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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也不知道那个山……”姬绣虹是打算要告诉哥哥实情的,即便重生的事情不说,山洞的事情也要说清楚,兄长远比她聪明,从上一世开始就事事为她打算,这样遮着瞒着,她自觉有些对不住哥哥。
“不要说,一个字都不要说!”姬云帆打断妹妹将要说出口的话,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谁也不要说,包括我和爹娘还有清儿,沈三郎,谁也不要告诉!”说着他顿了顿,见妹妹有些被吓到,语气略缓和了些说道:“我虽是你的兄长,却还有你嫂嫂,将来还会有儿孙,清儿亦有妻儿,沈三郎也有他的父母,兄弟,谁都不是十足的可靠,怀璧其罪,你可知道,一旦我们这些人因着各自的原因泄露出一星半点来,带给你的将绝不仅仅是灭顶之灾!阿绣,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姬绣虹鼻子酸涩,红着眼眶看着兄长,两辈子了,她的长兄还是这样的全心为她打算,“哥哥,我懂,等娘亲的病好全了,嫂子的胎坐稳了,就不用了!”
“嗯,这样也好,你自己要小心,去歇息吧,屏风的事,慢些来,别熬坏了眼睛,做完这个就别接了,娘亲的病已经大好,咱们不缺银子!”姬云帆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这一次接妹妹回来,初时总觉得她变了些,却原来是这样一个惊人的秘密,他也是用了好些天才按耐住那若波涛般汹涌而来的狂喜,能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于一个要科举入仕的人来说是何等的自傲和难得,即便自负聪明若他也只能做到千余字的文章需用心诵读两三遍方能默写出来,自从妹妹回来,不过短短十来日,便有了能过目成诵的本事,这是何等的神奇,拥有这样的宝贝的妹妹,又是何等的危险,想通了这些,姬云帆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几日里,他都死死的盯紧了,家里的一丝一毫的吃食也不能流出去,来串门的邻人喝碗水都是他亲自打了井水,煮开了,亲自尝过味道之后才敢端出去。
“我知道了哥哥!”姬绣虹才不会同意放下手里的绣活,她还要靠着这一项给兄长赚去赴秋试的钱呢,只是现在可不是争论的时候,刚刚情绪上的大起大伏之后,她有些累,要歇歇再说。
“去吧,我也去看看你嫂嫂可睡醒了没有!”说着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出了书房。
姬绣虹在娘家直住了一个多月才回,期间婆婆捎了两三次信儿说要来接她回去,都被她指了借口推脱了,直到推无可推,腊月里才让兄长雇了驴车送了回去。
第四章
送妹妹回婆家的时候,姬云帆往驴车上搬了一布袋三十斤的白面,一布袋二十斤的百米,猪肉排骨也拿了四五斤。
姬绣虹不要,“哥,你给我搬这么多东西干啥?娘才刚好,嫂子还怀着身子,正是需要吃些好的养身子的时候,都给我搬走了你们吃啥?”况且她有钱,交了一次屏风的活儿,寄卖的两幅绣品卖出去一副,兄长给她买了二三十尺的绫罗一份银子没要,她手头上有五千七百文钱,三两多的银子,别的不够,母子俩一个月的吃食花销尽够了的。
“带上,都带上,过两天吃完了,再让你哥哥给你送去,别委屈了我外孙子!”姬老秀才在一边极为不舍地摆手说道:“家里宽松的很,你娘和你嫂子想吃,再让你哥哥买去,咱有银子!”这一去,再见小外孙又得等一个月,他也不好太过频繁的接闺女回家,只能忍着,再过一年,小外孙大些,他亲自去接了来,给他开蒙,那样聪慧的孩子,将来必定比他舅舅还要出彩。
“爹!”姬绣虹极不赞同,每次都这样从娘家搬东西,她自觉惭愧,两世里都没有好好的孝顺过父母,好似硕鼠一般,只知道啃吃爹兄嫂。
“你爹说的对,该吃吃,该喝喝,别委屈了自己,娘如今身子好了,也不用喝药了,咱家宽裕,吃得起!”姬老太扶着老伴儿也出来送闺女。
“娘!”姬绣虹不依地拉着娘亲的手不放。
王雪莹一手牵着外甥的手,一手捂着嘴低头跟外甥偷笑道:“清儿快看,你娘亲跟外祖母撒娇呢!”
清儿也学着舅娘捂着嘴偷笑道:“娘亲,羞羞脸!”
姬绣虹将头轻轻地枕在娘亲肩膀上,不理儿子。
姬云帆收拾好东西,无奈地敲了一下小妻子,一把抱起外甥,将他放进铺好的被子里,盖好,回头吩咐妹妹:“快上来吧,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年初三我再去接你!”
姬绣虹恋恋不舍地上了驴车,看着大门口离的渐远的亲人们,不由得红了眼眶,连着上一世,她将近十年才见爹娘亲人一面,区区一个月,怎么住的够?
到了婆家,和妹子一起拜见了沈家老两口,和沈家众人打了招呼之后,姬云帆帮妹妹把东西搬下车,放置妥当才走。
“大侄子,歇歇,吃了饭再走不迟!”沈家公婆送了出来,虚留两句。
“……伯父伯母,各位兄嫂留步,小子这边告辞了,家里爹娘还等着呢,待下次再来时候,再叨扰伯父伯母!”姬云帆对着沈家抱拳一礼,告辞出来。
“爹娘,两位哥嫂,大冷天的,你们回吧,我去送送兄长便可!”姬绣虹在一边说道。
看着这兄妹俩似是有话要说,沈家众人也就不再强送,沈老头温声说道:“那行,你送大侄子出去也好,大侄子路上慢点,我就不送你了。”
姬云帆婉谢了沈家人,出了沈家大门,姬绣虹跟着送了出来。
临走时,姬绣虹送出大门还不忘小声叮嘱他:“哥,你过年一定要来接我!”
“嗯,年初三就来接你!”姬云帆温和地答应了,“快回去吧!”
“嗯,知道了!”姬绣虹低头应了一声,往兄长怀里塞了一物,小声嘱咐一声:“一次只放两滴便可!”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
姬云帆握着怀里的瓷瓶的手紧了紧,紧抿了唇,深深地看了妹妹的背影一眼,扭头坐上驴车走了。
这边送走了老三媳妇的娘家哥哥,沈老头和沈老娘回了屋子,老两口刚才是见过驴车上搬下来的东西的,“天爷!这姬家难不成是捡了金子了?这般阔气,我瞧着那布袋里,倒像是白面,娘啊,二三十斤的白面,还有那老些肉,就老三媳妇娘俩能吃的过来?”
“你可不许去要去,再怎样,那是人家娘家送来给老三媳妇的,咱们可不能不要脸面!”沈老头警告的说道。
沈老娘不敢多说什么,撇撇嘴,不甘心道:“我才不要!”若是儿媳妇自己送来的,可不在这个数里。
沈老娘极其自信,以三儿媳妇的性子,娘家送来的东西,年节里或是自家吃些肉食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往正房送些过来,这一点上比那两个媳妇都要强些。
沈家老两口絮叨的时候,老大老二媳妇也坐在一起说些闲话:“三弟妹的娘家真是够大方的,我瞧着那布袋里不是白面就是白米!”
“还有那么多肉和骨头!不是说她娘家要给老娘瞧病,花的精光吗?怎么有钱给闺女送这么东西?”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妯娌俩默契地相视一眼,虽然有意往歪了想,到底还是有些眼热的。
老三媳妇的娘家事真的比她们的娘家强了许多,不说这一次送这么多东西,老三媳妇三不知的就要回娘家,回回都是娘家哥哥大包小包的送了回来,便是这样,公婆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哪里像她们的娘家,即便是厚起脸皮送了孩子去住姥姥家,也要花几个铜板给嫂嫂没买些东西才好登门的。
不说沈家各房的小心思,姬绣虹回了屋子,儿子在炕上盖着小被子睡得正香,轻轻的亲了儿子一口,姬绣虹仔细地打扫了屋子,才上了炕拿出绣活来,动起了针线,乘着年前的一个月,她要绣一副大的屏风出来,离兄长秋试也不过六七个月的光景,无论怎样,总要攒出钱来,帮衬哥哥一把才好,也不枉哥哥疼了她两辈子。
第五章
人活着最怕什么?
穷不怕,这下元村方圆多少村子里有多少穷人?吃不起饭,年年靠着春天里讨吃要饭度日的人家就有好几户,可还不是都活的好好的?
累也不怕,庄户人家都是打从会走路那会就学着干活了,有几个怕干活的?只怕闲上几天反倒不舒坦了。
最怕一个‘比’字。
沈家家贫,一向是俭省惯了的,娶媳妇也都娶得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的闺女,从小学的就是抠钱过日子,冬日里猫冬,男人们跟着沈老头编筐,女人们织布裁衣,收拾一家人的穿戴,都是轻省营生,是以,吃的就稀些,再加上夏天里遭了雹子,粮食减了收成,往年冬日里的一日两顿变成了今年的一日一顿。
沈老娘赵氏每日晚间给三个媳妇按着人头关了粮食,第二日是稠是稀,她是一概不管的,大房两口子带着七八十来岁的儿子,沈老娘每日给量准了是半小碗米,二房两口子带着一个五岁儿子并一个吃奶的小娃娃,沈老娘比着大房少给一把。
大郎媳妇吴氏娘家哥哥学了木工,家境略宽松些,是以,每年冬天都送了两个儿子去娘家住几个月,年节再接回来,能省一点是一点。
大房屋里虽只剩了两个人,沈赵氏每日分的粮食却没少,二房的连氏有心想要张一嘴,到底没好意思,万一大嫂回她一句:“你不会也把孩子送娘家去!”她可说什么去?她娘家比婆家还不如呢,哪敢送了儿子去挨饿!
大郎屋子里每日便是两顿的稀粥,就着咸菜,不干重活,倒也能混个水饱,偶尔嘴馋了,再把院子里冻着鸡肉汤挖出一小勺子煮进稀粥里,满屋的肉香味,耳朵里听着二房五岁的臭蛋馋的哇哇哭,嘴上虽可怜两句:有心无力帮不上,嘴里喝着满是肉味的粥,心里却是得意的,在这个年成里能吃饱肚子,满村子数去也没几户人家。
谁知道三房姬氏一回来,刚刚升起的一点小得意‘唰’的一下就给比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