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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跟在太夫人和大夫人的身后,平仰着头,眼神坚定清明,不像那些头一遭来宫里的小女孩,眼神乱飘。
走到了宫门口,传令的小太监连忙唱和道,“帝师府姚太君率子孙敬拜。”那细长的声音回荡在关雎宫外长长的回廊外。
不一会就出来了一个白脸小太监,恭恭敬敬地说道,“请老太君进去吧。”
太夫人点点头,由大夫人和明月两人一起扶着进了关雎宫。
“老身姚氏带子媳王氏和孙女拜见皇后娘娘。”太夫人声音洪亮,不带一丝犹豫跪下去行礼。明月和大夫人也跟着软下了膝盖,端端正正的行着跪拜礼。
皇后有些急切并带着哽咽的声音从三人头顶上响起,“母亲快起来吧,还有大嫂和明月,你们这样可是折煞了本宫呀。”
心思灵活的小太监连忙搬来了椅子伺候三人坐下。
太夫人毕竟年纪有些大了,起身时还有些吃力,不等明月两人搀扶姚皇后便放下手中把玩儿的琉璃珠子,快步下来扶着太夫人。
“母亲,把你累着了,可是女儿的大罪过了。”姚皇后靠在太夫人的耳边,这才露出了些女儿娇态。
太夫人拍拍她的手,笑得欣慰,脸上的皱纹越发的深刻了。“好了,好了,你可是皇后别坏了规矩,又惹人说道。”这宫里多的是些淬毒的眼睛,分分秒秒想找人的错处,太夫人并不想给女儿惹麻烦。
姚皇后这才放了手,回到了自己的凤椅上。
太夫人坐在离皇后最近的地方,四周都是些世家贵族的老封君,其中也不乏有许多太夫人的熟人。这些老太太年纪大了都不大喜欢出门,这宫宴好不容易把人聚齐了,都各自向各自的好友们打着招呼。
大夫人坐的比较后面一些,因着姚家大爷的官儿并不算大,她平时那趾高气扬的态势也收敛了些,安安生生的和自己出嫁前的闺中密友说着京城里最时新儿的八卦。
而明月则坐在一处专门为闺秀们准备的一处极大极精致的碧纱橱里。
碧纱橱的门窗开得大,宫人们用轻薄的鲛纱罩在外面。这些小姐们能大致看清楚外面的情况,不过外面的人却只能看见一片朦朦胧胧的影子。
明月一坐下,就有人拥了上来。没错,就是杨君妍。
今天杨君妍也穿的鲜亮,一件玫红色的菱花衫子,露出里面雪白的衣领。衬着她一张粉面,气色格外的好。
“明月,你怎么现在才来呀?害得我一阵好等。”杨君妍撒着娇,套着近乎,并且让人将她的座位挪得里明月更近了些。
明月倒是有些冷淡,“路过长安街是有些堵,马车走的慢了些。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让姐姐枯等了。”脸上的冷淡和疏离,让其他看杨君妍不顺眼的人,掩着嘴角,偷笑个不停。
杨君妍自然是听到了,脸被气得又白又红变了又变,心里有些恼怒明月的不识抬举。
她们本就是表姐表妹,就犯了一个小错误值得这样吗?况且姚家虽然出了个皇后,但在朝中的势力还是远远不如杨家的,她杨君妍有心和她重修旧好,三番两次的拉下脸来,姚明月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真是人不多大,家世也不见得有多高贵,还这么会拿乔,怪不得才永定侯长子迷得心里只有姚明月一人。
杨君妍难堪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手上的帕子都快揪出洞来了。
明月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管杨君妍表现得有多亲近她,她也不会傻乎乎的将一颗心捧上去了。
明月扫射了一圈,最后目光停驻在一个角落上。找到了所要寻找的人,明月的心一下子就极速的跳动起来。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明月撇下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杨君妍,径直朝着那角落走去。
“宫二小姐,你一个人呀。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明月在离她三四步的地方向她打着招呼,目光落在那个瘦弱的女子身上。
所谓的宫二小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蜷缩在一团,并没有应答。
杨君妍看她撇下了自己,去向一个唯唯诺诺在家不受宠的小姑娘讨好献媚。登时就怒了,也不管明月是她的意中人太子的表妹了。
气得口不择言道,“一个外面回来的破落户也值得你把我撇了,你真的太绝情了……”然后一甩袖,直接走到了另外一个边角上,离得明月远远的。
“外面回来的”这并不是什么好话,宫二小姐的母亲也曾是个外室,外家也是个商户。
说起来这宫二小姐的身世与姚明鸢却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宫二小姐却比姚明鸢好命得多。
☆、宫二姑娘
好在宫二姑娘她娘跟宫家大~爷时,原配已经死了。所以生下龙凤胞胎的外室在宫大~爷的坚持下还是进了宫家的门,当了宫家的正头大太太。
不过男人偷吃这事有一就有二,没过多久宫家大~爷又在外面养了小的。把本来底气就不足,还整天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宫二姑娘她娘又给顺利气死了。然后宫大~爷又马上娶了继室,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呀。
有句老话说的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宫二小姐和她的双胞胎弟弟就难过了,受家里人排挤不说,连宫家大~爷都看这两个孩子不顺眼,想将她们赶出京城去呢。
这个宫家二小姐可不简单,就在这种形式下。她靠着自己的心计和才能,不到一年就硬生生的在宫家闯下了一片天,不仅让宫家大~爷低头讨好来笼络她,更是直接能决定宫家大事。
不过现在她还没有崛起,在众人眼中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孩。所以把一个人坐在角落,尽量减少和其他人的接触。
但是这却是明月与她合作最好的时机。
“我知道宫二小姐并不如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软弱无为。”明月低头朝着宫二小姐低语道。
宫二小姐抬起头,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淡淡的扫过她,“姚小姐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然后展开了一个无邪的笑容。
“东门桥的胭脂楼,这个宫二小姐懂吗?”宫人提她搬来了椅子,明月端坐下去,用手帕掩着嘴。
宫二小姐眼睛里的杀意一闪而过,两人中间的空气好像都有些浑浊。
“宫二小姐,请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和你做一件交易而已。”明月想起前世,宫谨那些果决狠辣的手段。纵然是她这种活了两世的人,也不由得心里发寒。
宫谨还是有些防备,黑黝黝的瞳孔直直地盯着明月。
“我们去其他地方说吧。”她还是那么冷淡,好像天塌下来她都会不急不慌的等死一般。
“哎哟,我的肚子疼,扶我去一下茅厕吧。”宫谨惨白着一张小~脸儿,声音像小猫似的微弱,将自己细细的手腕儿搭在明月的手上,可怜兮兮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怜惜。明月看到了宫谨那个不显眼的眨眼,心里明白可她的意思,十分配合的扶着她站了起来。
那边的宫嬷嬷连忙跟了上来,问道,“不知两位小姐有何事呀?”
宫谨继续尖着嗓子,满头冷汗,“早上太太让人准备了辣子面,我本就不敢吃辣的,但是母亲的好意我实在不好拒,所以……现在有些闹肚子了。我可以去一趟茅厕吗?”小姑娘低着头,乌鸦鸦的发丝衬着透明的皮肤,显得可怜极了。地说着自家继母的坏话,气的不远处的宫太太咬紧了牙。
宫嬷嬷看她一脸的痛苦,也不好耽误,报与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没有多说,就准了她们。
明月扶着宫谨,两人迎着闺秀们调笑的眼光慢慢的朝着便所走去。
“果然是个扫把星,进宫这种福气事儿都承不住。”有个穿绿衫的小姐还没等两人走远,就在后面嚼着舌根。
茅厕并不远,引路的宫女将两人带到了之后,就远远的站着。
“你有什么筹码,让我心动的呢?”宫谨直起来本来微弯的腰,低垂着眸子。
“比如东门桥胭脂楼边上的铺子,还有那黄白之物,你觉得行不行?”那胭脂楼以后可是要成为宫谨的大本营的,所以她势必要将胭脂楼旁边的铺子给买下来,才能保证她的那需要尽力呵护事业不会太早暴露。
“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很难的事儿,只是必要的时候想你买一些消息而已。还有就是,希望能和你交好而已。”明月随即又提出了。
宫谨倒是不知明月如此了解她所做的事儿,呲笑一声,“你既然能将我的那些把戏摸得清清楚楚,那还用到我这里买消息吗?”宫谨显然不相信她。
明月无奈的笑笑,“我发誓,我会知道这些事儿,完全是个意外。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我和你一样想活着,不对,我不只想活,我还想活的很好。”对于未来,明月心中的不安感从未消失。
宫谨抬眼看她,她眼底的挣扎就如当时的自己一样。带着些许的希望,但是现实又狠狠的甩了一巴掌给自己。
“好,那铺子,我也不嫌弃。我这样的俗人最喜欢那些黄白之物了,所以那些我也笑纳了。”宫谨也不矫情,自己现在不缺人,不缺主意,就是缺钱。
“不过我也不会白占你的便宜,那铺子就当你的礼物,你的钱就当你入股的钱吧。”宫谨虽然有些狠辣,但是最不喜欠人的情。
“入股?”明月有些不解,问道。
“额……”宫谨思索了一下,随便敷衍了一下,“哎,反正你就等着在家里面收钱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你插手。”宫谨很有自信。
明月当然是知道她的本事的,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还是没有多问。
两人做好了约定后就不敢在多做耽搁了匆匆回到了关雎宫。
关雎宫里热闹了很多,姚皇后抱着一个襁褓正哄着。
旁边的人正说着,“也是那珏贵人没福气呀,没想到竟是留下了六皇子自己就走了。但也是这个孩子有福气,能养在皇后娘娘的也是造化大呀。”看着这个刚刚出生三个月正是白胖的六皇子,周围的人都为称赞着。
怎么回事?明月又有些吃不住了,六皇子不是在生下来没多久,就和珏贵人一起去了吗?
这……哪来的六皇子呀?明月慌了,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使得有些事情随之改变了?
虽然心里焦急,但是明月尽量将的心沉静下来。
明月不动声色的跟着太夫人混八卦。原来当时珏贵人难产,因为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云太医离宫了,本来六皇子是保不住的。没想到半路蹦出来了一个朱医女,将六皇子救了回来,可是珏贵人却是没办法再救回来了。
最后是皇上下令,将六皇子记在了姚皇后名下,六皇子一跃成了嫡子。
朱医女?前世哪有这个人呀?明月想不通。
反正这个宫宴吃的明月有点消化不良,没吃多久,明月就放下了碗筷。无所事事了一会儿,明月心里有些焦急了,手心儿里的纸团都要被浸~湿~了。
姚皇后体贴的让明月和其他的贵女去御花园走走,就当消消食儿。
明月正愁着没有好点的理由呢,笑着朝着皇后道了谢,就牵着宫谨一起出了御花园。
因着宫谨这位“霉女”在,也没人跟们走一条道儿。这正和她的心意,明月心情愉悦的将宫谨的手甩的老高。
宫谨看明月脸上一坨红云,自然了悟了,甩开她的手,“让我当红娘呀,我们两的交易里可没有这项服务呀。”
明月“嘿嘿嘿”的直笑,“谢谢你了,以后我亲自给你送喜糖,不过你的先得帮我第一个忙。”
宫谨白了她一眼,“说。”
“帮我查查那个朱医女的消息。”对于这个朱医女明月总有一种怪异和想要一探究竟的感觉。
宫谨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转身就走了。
明月正沉浸在要约会的喜悦之中,也没管她到底答应没答应,就放她走了。
将随行的宫女也打发走了之后,明月就自己一个人站在一颗梧桐树下等人。
自己一人处在黑暗之中,看着远处的宫殿里灯火辉煌,明月有些感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谁惹我家月亮心情不好了,我去帮你出气。”顾定淮的声音突然从明月身后传来,吓得明月不住的拍胸。
“你干嘛呢,一天就知道吓人。”明月白了他一眼,继续数落道,“今天在宫门口也是,传纸条有多惹人怀疑呀。你进了军营本事没长几分,心眼倒是又缺了几个。”
顾定淮有些委屈,本来想给明月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招来了一顿骂。但是看到明月真的有些惨白的脸色又有些心疼,“对不起嘛,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吓你了。”
“鬼才信你!”明月一不留神就脱口而出。
顾定淮连忙捂住她的嘴。
☆、商量远征
“大过年的,说些什么话呀。”这次顾定淮倒是硬气了起来,训起明月来。
明月白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扒拉了下来,“谁叫你吓我来着。”
顾定淮连忙赔笑道,“我这不是怕被人发现了,到时候惹麻烦吗。”
明月揪着梧桐枯枝往顾定淮胸上戳,“那你就不该传纸团给我,不传纸团给我的话就什么事儿就没有了。”
顾定淮捉住那梧桐枝,随便将人带到了怀里,“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