里有了些许赞叹之意。
清朝以文抑武,一二品的提督、总兵,见了二品的总督、巡抚、布政使,那是要递手本参见的,道一声:标下、卑职!
见到堂堂的“钦差特使”大人请自己坐下喝酒,张游击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含着眼泪跪倒:“标下怎敢和大帅同席?”
柴东亮将他搀扶起来,笑着道:“这里没有什么大人,大帅,只有革命同志!今后要仰仗张游击的地方还多着呢!要是大家今后都这般客气,见面就磕头作揖,那革命还有什么意思?”
张游击楞了片刻,一拍脑门道:“汤武兴义师,鼎革桀纣之天命!我革命党奉天承运,定然马到功成!大帅称呼标下同志,定然是勉励标下以革天命为志向?标下定不负大帅之重托,今后唯大帅马首是瞻,标下就是大帅的一条狗,大帅看谁不顺眼,标下就豁出命去咬死他!”
这都是哪跟哪啊?这些人理解革命,就是一个王朝抢了另外一个王朝的江山罢了!
和他们也说不清楚,柴东亮也懒得解释。
片刻之后,何管带也来了,其他的几个军官则不见踪影。
高铭笑道:“好了,人齐了!东翁,可以出发了!”
说罢,他手一招,外面一个亲兵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面旗帜!
高铭拉着一头,亲兵拉着另外一头,和风吹拂,战旗烈烈!
鲜血般艳丽的红底色,中央一颗硕大的黑色九角芒星,九角星的边线交点点缀着十八个黄色的小圆圈!
铁血十八星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