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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烟罗从重华宫出来,信步去了御花园。
如今秦翊病重,御花园中是一丝人影都没有,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来御花园赏景。
成烟罗进了御花园,就寻了个亭子坐下。
她才坐定,就有一个黑影跪在她面前。
“主子,秦梁买通人手,想给太子殿下下药。”
成烟罗嘴角勾出一丝弧度来,整个人冷的如冰雕一般:“本宫知道了,你们这些日子且守着太子,太子若是有一星半点的差池,唯你们是问。”
那黑影嗑了一个头就瞬间消失。
成烟罗抬头看看亭子上方描龙绣凤的图案,冷笑一声:“眼大心空的东西,早晚有一日叫你们全部折在本宫手中。”
她缓缓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怒,闭上眼睛思量。
过了一会儿,成烟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这一日,她拿着一本书正读着,秦翊便醒了过来。
成烟罗放下书册端过药来喂秦翊,等秦翊喝了药,成烟罗给他拿了一颗糖让他含着。
她眉眼弯弯,脸上带笑:“四郎,我有件事情与你商量。”
“父皇,母后。”秦熙捧着折子进门,走近了便要行礼。
成烟罗看他一眼:“熙儿,你也坐,母后与你父皇说件事,你也听听。”
秦熙恭恭敬敬的坐下。
“你说吧。”秦翊抬了抬手又放下。
成烟罗笑道:“我想让四郎下旨禅位。”
秦熙一听噌的站了起来:“母后,不可,儿臣……”
成烟罗冷冷的看了秦熙一眼:“本宫的话未说完,你且坐下。”
秦熙心下忐忑,可又不敢不听从成烟罗的吩咐。
等他坐下了,成烟罗笑语盈盈道:“我想让四郎禅位与我,我要登基为帝。”
秦熙傻掉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成烟罗。
秦翊却一丝都不觉得奇怪,他嘴角含笑,包容又宠溺的看着成烟罗:“好,朕应了,你叫宋启和谢玉宁进宫,朕这便,这便起草诏书。”
“父皇……”秦熙喊了一声,他真的不信秦翊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秦翊看了秦熙一眼:“国不可一日无君,朕这身体只怕不行了,你又年幼,担不起这重担,这时候,你母后登基最为妥当不过的。”
“可是,可是……”秦熙想说那他怎么办,又想说女子如何称帝,只是在秦翊那冷冷的似是看透一切的目光下,这些话他全说不出来。
秦翊笑着:“朕知道你想什么,只是,这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你母后有这能力,为什么不能登基,再者,朕与你说一句实话,在朕心中,不管是你还是长乐,都抵不过你母后一星半点,朕疼你们宠你们,是因为你们是你母后所出,你……母后是朕心之所系,只要她高兴,怎么着都成,不说这帝位,便是立时要了朕的命,朕也认了。”
秦翊说完这些话,脸色便更加苍白。
他闭上眼睛,猛的喘起粗气来。
成烟罗赶紧扶了躺下,又叫太医过来给秦翊行针。
秦熙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他心情复杂极了,不知道是气恨还是庆幸。
气恨的是,他作为父皇唯一的儿子,竟然,竟然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庆幸的是,他是成烟罗所出,若不然,只怕父皇连看他一眼都不可能。
他只觉得手心冰凉,心中有些悲哀。
只是,看着面前那一对恩爱夫妻,看着他们心中眼中根本没有旁的人,他又有些羡慕。
转过身,秦熙一步步朝殿外走去。
罢了,罢了,不过就是个皇位,又有什么呢。
反正,之前宝座上的那位是他的父皇,以后宝座上的那位是他母后,他……便敬着,孝顺着就是了。
当宋启和谢玉宁被传进宫中时,两个人心中都有不好的猜测。
他们以为秦翊不行了,叫他们进去是要托孤的。
进了重华宫,宋启和谢玉宁满心的悲哀,连头几乎都抬不起来。
看到躺在卧榻上的瘦的没有多少肉的年轻的帝王,宋启就先哭了。
他和秦翊多少年的交情,相扶相持了这许多年,如今看到他再不复往日的神采飞扬,只剩下一把骨头躺在那里,心痛如刀绞一般。
谢玉宁心中也不好受。
两个人嗑了头,秦翊硬撑着睁开眼睛:“今日唤你二位来,是有一事托付,朕,朕这身子是不成了,朕要禅位与七娘,你们二位这便拟旨吧。”
“什么?”
这两位也吓傻了。
“朕再说一遍,朕传位于皇后成烟罗。”
秦翊又重复了一遍,谢玉宁便直起身,想要强辩几句。
只是宋启比他动作更快,猛的一拉他:“臣这便拟旨。”
宋启拽着谢玉宁到偏殿去。
谢玉宁气道:“宋相这是为何?如今太子虽年幼,可也知事了,且也能处理一些朝政,陛下糊涂了才……”
宋启瞪了谢玉宁一眼:“陛下不糊涂,皇后素来便有野心,早先心系陛下,这才能够忍耐得住,可陛下若去了,这天下间可还有一人压得住皇后?”
呃?
谢玉宁无言了。
宋启继续道:“陛下传位于太子,若是皇后心中有什么,这不是叫他们母子失和么,说不得还会闹出一宗人间惨剧来,可传给皇后,且等皇后龙驭归天之时,太子正当壮年,继位刚刚好,这才是最为稳妥,叫天下最少动荡的法子。”
谢玉宁便是有些不服,可也不得不承认宋启所言是真的。
“快起草诏书吧。”宋启命人拿过纸笔,想了想便开始下笔。
谢玉宁在旁边瞧着,一个劲的摇头:“这可如何与朝中诸位交代?”
“那是皇后的事情。”宋启瞪他一眼:“不该操心的甭操心。”
成烟罗在这时却出宫了,她寻了铁柱,还有早先跟着她征战天下的那些将领,五城兵马司以及九门提督等等官员全部叫到一起商量了一番。
随后,成烟罗又悄悄拜访了几位文官。
等忙完这一切,她再回宫的时候,宋启起草的诏书上已经盖上了玉玺,他已去前朝宣旨。
秦翊传位于成烟罗,自然有好些人不愿意,只是成烟罗早就料着了,朝堂之上,她看着好些人反对她登基,便笑了笑,挥手之间,便有宫中侍卫上前,明晃晃的刀子架在那些反对之人的脖子上。
眼看着成烟罗将宫中守卫都接管了,而且,当这些朝臣们出宫见到五城兵马司和九门提督的人摆明了架势支持成烟罗,又想到各地的守卫将领都是成烟罗的心腹之时,便没有一个人敢再说什么。
成烟罗登基之事已定。
她寻了个机会去见宋启,开门见山道:“宋卿,本宫要改名。”
呃?
宋启真的不明白成烟罗这是要玩什么:“娘娘要改什么名字?”
成烟罗手中把玩着一个白玉茶盏,轻笑道:“成烟罗,烟罗乃是一种布料,华美异常,却也柔弱无力,本宫若身为皇后自然无妨,可本宫若登基为帝,这名字就有些不妥了,本宫要改名成炎,炎乃火,本宫希望这把火能够烧掉旧有的一切,让整个大越朝旧貌换新颜。”
宋启吓坏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成烟罗起身,将那白玉茶盏扔到地上:“宋卿,明白么。”
“臣,明白。”宋启嗑了一个头,成烟罗举步就走:“本宫希望宋卿即刻去办。”
成烟罗登基之事筹备的很快。
她日日催,催的大臣们焦头烂额,催的人心浮动,朝中上下对她生出许多的非议来。
便是秦柱两口子对成烟罗也有了怨言。
秦熙看着成烟罗在秦翊病重之时不守护床前,而是迫不及待的登基,心下也有些不悦,他不敢对别人说,只能悄悄的说与秦媛听。
秦媛便又哭闹了几回。
终于,在成烟罗的催促之下,登基所用的东西全部准备妥当。
这些时日,成烟罗忙着登基之事,忙着威胁拉拢朝臣,竟都没有时间去看秦翊。
秦翊一日不如一日,病的每天多半的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
这日,便是成烟罗登基之日。
一大早,成烟罗便换好了赶制出来的龙袍,带着下人们前往前朝。
而秦熙带着秦媛守在秦翊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