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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应当叫你水灯。”沈锐白开口改了称呼。
水灯缓缓地转过身,见到了昔日的旧情人,她此刻惊慌大过于诧异,她就这么僵着身子伫立在楼梯半晌没说话。
沈锐白许久未见她,这些年过去了,她的模样似乎没什么变化,他走进楼梯口朝她靠近,仰视着她的脸,对她温柔地笑着。
“我回来了。”
水灯没想到时隔好些年,才再次见到沈锐白,还是这般的突然。
她呆愣地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回望着他。
虽然半年前就知道他回到了上海,但是一直避免和他遇见,她从来不去他可能会出现地方,所以,两人也没有遇到过。
水灯不晓得他为什么会主动找自己,毕竟当年那件事,是自己对不住他的。
“锐白。”水灯轻轻喊了他的名字。
……
水灯请沈锐白上了楼进了屋,进厨房给他泡了杯茶。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水灯此刻坐如针毡,却还是试着开口问道:“锐白,你这次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水灯想不然他又来找自己干什么呢?她当初那样对他,他们早就该划清界限的。
沈锐白忘记了原来的措辞,随口扯道:“我前几天在这附近看到你,只是觉着身影很熟悉,今天正好有看到了,没想到真是你,所以便想着过来同你打一声招呼。”
他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不会。”她摇了摇头,一缕发丝垂了下来。
水灯将那缕散出来的头发撩到耳边后,低着头说道:“我平时也很闲。”
说实话,水灯现在面对沈锐白有些煎熬,也不知道同他好聊些什么才正常,他们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是很久以前骗过沈锐白,沈家倒台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
沈锐白随意地打量了下这间房,发觉甚至这间房还不如以前自己给水灯住的公寓大,如今还是水灯和那个什么表哥两个人住。
他想到此皱了皱眉,不由试探道:“看你屋子里的摆设,你现在似乎不是一个人住。”
“嗯,跟一个朋友住,日子还算过得去。”
朋友?难道不是表哥吗?
沈锐白还想尝试问些别的,有些问题太过于隐私,他不好直接问出口。
“这些年你还是一个人吗?没有成婚吗?”
水灯很煎熬很内疚,她就一直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鞋子,听到他这样的提问,她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没有,暂时不考虑那些事情。”
沈锐白也就坐了半小时多,两人相对无言,他只好起身告辞,他总觉得今天没调试好自己,就这样唐突着见面,结果弄成了这副局面,又或许她根本不想见自己。
水灯就送他下了楼。
他说:“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
“好。”水灯看着他走出了弄堂口。望着他的身影,发觉他似乎变了很多,外表也成熟了很多。
她恍然想起以前沈锐白略有婴儿肥的脸,而现在他变得消瘦了很多,轮廓也立体了,身长也似乎还高了不少。
水灯想起那年他出国留洋,也约莫十八稚嫩的样子,如今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了。
其实他们不见面,各过各的才好,不然总想着欠他的怎么还。
至少不能让他至少曾经接近他是一场阴谋。
水灯回到屋子里,坐在凳子上发呆了许久。
叶轩一进门就看到这副景象,他喊了声水灯。
水灯想起来了自己饭都没做,连忙起身开始忙活。
叶轩拉住她,“别忙了,我们出去吃。”
……
最近物价上涨,水灯想着香膏的赚得那些钱,当生活费用着实吃紧。叶轩后来坚持免了她的房租,说她每天买菜做饭很累的,不应当收她房租的。要是她继续付房租,买菜做饭这事就不用她来了。
后来水灯妥协了,现在世道不好,日常用品,连吃的东西都贵了不少。她想着自己该找一份工作了,不过像以前在银行那样的好工作难找了。
她和叶轩的日常开销,都是一人一半的,虽然叶轩总是多给钱,是她自己坚持自己的开销自己付,住别人的已经占了人家很大的便宜了,如果要是吃喝还靠叶轩一个人,那真的是和吸人血的蚂蟥没什么区别了。
叶轩人好又大方,但不是自己理直气壮占他便宜的理由。
这日,水灯去探望了邱月明了,其实来上海的这段时间,偶尔来看过他几次,只是他一直很忙。
水灯买了些点心,去了报馆。
邱月明最近很精神,哼着小曲儿在报馆门口扫地。
他见水灯来了,“哎啊,水灯你好久没来看我了,邱叔叔可想你了。”
水灯笑了笑,她提起用油纸包好的板栗饼示意,“我看你是想这板栗饼吧。”
邱月明去沏茶了,水灯坐在茶室的桌子上,她拆开了油纸,板栗饼的香味扑鼻,现在还是热乎的。
两人一起坐着喝茶吃点心,邱月明眉头舒展,心情非常不错。
水灯好奇地问了句:“邱叔叔最近发什么了什么事,看你似乎很高兴。”
“你还真别说,最近发生了件花花公子的丑事,我拿了不少封口费。本来报馆能写的东西就很少,要是不小心得罪人,暗地里被人咔嚓的不少,政治偏向性太强的不能写,只能去写一些富绅纨绔子弟的风流新闻,这报馆人多,张嘴吃饭的人也多,每个月发的工资也多。要是发行的报纸不好卖,就回不来本,所以报馆这两年有些拮据。”
邱月明喝了口茶,原本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又继续道:“唉,如今这些个上流阶层的公子哥真是会玩得很,可怜了那些讨生活的普通人。”说完摇了摇头。
邱月明咬了口板栗饼,边和水灯聊了些沪上的花边新闻,想起了一件事,“自从那叶蕊轩消失后,上海滩倒也出了几个小花旦,但是那嗓子身段功夫都不如那叶蕊轩,她太可惜了,嗓子被毁了,后面据说是跟着戏班去了北平混饭吃,又有人说她也投河自尽了,当时看其他家的报纸,什么说法都有,我觉得都不是很可信。我记得水灯你是不是认识她,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水灯想已经世界上没有叶蕊轩这个人了,“她去了一个地方,过得很安稳,后来我就没和她联系了,我想这是她选择生活的方式,所以没有打扰她了。”
邱月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活着就好”。
邱月明叹息道:“哎,还不是最近有个唱戏的小兔儿爷,被那个开水泥厂的柯家的小少爷给包了,就是那个刚留洋归来的柯小少爷,结果玩出了人命。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下身惨不忍睹,那小兔儿爷就是唱戏混口饭吃的,长得的确唇红齿白,结果跟错了人,搞得命都没了,下九流的人,难不成命真的贱不值钱吗?”
说完,邱月明气得锤了下桌子,他本来想揭发这件事的,后来柯家那边派人过来塞了不少封口费,他为了生计,还是决定收下这笔钱,当没发生过。
水灯蹙着眉,想起叶轩还是叶蕊轩的时候,有那个人罩着,的确比较少遇到这种事,后来那人走了后,叶轩这方面吃了不少亏,不然也不至于被欺负成那样。
聊了些事情,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水灯走出了报馆,她盯着手中的《沪时新报》看了一眼,准备回去做饭。
路上她想,邱叔叔还是选择了妥协,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妥协。邱月明也是当初断了一条腿,换来的圆滑。
水灯悲观地想,世界上很多有正义感的人,会不会都迫于现实无奈,选择了和邱叔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