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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挽卿生在一个四口之家。
一对性格奇葩爱占便宜的父母,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找她要钱的哥哥。
有很多时候,她都想硬起心肠来不管这三个人,可当他们哭天抹泪的出现在她公寓外的时候,她又无法置之不理。
就像现在——
“挽卿,挽卿,你给妈妈点钱好不好,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挽卿,我是你哥哥,你不给我点钱让我还赌债,我要被人打断腿的。”
“挽卿,好歹家里也养了你二十几年,你不能对爸妈哥哥那么冷漠,你还有没有人性,把你的家人关在门外,你不怕受影响,你的邻居怕不怕哦……”
越说越厉害了。
顾挽卿忍无可忍的拉开公寓的大门,门口站着的三个人像闻到屎的苍蝇一般,笑语晏晏的粘了上来。
然后——直接快速的从她旁边的缝隙中,钻进了公寓里。
该吃吃该拿拿,没有一个人客气。
就像是被扫荡一般,公寓里呈现了一种被盗窃后的凌乱。
顾挽卿倒吸一口气,双手环抱在胸前,冷漠的看着那三个在血缘上跟自己最亲的人,“如果你们希望永远见不到我,大可以每天都来我公寓门前蹲着,反正这是我租的房子,除非你们一直守在门口跟着我,否则我会永远消失在T市。”
正在高兴地撕开一片面包的顾母僵硬在了原地,片刻之后,有些刻薄的撇撇嘴,扔掉了手中的面包,“不就是拿了你点东西么,谁家闺女不都是主动孝敬爸妈,就你一个人,死活不肯回家,也不孝敬给爸妈点钱,真是白养你了这个东西,小白眼狼。”
不说这话其实还好,越说顾挽卿越气,只觉得心底一股烈火从肚脐眼直冲到心肺。
“我白眼狼?我不孝敬?工作了整整五年,我每个月的工资除了房租和基本生活全部都给了家里,可你们还是不放过我,硬逼着我出去兼职三份工,最后竟然为了十万块的彩礼钱要把我嫁给一个四十岁的离异瘸子?你们是我的爸妈?你们配吗?”顾挽卿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快速的冲了过去,一把抢过了顾父拿着的钱包,顾母掌心藏着的手表,还有顾哥手里的手机。
“滚,你们给我滚出这里,我不欢迎你。”顾挽卿歇斯底里的冲着那三个人大吼,“还有,不要再来试图骚扰我的邻居,如果你们真的想永远见不到我。”
顾父顾母多少有些被镇住,顾哥却十分无所谓的哼了一声,咬了一口摸来的香蕉,口齿不清的道,“顾挽卿,你可别忘了,你是顾家的人,你的户口还在顾家呢,总有一天你要嫁人的,到时候你想登记,还是得求着我们……”
说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顾挽卿手里的手机,“不过……只要把手机给我,这些事情,咱们都好商量。”
他眼中毫不遮掩的贪婪和势在必得,刺痛了顾挽卿的眼。
呵,嫁人?
有这样三个亲人,她顾挽卿得有多命好,才能有人愿意要她啊。
虽然顾挽卿十分的想与顾家这三个人撇清关系,但在众人的眼里,她姓顾,她是从顾母肚子里出来的,所以她永远都无法摆脱跟顾家的关系。
这么越想,顾挽卿就越气。
她高举起手中精致小巧的手机,冷冷的盯着顾哥,“想要手机?可惜,我扔了都不给你。”
说完,抬手作势要将手机从大开着的窗户上扔出去。
顾哥顿时面色大变,双脚猛地一蹬,就对着顾挽卿的方向扑了过去,“不能扔,给我,那是我的,我的手机。”
顾挽卿恼怒异常,又怎肯如这个兄长的愿,当下拼命的闪躲。
只可惜男女体力着实有先天性的差异,无论顾挽卿怎么闪躲,手最终还是被顾哥死死的扣住了。
“我的,这是我的手机,你还想扔我的手机,做梦吧。”顾哥狞笑着,从顾挽卿的手中抠出了那白色的手机,并反手推了顾挽卿一把。
顾挽卿努力平衡着身体,想站稳再同顾哥算账,冷不防脚底一滑,她身体猛地往后一栽。
顿时,耳边只剩下了呼啸的风声。
人生最后的一秒钟,顾挽卿想的是——早知道就不贪图省钱,给窗户安装一个防盗窗了。
还有,顾母和顾父,会因为她的死有一点哀痛吗?
不,他们只会高兴,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侵占了她的一切了。
也许,他们还会惋惜,没办法把这个女儿卖十万块彩礼钱了……
这么想着,顾挽卿忍不住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
然后,她就被嘴角传来的疼痛震醒了。
睁开酸涩的双眼,还没来得及打量清楚周围的一切,一个巴掌便迅疾的落在了顾挽卿的脸上。
紧接着,胳膊上,身上,腿上,每一个地方,都被痛揍了一番。
是谁,是谁这么下死手?
顾挽卿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眯着肿胀的双眼,最终定格在了一张肥胖异常,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脸上。
“小蹄子,瞧什么瞧。”那中年妇女看到了顾挽卿带着杀气的眼神,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立马又一个巴掌拍在了顾挽卿的脸上,“妈妈我这是在教育你,再不好好的配合,今后可不是挨一顿揍这么简单了,虽然你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回来的,但若是不听话,妈妈我也不介意损失了这五十两银子。”
妈妈?
你妈!
顾挽卿从小没得到过几分母爱,对妈妈这个词汇有与生俱来的反抗本能,当下挣扎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拱起腰身,直接对着那肥胖的中年妇女撞了过去。
原本,顾挽卿以为靠着自己的力量,怎么说也能把这中年妇女给推到,自己再扑上去,压在她身上暴揍一顿来报仇。
谁曾想,那中年妇女的身形连动都没有动,反倒是顾挽卿自己被撞的摔到了一边,趴在地上,疼的全身不能动弹。
“小蹄子还想撞我?也不看看你那二两肉,哟哟哟,这眼神瞪的好有杀气,太泼辣了,有点不好调教啊,还好你年龄不大,总归会被打听话的。”中年妇女不屑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目光在她额头上一扫而过,“好好反省反省吧,中午饭是没了,若是表现好,晚饭考虑。”
说完,扭着肥硕的屁股,离开了房间。
一直努力的用胳膊撑着身体的顾挽卿,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猛地倒在了地上。
现在,她现在额头有些疼,思绪也有些乱,脑子中的记忆像一群在飞舞的苍蝇一般,将她绕的眼冒金星。
用了半天的时间,顾挽卿才整明白,她现在已经不是顾挽卿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叫做白芍的小姑娘。
原本,她生活在一个名叫十里铺的小山村,过着极其普通的生活。
直到昨日,被四叔的朋友,也就是隔壁村的二愣子用一块粘牙糖给骗了出来,然后,她就被卖进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妓院里。
至于方才那一顿乱揍,不过是因为白芍不听话,不愿意乖乖伺候客人,被老鸨拉出来教训一番罢了。
白芍倔强,即使被打也不吭声,那老鸨愈发怒极,抓着她的脑袋就往木柜上磕。
小白芍那稚嫩的灵魂,就这么消殒了。
站在顾挽卿的角度上看,老鸨下重手固然可恶,但更可恨的,是那个把白芍卖进妓院里的人。
这么想着,顾挽卿怒从心起,撸起袖子就想去将那把白芍给卖进妓院里的二愣子暴揍一顿。
可等她摸到那女童才有的纤细胳膊时,才怔愣的反应过来。
白芍,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早就被打死了。
现在,顾挽卿成了白芍。
白芍是顾挽卿,顾挽卿是白芍。
也就是说,接下来,被逼着伺候客人的就是她了。
顾挽卿,哦不,白芍被吓得一个激灵,手脚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逐渐黑下去的天色,想着老鸨走之前抛下的那句话,属于成年人的灵魂,开始迅速的运转了起来。
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