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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锦脸上的笑容也太灿烂了吧?傅凌萱心里嘀咕了几句,眉头微皱,压下心里那些烦燥的情绪,笑道:“二妹,前段时间,你不是跟我抱怨说书房里的书都不好看,想要看一些与众不同的书吗?正好,昨天,我出府时,在街旁见到一个老书生,因为夫人生了病,而不得不将家里珍藏的书拿出来售卖,里面就有几本描写很稀罕故事的书籍,我全部挑了出来,刚才已经拿给春桃,送往你的书房里了,空闲的时候可以翻看一二。”
“谢谢大姐。”傅明锦笑着道谢,“妹妹不太喜欢出府见陌生人,每次都要麻烦大姐帮忙购买书籍,我这心里还真过意不去。这样吧,前段时间宫里送来了一匣绢花,我之前本打算亲自送去给大姐、三妹和四妹挑选,谁想这般不凑巧,我竟然一不小心跌入荷花池,连生了好几天病,到现在都还无法下床,唉……”
傅明锦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我的身体太虚弱了,也不知这场病何时才能好。难得大姐、三妹和四妹不嫌弃我这满屋子的药味,不担心被我过了病气,特意前来看望,让我感激不尽,却无以为报,只能藉着这一匣绢花,聊表心意了。”
安嬷嬷取出木匣,捧到傅凌萱、傅晨雨和傅蕊燕三人面前,那做工精致,颜色鲜艳的绢花,令三人爱不释手,不时发出赞叹声。
“这几朵绢花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二妹。”看着一匣子做工精美,活灵活现的绢花,傅凌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里那翻腾不息的嫉妒和厌恨的情绪,随意地挑了一朵兰花,一朵栀枝花和一簇梨花。
“大姐喜欢就好。”傅明锦掩下心里的惊讶,傅凌萱挑的那三朵绢花,颜色素静,看似简单,实际做工复杂,用料昂贵,一朵绢花的价值足足抵得上那一整匣绢花的价值了!
傅晨雨不舍地移开双眼,言不由衷地夸赞道:“大姐,你是那么地漂亮,那么地有才华,也只有这几朵素雅的绢花,才能衬得上你那高洁的气质。”
傅凌萱突然抬头望向傅晨雨,如同星空般璀灿的双眸一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仿佛波澜不惊的古井般,黑漆漆的,令傅晨雨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脸上的笑容僵住,呆呆地站在原地,轻声道:“大姐……”
傅凌萱往前行了几步,在傅晨雨身前站定,右手微抬,将三朵绢花全部插入傅晨雨的发髻里,然后往后退了几步,打量着傅晨雨,笑道:“果然,也只有三妹这种具有江南女子温婉柔弱气质的女子,才适合佩戴这种素雅的绢花,并给人予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不过,这花簪得太多了,也就乱了。”话落,傅凌萱再次走到傅晨雨面前,将栀枝花和兰花从傅晨雨的发髻上取下来,独独留下那簇梨花,退后几步,再次打量了傅晨雨好大一会儿,时不时点点头,轻笑出声。
傅晨雨头上的发髻本就是随意挽成的,哪经得起傅凌萱那般粗鲁的对待,在傅凌萱取下那两朵绢花时,傅晨雨的发丝变得凌乱无比,再配上她那幅泫然若泣的模样,令人见之心疼,只恨不能将其搂在怀里好生地安慰一番。
傅蕊燕拽了拽傅明锦的衣袖,轻声道:“二姐……”
傅明锦定定地凝视着傅蕊燕,将傅蕊燕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慌收在眼里,笑道:“不知四妹叫我有何事?”
“二姐,这……”傅蕊燕咬了咬唇,抓着傅明锦衣袖的手背再度用力了几分,以眼神示意傅明锦出面,解救傅晨雨于水火之中。
傅明锦眨眨眼睛,疑惑地望着傅蕊燕。
真是一个呆子,听不出她的话外之意,也感觉不到房里的诡异气氛!傅蕊燕扁扁嘴,不得不出声提醒道:“大姐和三姐……”
傅明锦恍悟,拍拍傅蕊燕的胳膊:“四妹,别担心,大姐自有分寸。”
“可……”傅蕊燕跺了跺脚,气鼓鼓地瞪了傅明锦一眼,放开傅明锦的衣袖,皱眉望着眼前这一幕。
傅晨雨耷拉着脑袋,浑身散发出哀怨的气息;傅凌萱高高地昂着头,虽然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距离两人最近的安嬷嬷依然一脸的恭敬之色……
傅凌萱冷冷地瞥了傅蕊燕一眼,拉着傅晨雨的胳膊,将取下来的两朵花放到傅晨雨手心里,感觉到手心里传过来的凉意和汗迹,眉头微皱,眼里流露出一丝嫌弃之色,嘴里却关切地问道:“三妹,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天气越来越冷了,下次出门多加几件衣服吧,免得大家担心!”
傅晨雨咬了咬唇,轻声道:“是,谢谢大姐关心。”
傅凌萱再次看了那两朵绢花一眼,接着偏过头去:“三妹,快将这两朵绢花收起来,否则,我还真会忍不住将它们占为己有!”
傅晨雨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晃动间,一串串晶莹的泪水滴落,珍重地将两朵绢花收到袖子里,捧着胸口,轻声道:“大姐,你一向都待我这般好,有什么东西都会最先想到我,我真得好感动,好感动!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三朵绢花,回到房间就将它们供起来。往后,每每我伤心苦恼时,看见这三朵绢花,我就会想起大姐和二姐待我的深重情谊。”
靠在软枕上的傅明锦嘴唇微勾,她这算不算得上是躺着也中枪?
傅蕊燕蹦蹦跳跳地窜到安嬷嬷面前,将木匣里那些素雅的绢花全部挑出来,捧在手心里,偏了偏头,眨眨眼,笑问道:“二姐,我要这些绢花,可以吗?”
得到傅明锦的首肯后,傅蕊燕捧着这些绢花,递到傅晨雨身前:“三姐,我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你才最适合戴这些素雅的绢花了……瞧瞧,我对你也很好吧,连我自己挑选绢花的机会都放弃了,我对你的关心,可一点也不输给大姐和二姐呢!”
傅晨雨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下,那些泪珠滴落得更快了。她取出一方绣帕轻拭了拭眼角,从傅蕊燕手里接过绢花:“四妹,你还这么小,就懂得谦虚礼让了,祖母和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
话落,傅晨雨走到安嬷嬷面前,从木匣里挑出了六朵颜色鲜艳的绢花,望向傅明锦,笑道:“二姐,我觉得这几朵绢花适合四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戴……”
傅蕊燕连连摆手:“不,不,三姐,我不能要这些绢花……”
“唉呀,四妹,这些绢花放在二姐这儿也不过是束之高阁,根本就不能发挥到它们应有的作用!”傅晨雨不由分说地将这六朵绢花放到傅蕊燕手里:“二姐,你觉得呢?”
傅明锦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里一闪而逝的讥讽:“四妹,我一向不喜欢佩戴绢花,这些绢花你就收起来吧,放在我这儿也不过是浪费了。”
傅蕊燕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谢谢二姐。”
木匣里还剩下七八朵绢花,望着站在一旁,抿唇笑看着这一幕的傅凌萱,傅明锦示意安嬷嬷将木匣捧到傅凌萱面前:“大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些绢花就送给你了。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赏赐给下人。”
“瞧二妹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些绢花是宫里绣娘精心制做而成,做工精致,用料复杂,不论谁得了都会妥善保管好,珍重地对待它们,哪会随便赏赐给下人!”傅凌萱接过木匣,瞪了傅明锦一眼,那似嗔非嗔,似恼非恼的神色,令傅明锦真正领悟到“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傅明锦脸上流露出一丝懊恼,低垂着头,轻声道:“大姐说的是,是二妹一时糊涂,说错话了。为了庆贺太后六十大寿,御织纺特意挑选了最好的布匹,最漂亮的珍珠,手艺最好的绣娘,做成了这些绢花,它们每一朵的价值无法拿普通的金银来衡量,确实不适合赏赐给下人。”这可是你自个儿送上来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看你还怎么借用各种苗头,将这些绢花赏赐给下人!
傅凌萱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意味不明的望着傅明锦:“二妹明白就好。这种话,在自家人面前说过也就算了,但,被有心人听到,对我们傅家就会有很大影响了。”
傅明锦嘴角微勾,轻声道:“谢大姐指点。”
傅凌萱点点头,望向双眼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那几朵绢花,时不时脸上还露出甜甜笑容的傅蕊燕和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动作捧着绢花,却不知跑神游到哪儿去的傅晨雨两人,轻咳了声:“三妹,四妹,二妹身体还未恢复,我们还是不要再打扰二妹休息了。”
“是,大姐。”傅晨雨和傅蕊燕齐声应道,朝傅明锦行了个礼,各自收好绢花,“二姐,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望着远去的傅凌萱、傅晨雨和傅蕊燕三人的背影,傅明锦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