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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辽突袭得手,他又一掌打在那人的后背上。那人身子坐在地上晃了两晃,往前栽倒。许辽这才看见柳依依愣愣的站在那里,看许辽手起剑落,连伤两人,一时瞠目结舌。许辽正要责问柳依依怎么还不走,忽听得耳畔风响,他长剑一招“孔雀开屏”,背后剑光如一把折扇般展开封住门户。转身又是一招“白蛇吐信”,连对手的来路不都未辨清楚,一剑平平递出。
许辽直觉手中长剑突突的乱抖几乎拿捏不住,他剑到中途,直刺换为平削,一招断水截云式削过去,这才定睛看时,对手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黧黑,脸上蓄着浓须的大汉。那人手中拿着铁蒺藜骨朵,这铁蒺藜后面拴着一条两尺来长的铁链子。他避开许辽的一击,见许辽剑法纯熟,并不贸然进击,却做了一个起手式,一手握着铁链,一手握住铁蒺藜的柄端,斜着将铁蒺藜封在胸前。许辽提剑四顾,其余的几个人都去看被许辽击伤的那两人,并不来围攻许辽。只有贺一山在一边观战。许辽心想机不可失,他明知自己要落败,抱着尽量将对手杀伤的想法,一声清啸,,身随剑起,一剑点向那人的面门。
那人看准许辽的长剑来势,往前跨出两步,斜着身子将铁蒺藜的骨朵掷出,来砸许辽的剑身。许辽长剑一翻,伸着手臂去削向那人的腰间。那人不收回铁蒺藜,径用内力把铁蒺藜逼甩过去砸许辽的太阳穴。许辽长剑往一抵,剑尖抵在地上,长剑弯曲又突然伸直,许辽接着这长剑的反弹之力跃起,径直跃向那人的头顶,长剑一招“浪子回头”斜着下刺。那人铁蒺藜往后甩出来砸许辽的小腿。许辽无法躲避,他长剑外撩挑开铁蒺藜,临空几乎是头下脚上的向那人的头顶拍下一掌。那人见他身法精妙悦目,喝一声“好”,也推出一掌。两掌相抵,许辽直觉对手内力如猛浪狂风一般汹涌而来,许辽不敢直撄其锋,借着那人的一推之力一个后空翻往后跃出。
那人趁势进击,铁蒺藜一把甩出直砸许辽的胸口。许辽知道这人手下的铁蒺藜如活的一般转动自如,他不做闪避,一手捏住剑尖,把长剑竖着护在胸前,封住铁蒺藜的来路。铁蒺藜击在剑身上,铛一声清脆悦耳的响,长剑上火星四溅。许辽的长剑被击弯,他手上使力将长剑往外折,铁蒺藜被弹回去。那人并不收招,只听他嘿的一声攒劲,一甩铁蒺藜,那只铁蒺藜在被弹回中途又被那人用内力掼出。铁蒺藜又复笔直的砸向许辽的胸口,许辽长剑剑尖去刺铁蒺藜,两般兵刃碰在一块,许辽本自内功稍逊,长剑较铁蒺藜又是脆薄之物。长剑被那人的铁蒺藜一击打断,剑尖折下尺许长。
那人的铁蒺藜依然是不往回收,在那人的内力催动下横着来砸许辽的肩膀。许辽冒险突进,他一剑砍在铁蒺藜的骨朵上,将铁蒺藜的来势化掉,又一剑去砍铁蒺藜末端的那条铁链子。那人无法回转铁蒺藜,左手伸出食、中二指来扣许辽拿剑的手腕。许辽左手也施展擒拿手去拿那人的手指。两人在瞬间都用擒拿手已经拆解了数招,许辽的断剑下砍之势丝毫不减弱,一剑砍在铁链上,将铁链砍断。许辽断剑一挥去削那人的手臂,他断剑脱手而出,剑刃贴着那人的肩膀飞出。许辽一脚飞起,往那人的面门上连踢数脚。那人掌势沉稳,将许辽的脚下招式尽数化开。一招推窗望月,双掌往许辽的胸前齐齐推出。许辽年轻好胜,斗得兴起,他不闪避,一脚往后跨出半步,也双掌推出,迎住那人的双掌。四掌相接,许辽直觉气血逆行,胸口如被一只大锤猛击一下般一股结实坚硬的疼痛。许辽禁不住这人的一推之力,双脚贴着地面往后滑出两三丈才站稳。
许辽只觉浑身如散架般松散疲惫,他还试图调息运气,只见那人身后的一个鬼脸矮子一声狞笑,跃身而起,一掌拍向许辽。许辽无力招架,他迈步往后退,刚一抬脚,他膝间一软,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那人一掌落空,飞起一脚踢在许辽的小腹上,叫声:“去吧。”许辽被踢出几丈之远,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柳依依吓得“啊”一声尖叫,眼见那人飞身一脚对准许辽的头踢过来,柳依依百忙中不暇思辨,跑过去趴在许辽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许辽。这时贺堂主喝了一声:“徐堂主住手。”柳依依抱着许辽,等着那人的一脚踢在自己身上。她抱着许辽的头闭眼把脸埋在许辽的脸上,等了一会觉不到那人的一脚踢到,柳依依抬头看看,那人已经回到刚才过来的一个中年公子的身后。
许辽躺在柳依依的怀中,五内如同倒转过来一般,翻滚沸腾着,他禁不住胸口的疼痛,不禁呻吟出声。柳依依看他满脸的痛楚之色,心下怜惜。正不知所措间,许辽噗嗤一声,猛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全喷在在柳依依的胸口衣襟上。柳依依自小在深闺中研习诗书,没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她手忙脚乱的用袖子擦着许辽嘴角的鲜血,转头看看匡义门的那几人,几乎要去求那几个人给许辽施救。但她自己心下也明白这不可能,柳依依平素读书甚博,也读过医书,颇通医理。她心神颇定,把手指搭在许辽项间去探许辽的脉搏,脉象有些凌乱,却尚属平稳,没有险象。柳依依稍赶到放心,许辽看柳依依对自己的关怀,心下感动,他强忍着疼痛笑道:“我没事,柳姑娘不必这样担心。”
柳依依点点头,许辽强支起身子,柳依依搂着他的脖子。许辽激斗间没看见场上又多了几个人。匡义门的那些人都站在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后,那男子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一对眼睛忒斜着,像是睡意正浓,他像醉酒一般双眼眼朦胧的斜视者柳依依。蜡黄色的方形脸上,嘴角挂着一丝轻薄的微笑。这公子身穿一袭蛋黄色的长衫,头顶发髻上插着一朵红色的丝绸质花朵,手中摇着折扇。他看柳依依看的忘情,柳依依吃他看不过,扭过头去。那公子又看看躺在地上的许辽,他呼喇剌一声收起手中的折扇,拿折扇指指许辽,对身后的人说道:“把那小子结果了,把柳姑娘带上,我们回总舵去。”
后面的人应了一声,那公子转身往不远处的马匹处走去。他身后刚才出手的那个鬼脸矮子坏笑着走出来,搓着自己的双手走向许辽。那公子又转身对那矮子说道:“慢着,这小子还是我亲自来了结了,好断了柳姑娘的念头。”他说着折扇一下一下的打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手心,走向许辽。那公子叫了一声“把柳姑娘带下去”,他脸色一沉,跃起身一掌朝许辽劈落。许辽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他见那公子掌风猛恶,长吸一口气,把体内乱窜的真气强逼到手掌上,眼见那公子一掌劈到,许辽正蓄势待发,欲出掌迎击。柳依依眼看许辽无幸,她心底蓦地窜出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闪身张开双臂挡在许辽的身前。
那公子一掌几乎劈在柳依依的头顶上。柳依依只觉头顶一阵昏沉沉的疼痛。那公子“哎呀”的叫了一声,忙收招后跃。柳依依身子如被风吹荡般晃了两晃,那公子脸现关切的问道:“柳姑娘,可没伤到你吧?”
柳依依只觉眼冒金星,胸口一阵压抑的恶心不适。她咬牙说道:“没伤到我,我求你放了这位公子。”那公子见柳依依和他说话,正私心欢喜间,又听柳依依替许辽求情,脸上现出为难之色。柳依依凛然看着那公子。那公子本来一直在色眯眯的看柳依依,这时被柳依依逼视,心下竟然起了怯意。他悄然低下头。对身后的人说道:“我们走。”转身要离去,这时贺堂主说道:“要放过许公子也不难,只消姑娘跟我们走,安安心心的去当我们的少奶奶。”
那公子转过身看柳依依作何回答,柳依依不理贺堂主,她却转向那公子说道:“你杀了我吧。”那公子正是匡义门的少门主张少宗。张少宗斜眼看看柳依依,说道:“我不会杀你的,我还要把你风风光光的娶进匡义门的。”他像受了委屈似得说过这句话。柳依依仰头语气坚决的说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杀我爹爹,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报杀父之仇的。”张少宗嘴唇蠢蠢欲动的想做争辩,太一会却确实是自己带人剿灭的,他一时词穷,心口被柳依依这句话刺得隐隐作痛。
许辽一直在地上运功疗伤,这时觉得体内沸腾的气息渐渐平息。许辽站起身来,还支持不住,他身在伏在柳依依的肩上。张少宗看柳依依一副心甘情愿让许辽倚靠她的样子,不觉妒意大生。他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许辽,用下巴朝着贺堂主指指许辽,转身一个人走向马匹。张少宗翻身上马,在马肚子上猛踢两脚,马儿吃痛,仰着脖子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往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