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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块空旷的场地,然后从裤子口袋摸出一卷绷带,拉着简卿的手,帮她一圈一圈的缠上。
简卿盯着他手的动作,掠过她的手臂,冰冰凉凉,痒痒麻麻。
她不懂拳击,不知道为什么要缠这个,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缠手带,起到保护手腕、拳峰的作用,而且更好的传导力量。”陆淮予很专业地解释。
到目前为止还算和缓,等一切准备就绪以后,简卿才意识到了拳击训练是远比看着还要费体力的事情。
偏偏陆教练一改往日什么事都由着她的作风,板着脸非常的严格。
十五个仰卧起坐后——
简卿躺在垫子上,喘着气,脸涨得通红,腹部没有剩下一点力气,哼哼唧唧道:“我做不动了。”
陆淮予压着她的腿,算是摸清了她的体能是有多差,没什么商量余地,淡淡地说:“还差五个。”
“......”
简卿被逼着做各种的体能训练,感觉自己像是一头驴拉磨,后面不停的有人在敲打她往前。
陆淮予认真起来,就是一步也不让。
怎么讨饶耍赖都没用。
等到完成基础训练,做对练的时候,简卿看到他那一张油盐不进的脸就莫名来气。
王八拳似的朝他挥舞。
陆淮予脚下步子转换,后撤闪身。
简卿愣是一拳也没打到他身上,更气了。
她累得半死,浑身被汗浸透,陆淮予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气都不带喘。
明明她该做的训练,他也没少做。
“加速。”
“加点力量。”
“你这半天出拳怎么软绵绵的?”
陆淮予的声音轻飘飘,还不忘吐槽她。
“......”
简卿累得话都说不利索,彻底放下了拘束,就只想揍他,好像身上暴力的因子被激活,终于外露出来。
终于等拳击训练结束,简卿彻底趴下,直接倒在训练台上,消耗掉全部的体力以后,感觉大脑被清空,一片空白。
陆淮予站着,双手抱臂,勾着唇,好整以暇地俯视她,“有那么累吗?”
简卿一点力气都分不出来,只掀了掀眼皮子,瞪了他一眼。
陆淮予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解开缠手带,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来电,抿了抿唇,“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走出拳击馆,斜靠在商场的栏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面的人回话。
目光随意地在商场附近轻扫,无意撇到一处地方,停住了。
拳击馆旁边是一家儿童淘气堡,他看见陈妍亲密地挽着一个男人的手,男人怀里抱着孩子,三个人有说有笑地离开。
陆淮予望着他们的背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回去的路上,简卿坐在副驾驶,依然没缓过劲来,没想到打拳击能那么累,但又感觉无比的轻松,好像浑身绷着的劲儿卸掉了。
陆淮予开着车,没事人似的,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和她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到家以后,简卿重新洗了个澡,然后也不管还是大白天的,倒头就躺回床上继续睡。
陆淮予由着她睡,自己在客厅鼓捣了一会儿散架的沙发,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
然后轻轻放下木板,去到房间,看她睡得沉沉,转身拿上玄关的车钥匙,出了一趟门。
到了渝市市立医院,陆淮予径直去了医生办公室,找简宏哲的主治医生。
昨天晚上他给医生留个电话,如果简宏哲出了问题,会联系到他。
刚才在拳击馆的时候,就是主治医生打来的电话。
主治医生皱着眉,翻着手里几张化验单,“46号床的患者今天意识清醒了,但是指标上看发生了术后感染,造成全身炎症反应,情况不大好。”
“脓毒败血症?”陆淮予简单直接地问。
主治医生也不兜圈子,表情严肃地嗯了一声,叹了口气,“我猜测可能和他术后在普通病房待了一段时间有关系。”
细菌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感染了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icu的消杀肯定是比普通病房严格的,但是简宏哲术后那么来回折腾,更是加大了感染的风险。
败血症的发展会非常的快速,死亡率极高,全世界几乎五分之一的人是由于败血症导致的死亡。
“早上他老婆来了,本来想让她换防护服进icu看一眼,结果她一听说是细菌感染,愣是觉得会传染给她,死活不肯进。”
主治医生想起来就头疼,“然后又是闹又是骂的,把路过的医生护士骂了个遍,到中午才走,再联系就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他正色道:“脓毒血症发展起来非常快,我们只能尽力救治。趁着人还清醒的时候,把该准备的准备了,以防万一。”
陆淮予本身就是当医生的,对主治医生话里没有明说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的意思是,死前遗嘱,丧葬事宜,该准备这些了。
-
简卿醒来的时候,天气有些阴沉,灰蒙蒙的傍晚。
她白天就吃了几个包子,打拳又特别消耗体力,这会儿已经是饥肠辘辘,然后被饿醒了。
简卿动了动四肢,浑身酸痛无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出去。
客厅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家里没有人,陆淮予不知道去了哪里。
客厅茶几上留着一张纸条,写着漂亮的钢笔字。
——“我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
简卿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经将近五点。
她抿了抿唇,慢腾腾走到冰箱前,试图找一些吃的。
虽然知道家里已经很久没住人,根本不可能会有食物储备。
打开冰箱门以后,简卿愣住了,里面已经装满了新鲜的蔬菜肉类,应该是陆淮予早上出门买早餐的时候顺便买的。
简卿站在冰箱前,扫视一圈,挑了几样出来做饭。
陆淮予卡着晚饭点赶回来的时候,远远就闻见是哪一户飘出来的饭香,打开门知道是自己这一家。
简卿端着一盘炒菜出来,正巧看见他,“回来了?那吃饭吧。”
陆淮予目光直直盯着她,简卿穿着简单宽松的睡衣,身上套着白色碎花的围裙,乌发披散开来,在雪白的天鹅颈上轻轻掠过。
素面朝天,黄色的暖灯洒在她的脸上,衬得皮肤净白如瓷。
陆淮予眉眼柔和,整个人仿佛瞬间放松下来,被温馨和舒适包裹着。
好像生活就该是这样,简单而平淡。
什么糟糕的事情,当不存在就好。
吃过晚饭以后,陆淮予主动地洗碗。
简卿蹲在塌掉的木质沙发面前,看了半天,才发现是沙发扶手处的圆棒榫从中间断开了。
木头渣子陷在里面,简卿扒拉了半天也没弄出来。
横着的坐板中间也有了一条明显的断裂,看损坏程度,就算是修好装回去,也不敢再坐人了。
陆淮予收拾干净厨房出来,看她一眼,“下午我去家居店定了一套一样的沙发,但是没有现货了,过两天会送来。”
简卿愣了愣,没想到他的动作那么快,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推辞的话。
“别客气,本来就是我睡坏的,之后几天只能打扰你了。”陆淮予漫不经心地说。
“?”
什么叫之后几天都打扰她了?
简卿疑惑地问道:“你不回南临吗?”
年关在即,简卿因为在实习期间,没那么多限制,放假比过年正常法定节假日早,这会儿已经不用上班,所以她打算在渝市的家里多待几天再回去。
但陆淮予的工作本来就忙,她已经耽误了他很久了。
陆淮予挑了挑眉,“不回。我休假了。”
“......”
行吧。
因为客厅沙发坏了,没地方可以坐,晚上他们就在房间里待着。
简卿在自己的课桌上涂涂画画打发时间。
陆淮予坐在阿阡的课桌上,拿出笔记本电脑,他有一篇医学研究报告要写。
阿阡的课桌还是小时候用的,高度有些低,空间狭小,陆淮予双腿伸展不开,只能规规矩矩的并拢坐着,腰背挺得笔直,赖也赖不下去。
从侧面看上去,有些拘束和好笑。
两个人并排各干各的,简卿偷偷瞄着旁边的男人。
五官深邃,眉眼精致,神态认真而专注,好看极了。
简卿忍不住盯着他画了一幅速写,然后小心翼翼地合上速写本,因为下午打拳的缘故,胳膊没力气,画完一副以后她就画不动了。
课桌上闹钟的指针咔哒咔哒地走,催人没耐心。
像是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没事干就坐不住。
简卿手肘时不时越过自己的课桌,有意无意碰到他的,小学生似的举动和心思。
多了几次以后,陆淮予停下敲键盘的动作,扭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啊。”简卿故作不知地低头用小刀削着素描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