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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还没发现跂踵……”管一恒的目光追着叶关辰的身影,稍稍有些敷衍地挂断了电话。

“小管,你来闻闻。”叶关辰站在草丛里,微微皱着眉头,“这里是不是还有臭味。”

管一恒站到他身边去,用力抽了抽鼻子,仿佛在山风之中,确实有那么一丝臭味,跟之前那些死鸟颇为相似,只是因为这里风大,所以很难分辨清楚。

“来找找。”叶关辰捡起一根竹竿,仔细拨拉起草丛来。

两人并肩在草丛里慢慢地前行,忽然间叶关辰一竹竿拨过去,草丛里一下子跳出四五只鸟来,凶狠地向叶关辰啄过来。这些鸟也是山雀绣眼之类的小鸟,身上同样散发着恶臭,都已经死了。

管一恒实在舍不得用宵练剑去斩这些死鸟,只得抢过叶关辰手里的竹竿,将几只死鸟扫落在地,叶关辰已经抢先走进草丛里去,随即就怔了一下:“这——是一只死跂踵?”

草丛中有一个简陋的鸟巢,几乎就是草叶混合着泥土堆起来的一个圆圈,里头再垫了一层树叶罢了。树叶上头,卧了一只死鸟,看起来像只灰色的猫头鹰,一只脚爪僵硬地伸在身后。

“不对——”管一恒用竹竿拨了一下,“这不是跂踵啊。”

这的确不是跂踵,从羽毛脱离的秃尾巴上可以看出来,这只是一只死掉的猫头鹰,不过只有一只完整的脚爪,另一只则齐着腿根断掉了。

猫头鹰脖子上绞着一根尼龙线,管一恒仔细看了看:“是断掉的鸟网的一个网眼。”

叶关辰指了指断掉的鸟腿:“可能也是之前绞在网上弄断的。”那是一处旧伤,曾经有过溃烂,但最终还是愈合了,只是没有了羽毛,露着丑陋的伤口。

鸟巢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很干净。猫头鹰应该刚死不久,尸体尚未开始腐烂。筑巢用的草叶已经干枯了,但巢底铺的草叶却是新鲜的。不远处扔着些枯萎的草,显然是今天才从巢里扯出来的。

“跂踵一直在邙山停留不去,难道是因为这只猫头鹰?”管一恒有些诧异,“这些草叶是它换的?为什么?”什么时候跂踵和猫头鹰交上朋友了?

叶关辰看了一会儿死鸟断掉的一条腿,因为鸟腿只要稍稍收缩就能缩进腹下的羽毛里去,所以这只猫头鹰如果能站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只有一条腿。

“我想,它可能以为这是它的同类。”一只独腿的猫头鹰,与跂踵比起来,可能只差一条尾巴。

管一恒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叶关辰的猜测极有可能就是事实,这只跂踵跟着这只残废的猫头鹰来来回回地迁飞,最后在邙山,猫头鹰终于死于捕鸟网,跂踵这才徘徊不去,以致酿成疫灾。

第一批染病的,就是那些铺设这捕鸟网的人。在来收鸟的时候,他们首先碰上了跂踵。不过由于当时跂踵刚到邙山,疫鬼所聚不多,更没有伯强这样的大厉,所以他们没有当场身亡,还来得及把捕到的鸟卖给了饭店。

这些鸟网网眼小而密,即使褐柳莺这样的小鸟都有可能被挂住。但这么小的鸟毫无经济价值,死后也只是被扔在草丛中,最后变成了瘟尸,守护着这个鸟巢。

至于那些斑鸠大雁之类的鸟,则被送进饭店做成了菜肴。这些鸟当然本来是无毒的,但因为跟猫头鹰挂在同一张网上,便被跂踵沾染有了疫毒,所以食用了他们的游客,还有接受了老板贿赂的警察,也都纷纷身亡。

猫头鹰死了。估计在这之前它还苟延残喘地生活了好几天,因为它的尸体尚未腐烂,而且跂踵也还没来得及把它变成瘟尸。在这段时间里,它一直躺在这个鸟巢里,不能再向北飞行。同伴不飞,跂踵也就不肯离去,因此邙山一带才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疫鬼,甚至于大厉伯强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么说,跂踵每天都会回来这个巢里的。”管一恒最终还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有讨论如何除掉跂踵,消灭这次疫情,才是他能做的。

“嗯。”叶关辰接过竹竿,拨了拨巢边的树叶,发现下面有两只死耗子,“它会来给同伴送食物。”死耗子还是新鲜的,但猫头鹰没有去碰过它们。

“可能就是今天早上才死的。”叶关辰轻轻叹了口气,“还是烧掉吧,不然在跂踵身边,很快就会变成瘟尸。”会到处飞的瘟尸,其危害比一具只能到处走的还要大。并且一旦猫头鹰成了瘟尸可以起飞,这里说不定还有别的死鸟也会变成瘟尸一起再向北去,这后果想一想,就叫人不寒而栗。

管一恒立刻动手,把巢穴周围的草清除掉,以免一会儿焚烧猫头鹰的尸体会引起山火。好在猫头鹰尚未变成瘟尸,只要用普通的火焰烧掉就可以了:“不等董涵他们上来了?”

叶关辰看了看天色:“问问他们到哪里了?早烧掉早安心些。”

管一恒摸出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山上的信号不大好,磕磕绊绊的半天才听明白,董涵他们已经离得不远,只是一时找不到路才耽误了时间。

“那就等一下吧。”叶关辰吁了口气,倚着一棵树,“你说的那个什么火齐镜,也许还是用那个烧最稳当。”

管一恒四处看了看,想找一块干净点的地方让叶关辰坐下:“累坏了吧?”路边有土墩有石头,但看起来都脏兮兮的,他自己坐下去倒无妨,但让叶关辰坐,怎么都觉得太脏了。

“没什么。”叶关辰笑起来,手里玩着打火机,“不过是爬个山而已。其实我在西安的时候,也经常去爬山的。我们在秦岭有一个中草药种植园,平常我就住在那里,山路也没少走。”

管一恒有一瞬间想问问这个“我们”说的是谁,不过毕竟还是没有问出口:“叶——先生,这次其实,真是拖累了你。没有耽搁你的事吧?”叫叶先生似乎太过生疏了,但叫别的又好像……

叶关辰看出了他的意思,侧了侧头笑起来:“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叶大哥。”

管一恒板着脸,耳根子却有点发热:“我觉得你比我也没大多少……”

“我应该比你大七八岁吧。”叶关辰好笑地看着他耳根处可疑的一抹红色。

管一恒觉得叫不出来。他在家里的弟妹们中是大哥哥,后来离家上学,虽然在同学当中不是最年长的,但总是习惯性地以最大的自居,凡事肯做主,肯揽责任。现在叫他管别人叫大哥,即使明知道叶关辰比他年长,也有点张不开嘴。更何况,叶关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身体又弱,他总觉得他还应该多照顾一点叶关辰呢。

叶关辰眼里的笑意更深,妥协地说:“那么叫辰哥?实在不愿意就叫关辰吧。”

关辰不错。管一恒掩饰地干咳一声:“那你叫我一恒就行。”

“叫阿恒吧。”叶关辰微微一笑,“我比较习惯这样叫人,可以吗?”

“当然。”阿恒听起来确实好像更亲近一点,不过想起好像还有一个阿云,这份亲近就好像有那么点儿不是味儿。

“那么阿恒,”叶关辰含笑看着他,“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我怎么觉得你这个警察,好像跟一般的警察不大一样呢?”

管一恒脸上顿时一红:“我确实是警察,不过不是普通公安系统,是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的,就比如这一次,还有上次旅游山庄的事。”叶关辰早就看出他不是普通警察了,不过一直没问,当然,即使那时候问了,他也未必会回答就是了。

“哦——”叶关辰轻轻点了点头,“那么董先生他们,肯定也不是心理医生了?”

“他们——跟我不是一个系统,虽然也是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不过——”管一恒想了一想才说,“类似于警察和武警?”这个比喻不是太准确,不过反正也差不多了。

“这么说,之前在文溪酒店,也不是什么高科技杀人犯了吧?”

管一恒又干咳了一声:“是的。但是因为我们有保密制度,所以那时候我没有告诉你……”而且即使现在也不能全部都说出来。

叶关辰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刚刚说了一个字,远处就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像哨子似的,两人一起抬头,只见一只灰黑色的鸟轻飘飘地从远处飞过来,圆形的翅膀让它在树枝之间可以灵活地变换方向,甚至不发出一点声音,如果没有刚才那声鸣叫,说不定它飞到眼前都不会有人发现。

“是跂踵!”尽管还没有看清楚这鸟身后是不是生了一条猪尾巴,但管一恒眼尖地看见,巢穴里的死猫头鹰忽然微微动了一下。这不是死而复苏,而是起尸的先兆。有跂踵在,猫头鹰很快就会变成一具会动的瘟尸。

“快烧了它!”管一恒抽出宵练剑,挡在叶关辰面前。

宵练剑在阳光下只有一个淡淡的虚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或许是天然的感应,管一恒一抽出剑来,跂踵就带几分畏惧地停了下来。这时候就能看出来,它只有一只脚,站在树枝上略微有些不太稳当,身后那条细长的尾巴,正不安地甩动,抽打着脚下的树枝。

叶关辰已经把打火机握在手里,立刻就点着了之前收集来的干树叶和艾草。一团烟冒出来,围住了地上的鸟巢。跂踵蓦然间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竟然不顾管一恒手里的宵练剑,嗖地飞起来,箭一般扑了下来……

第27章 节外生枝

跂踵扑下来,绕过了管一恒,直奔叶关辰而去。

叶关辰挥动手中的艾草,白烟滚滚,被山风吹着涌向跂踵。这股烟味让跂踵厌恶,加上野兽天生对火畏惧的本能,跂踵不得不闪了一下,就这么一拖延,管一恒的宵练剑已经斩到了它后背。

跂踵发出哨子般的尖鸣,两扇翅膀一扑,用一个诡异的弧线闪开了剑锋。猫头鹰有特殊的飞行技巧,它们的翅膀近圆形,飞羽表面密布绒毛,边缘还有锯齿般柔软的穗,所以飞起来悄然无声。并且由于这柔软的飞羽,它们在丛林中能如落叶一般飘忽轻盈,用猜想不到的路线起落和滑行。

跂踵虽然不是真正的猫头鹰,可在某些方面却跟猫头鹰颇为相似,譬如说这奇异的飞行本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它的猫头鹰同伴学的。

管一恒一剑落空,但剑芒也足够让跂踵惊心。它扑腾着飞远,连声尖叫,草窝里又蹿出几只瘟尸鸟,没头没脑地冲管一恒扑过来。

这些东西没有理智,也不知道害怕,直接就往管一恒的剑锋上撞,跂踵借着机会绕了个弯子,又冲着叶关辰去了。

管一恒这会也顾不上宵练剑会沾上尸液了,一剑扫过去,几只瘟尸鸟被剑气拍得四分五裂,脓液四溅。管一恒看都不看,倒跃一步,宵练剑抖出几朵剑花,横截跂踵。跂踵再次扑腾翅膀,险之又险地从剑下逃开,飞上半空。

“这东西够狡猾!”管一恒把叶关辰挡在身后,皱起眉头,“要不是这猫头鹰的尸体还在这儿,恐怕它早就飞了!”

叶关辰刚才险些被跂踵抓中,脸色却丝毫未变,也抬头看着跂踵:“长翅膀的东西一向更难对付,我想是不是能有办法先把它困住——要是有网就好了。”

这句话提醒了管一恒,他一脚踩灭了地上的火苗,摸出一团红绳塞给叶关辰:“你拖着这只死鸟,跟我走。”

叶关辰一怔,随即弯下腰去用红绳拴在死鸟的脚上。猫头鹰僵直的翅膀已经在轻轻拍动,但被红绳系上之后,系住的部分立刻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被浇了沸水似的冒起一线白烟,已经开始拍动的翅膀挣扎了一下,颓然不动。

跂踵尖利地鸣叫着,想扑过来抢回猫头鹰的尸体,但管一恒在树林间穿来绕去,始终将叶关辰挡在自己身后,还不时腾出手来用宵练剑在身边的树干或地面上划上几道。转了一圈之后,他忽然一脚挑起红绳,将死鸟甩向面前几步处的空地,眼看着跂踵一头扎下去,管一恒宵练剑向空中一指,一线日光在剑尖上闪耀,随即就被他往地面一甩。

金光闪耀,之前画在树干和地面上的符文一起亮起,形成一张网,将跂踵网在了中间。管一恒手中的宵练剑流动着金光,迅速画出最后几笔,就要将这张网补完。这不是困兽符,而是灭灵符,如果用网来比喻,那么困兽符是普通的尼龙网,灭灵符就是带着尖刺的网,只要管一恒画完最后一笔,整张网往里一收,那些尖刺就会一起刺进跂踵的身体,其上所携带的灵力,足够将跂踵的妖魂绞得灰飞烟灭。

灭灵符比困兽符画起来其实更简单,因为它遵循的只是一个规律,就是毁灭。单纯的毁灭,要比围困更简单,因此画起来也就更容易。管一恒一条手臂不方便,又要护着叶关辰,也没时间去画复杂的困兽符。且跂踵见则有大疫,留下来也是祸害,还是灭掉比较放心。

巨大的符文闪着金光,那光线像细针攒成的网,将跂踵压在下面。猫头鹰身上的疫气首先被净化,一部分羽毛和皮肤开始消失,跂踵身上也冒出丝丝黑气,凄厉地尖叫着。

随着它的叫声,四面树丛里开始冒出一个个黑影,无数疫鬼探头探脑,蠢蠢欲动。只是现在才是午后,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空,疫鬼虽然不像普通阴魂,在白日里不能现身,但也畏惧阳光所携带的纯阳之气,一时间虽然响应跂踵的召唤而来,却只敢在树下的荫影里,并不敢冒着晒到阳光的危险立刻扑上来。

管一恒挥剑更快,眼看灭灵符的最后一笔就要补全,忽然间红影一闪,一条火蛟飞扑过来,尾巴一甩抽向管一恒的肩膀。

猝不及防,管一恒本能地就要一剑挡过去,却听后头传来一声大喊:“慢着!”却是费准的声音,而扑过来的这条火蛟,正是费准的蛟骨剑之精灵。

都是自己人,管一恒只能硬生生收了剑,顺势跃开一步,灭灵符的最后一笔也就中断,跂踵趁机用力一扑翅膀,独足翻过来向空中一抓,两根符文的笔画从中断开,跂踵撕开一个口子,带着身上的千疮百孔逃了出去。

“你想干什么!”功败垂成,管一恒再能忍耐,这会也火了,转头怒视费准,“这是跂踵!”

费准跑得一头汗,盯着跂踵的眼睛却兴奋得闪亮:“我知道是跂踵!别杀它,擒住它,可以炼成法器!”说着,他一抖龙骨剑,火蛟便腾空而起,冲着跂踵扑了过去。

“你——”管一恒气结,却不知该说什么好。的确,费准的火蛟追捕起跂踵来,要比宵练剑方便许多。跂踵畏惧火蛟吐出的灵火,一时间只有逃命的份。但它的飞行不以快速见长,很快就被火蛟困住了,只能尖叫着催促那些疫鬼上前。

管一恒狠狠瞪了费准一眼,提剑扫荡那些犹豫不决的疫鬼,后面董涵和朱岩也在赶上来,有了他们,百来只疫鬼也根本不成气候,看来跂踵是难以逃走了。

叶关辰却抬头看着空中的火蛟,仿佛看呆了一般。管一恒一剑削断一只偷偷摸摸想靠近他的疫鬼,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小心!别只顾着看那个!”

叶关辰随着他的动作往旁边退开几步,如梦初醒般地挥动手中还在燃烧的艾草:“那是什么?”

“是费准的蛟骨剑,一件法器。”管一恒想了一下,又解释了一句,“他的剑是用火蛟骨制成的,将火蛟的魂魄炼化于蛟骨之中,这件法器就有了火蛟的灵力。”

“炼化……”叶关辰喃喃重复了一遍。

“对。”管一恒正想解释,火蛟已经用尾巴拍中了跂踵,跂踵发出一声尖叫,坠落下去。

前方就是一处山崖,费准怕跂踵坠到山崖之下难以寻找,连忙跟着冲了过去,一手甩出一张红绳结成的兜网,就要准备去兜住跂踵。

眼看费准胜券在握,管一恒也松了口气,谁知就在此时,山崖下面突然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跂踵还没落下去,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山崖下升了起来,两扇翅膀拍起一股劲风,兜头就拍在火蛟身上。

火蛟遇袭,立刻一扭身子,半空中吐出一串火球,同时挥起尾巴反击。火球打在黑影身上,立刻就是一股焦糊的气味,但黑影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巨大的翅膀去势丝毫不减,重重与火蛟的尾巴相撞。

砰地一声闷响,火蛟一声嘶叫,猛地往后退去,尾巴上已经黑了一层,而且还在不停地向上蔓延。而黑影只是往后弹了一下,随即就伸出两只脚爪,对着费准抓了下来。

这个时候,众人才闻到一股臭气。从山崖下飞起的巨大黑影原来是一只大鸟,两翼展开将近四米,伸出来的巨大脚爪比成人的手掌还要大些。不过这东西的两只眼睛呆滞而混浊,身上的羽毛也不蓬松,竟然又是一具瘟尸。只是之前它也许在山崖下面,到这时候才接到跂踵的召唤飞上来,却打了个众人一个出其不意!

费准的蛟骨剑还握在手中,本能地抬手一挡。不想这家伙的力量极大,蛟骨剑撞上鸟爪,爪上的尖甲碰断两枚,费准也被震得虎口开裂,几乎要握不住蛟骨剑,顺着去势跌出两步。巨鸟侧过翅膀,就要往他身上拍。这一下如果拍实在了,费准只怕要吐血,而且这鸟身上满是瘟疠之毒,一沾染就必定染疫。

朱岩失声惊叫,抬手扔出四张符纸。可四周的疫鬼跟疯了似的围上来,四张符纸切割过七八只疫鬼,终于化为了金色的粉末。董涵也摸出了火齐镜,扫射出去的红光同样被舍身堵枪眼的疫鬼们消耗了个精光。

管一恒一步冲了过去。叶关辰不知什么时候把燃烧的艾叶绑成一束,抢先对着巨型的瘟尸鸟投了过去。这投不了多远,但燃烧出来的烟却顺着山风吹了过去。巨鸟本能地觉得厌恶,稍稍侧了侧身体。

这一下子赢得了宝贵的几秒钟,管一恒已经飞扑过去,双手抡起宵练剑,对着那巨大的翅膀砍了过去。

一道透明的虚影闪过,巨鸟向着费准拍过去的翅膀颓然下垂,整只鸟都失去了平衡。可是这力量实在太大,管一恒是实打实地正面相抗,顿时被拍飞了开去。他右臂不能活动,只好用右肩着地卸去冲力,只听喀的一声,他连打了几个滚,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痛苦的表情——右肩脱臼了。这还是他用力得当,否则换了别人用手腕去撑,可能这时候已经骨折。

跂踵尖锐地叫着,用力拍动翅膀,四面的疫鬼好像从土里长出来的,简直绵绵不绝;而巨鸟拍动剩下的一只好用的翅膀,俯冲向管一恒,伸出巨大的嘴喙啄过来。

管一恒一脚踢出,鞋尖准确地横踢在鸟喙上,被那坚硬得像钢筋似的嘴壳震得脚尖生疼,但鸟喙也被他踢歪,在草地上像犁头似的翻起了一道深深的土沟。

费准用流血的手握紧蛟骨剑,从后面冲了过去。蛟骨剑与宵练剑却是不同的,不能斩气,却能伤体。尖锐的剑尖从巨鸟后背上刺了进去,用力往下一豁,巨鸟的另外一扇翅膀也被卸掉了一半。

巨大的翅膀徒劳地拍打着,拍得旁边的灌木丛都折断倒伏下去,尸液四溅,却再也扶不起这个沉重的身躯,反而让羽毛纷纷离开了腐烂的皮肉,脱落下来。巨鸟伸出脚爪去抓费准,费准来不及抽出蛟骨剑就打了个滚,嗤啦一声t恤从后领被扯开,万幸没有伤到皮肉。

跂踵发出尖锐的叫声,最后一次试图冲下去救出那只猫头鹰,但刚才叶关辰掷出的燃烧的艾草正好落在那只死鸟身上,死鸟的羽毛已经烧着了。

“吱——”跂踵最后打了个盘旋,放弃了希望,转身往山外飞去。

“快拦住它!”管一恒大吼一声。但垂死的巨鸟还在挣扎,把他和费准都挡住了;朱岩和董涵则陷在疫鬼的浪潮里,虽然伤不到,却也一时冲不出去。

宵练剑自下而上,插进巨鸟的肚子,向上直豁到脖颈,最后一绞,绞断了巨鸟的颈骨。巨大的头颅垂下来,巨鸟终于不动了。

跂踵已经消失在山林里,没有了它的召唤,疫鬼们也开始退却。董涵和朱岩怎么能让它们再溜掉,自然是大肆扫荡,务求将这些东西都消灭在当场,免得留下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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