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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脱下朝服,换上日常的衣裳,本想把昨夜和今晨朝堂上讨论的东西整理下来的,转了几圈儿后,那股焦灼感却依旧没有褪去。
就在她正认真考虑要不要去找沈问秋,向他解释清楚时,沈问秋却来了。
从她回府到沈问秋来,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显然他是一听到消息便来了。
“你回来了。”他说道。
眼里有淡淡的笑,神情不激动亦不低落,就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
这一句,让宜生忽然就心定了下来。那股挥之不去的焦灼也随之散去。
没见时怕他误会,怕他怨愤生怒,但一见了,就发现自己的担心仿佛全是多余的。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面容,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散发着让人心安的信号。
“是啊,回来了。”她说道。
然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终究还是解释了一句:“昨日跟陛下谈科举的事,谈到很晚,便在宝泉殿歇下了。”
宝泉殿离皇帝寝宫隔了一座宫殿,这个沈问秋自然是知道的。
她话声方落,沈问秋眼里便漾出遮掩不住的笑意来。
仿佛春风催开百花,苍穹星子洒落,繁密而热烈地迸发,让每一个看到他眼睛的人都知晓他此时的开心。
一点都不遮掩的开心。
她能跟他解释,真的让他很开心。
他笑着,柔声道:“我知道。”
被他那毫不遮掩的灼热目光注视着,宜生有些羞恼,此时听他这样说,不禁瞪他一眼:“你连我歇在宝泉殿都知道了?这么神通广大,昨晚怎么还傻等了一宿?”
沈问秋道:“我不知道你歇在哪里,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正事才没回来。”
顿了下,又挑着眉补充了一句,“——与罗钰无关。”
最后五个字,简直是得意洋洋的口吻。
宜生好气又好笑,对他这是不是显得幼稚的举动却也习以为常了。
得意洋洋地暗暗打击了一下罗钰,沈问秋又正颜道:“不过,夜宿皇宫总是不好的。”
“不说万一被人发现,被人说嘴不说,昨天你没回来,七月很失落。”
他这话说的没一点虚假,不说旁人的说嘴,七月也的确不习惯睡觉前看到母亲。因为七月的特殊,母女俩相处比普通母女更亲密许多,即便七月如今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临睡前却依旧要跟宜生亲亲抱抱,说一声晚安。宜生可以想象,昨夜她没回来,七月心里有多失落。
她当然是心疼的。
可是,一来她的确忙碌,如今恩科开考在即,她承担重任,却又毫无经验,不得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半点错都不敢犯。如此,不可避免地就减少了陪伴七月的时间。
二来,她也想渐渐让七月习惯,习惯没有她陪伴的生活。
在她活着时,她可以一直陪着七月,但当她离开人世后呢?父母注定只能陪伴孩子走过半程,却无法陪她走完全部的人生路。
因为七月特殊,所以她总是尽可能地陪伴七月,但也正因为七月特殊,她就更要让七月习惯没有她的日子。
不然,等她百年之后,她无法想象孤身一人的七月怎样生活。
哪怕那时七月身边或许已经有了丈夫子女陪伴,但她知道,她在七月心中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她的七月,是个认死理的孩子。
想到这里,宜生眼中酸涩。
柔软的面巾擦上眼角,她才发现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滚落。
“抱歉,让你伤心了。”沈问秋的声音里有着懊恼。
宜生按着他递过来的面巾,竭力忍住泪,摇了摇头,“不、不管你的事,我只是……”
沈问秋静静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
仿佛是泪水的怂恿,她看着他,没有忍住,将心里关于七月的种种忧思全部对他和盘托出。
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直留给了七月,关于七月的种种,也是她最珍视最隐秘的秘密。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或许是因为他同样疼爱七月,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归,宜生向他袒露了这最柔软最隐秘的一面。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沈问秋便安静地听,不插话,不打断她,只是静静的聆听。
等到她终于发泄一般地说完,他又递来一张干净柔软的面巾,轻轻擦拭着她的眼角。
宜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亲昵,微微偏头,伸手去接面巾。沈问秋笑,也不强求,将面巾放到她手里。
“你说得对。”他徐声说道,“七月的确应该学会独处,学会没有你陪伴的生活。”
“但是七月情况特殊,所以要慢慢来,反正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教她,好不好?”
宜生点头,又觉得他的用词有些别扭,“我们”……
沈问秋却完全没觉得自己用词有什么不妥似的,他笑地露出了牙齿:“所以忙过这段之后,还是要多陪陪七月。”
宜生便又点了点头。
沈问秋又道:“而且,你不是还想要开书院么?如今在朝为官固然好,但难免陷入繁杂事务中,可以历练心性,增长阅历,却于治学无太大益处,我的想法是,你若还想办书院,这礼部尚书之职,还是帮罗钰渡过这段交接时期后,尽早辞了为好。”
“到时候,你专心治学,书院杂物我来理,后盾罗钰来当,甚至七月还可以在书院上学。啧,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他露出悠然神往的模样来。
宜生“噗”地笑了。
管个书院而已,对他来说算什么迫不及待的好事吗?
然而,想想他描述的场景,她心里却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期待不是因为办书院本身,而是因为,想到那时会有的温馨生活。
似乎的确有些迫不及待啊。
“好,待我当够了官,就向陛下请辞来开书院,到时书院杂物你来理,可不许耍赖?”宜生眼神亮亮地看着他,目光里有一丝狡黠。
“好。”沈问秋却一口应承。
答地快速,却也郑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感觉写地比较顺,所以厚脸帮基友求一下收藏嘿嘿
文名《探墓丽人之青铜铠甲》,很冷门的题材,但基友很用心在写的,预计是个100万左右的长篇,现在已经20万字了,还没入v,但再冷她也会写完的,因为她跟我一样,坑品超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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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苏华南和小伙伴们好不容易才从天坑里逃了出来,
但噩梦并没有结束。
神秘的天坑;诡异的妖树;莫名消失的青铜左手;以及他们的身体都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出了神秘文字的纹身……
随之而来的,却是他们遭受诅咒的人生。
冥冥之中,到底是谁在主导这一切?
为寻找真相,解开诅咒之迷,苏华南、石攻玉与小伙伴们辗转于数个天坑地宫之中,经历险阻,最终找到了让人不敢置信的答案。
传送门:
☆、第150章 震惊
说完留宿皇宫的事, 沈问秋才说起正事。
昨夜沈问秋来找宜生,还等了一宿, 也不是闲的没事儿干了, 而是真的有事要跟她说。
“我查到一些事,关于沈青叶。”他说道, 同时递给宜生一卷厚厚的案卷。
宜生接过来翻看, 越看,心里惊骇便越重。及至翻完整个案卷, 她的心已经像被水草缠住了一般,说不出的憋闷。
这案卷里,几乎是巨细无遗地记载着沈青叶从出生到如今的所有一切。
从她出生,在广州的那些年, 到与母亲秦素素上京寻父, 到她在伯府的这几年……记载十分详细, 她所遭遇的,所做过的, 桩桩件件皆有据有证可查。
案卷上甚至从她的出生时间,推断出她是秦素素与沈承宣在老伯爷去世没几天时怀上的。
但这一点宜生早就知道, 所以她并不惊讶, 乃至秦素素并非如她当初所言与孙义庆清清白白,乃至她们母女上京路途上经受了许多磨难, 甚至沦落到做暗娼的事,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宜生也没有惊讶。
让她惊讶的, 是沈青叶到了伯府后这几年的所为。
在宜生印象中,沈青叶,或者说沈琪,是个虽然聪明圆滑,但依旧保有底线和原则的姑娘,在前世作为七月的时候,她的一些做法,尤其是撮合她和沈承宣的做法,让宜生有些抗拒,但宜生也知道,她是在用她的方式对自己好。
所以,哪怕死后知道了她的真正来历,哪怕这一世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儿,宜生对她依旧是好感多过恶感。
但是,这案卷里记载的,却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完全不是那个她记忆中聪慧圆滑但有原则的姑娘。
在伯府的这几年,沈青叶从一个不受重视,甚至颇受欺负的卑微庶女,一步步到如今的地位,没有贵人相助,没有敌人自己作死,她就只能用心机,用手段。
她数次陷害沈琼霜,在谭氏面前给沈琼霜上眼药,终于使得沈琼霜失宠,从原来备受宠爱的小姐变成伯府的边缘人物,而她则取代了沈琼霜,成为伯府最受宠的女孩儿。
她设计打击那些陆澹的爱慕者,从贵族小姐道通房丫头,手段有轻有重,开始还注意分寸,不过是让陆澹远离那些女人。但当爱慕者越来越难以打发时,她便似乎也失去了分寸,从简单地上眼药,让陆澹对那些女人产生恶感,逐渐变成主动设计情敌,使其被迫退出争夺。
甚至云霓被送去和亲,居然也有她在背后推动。
看到这一桩,宜生心里便蓦地一凉。
她从未想过,沈琪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她不应该更能理解和亲的丑陋,更加痛恨和亲这种事么?
然而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当看到“薛瑶之死”四个字时,宜生疑惑了一下。
薛瑶这个名字她是记得的,因为上一世的她,便是间接死于薛瑶之手,虽然是做鬼后看了那话本子才知道前因后果,但也足够她记住这个疯狂爱慕陆澹的女人。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薛瑶起码还要活好几年,为什么这案卷上会出现这四个字?
她带着疑惑看下去,然后便看到更加让她震惊的东西。
薛瑶死时,陆澹还在外面镇压红巾军,收到薛瑶的死讯便只是一句久病而亡,因为薛瑶的身体一直被大夫说命不久矣,所以陆澹虽然伤心,却也没怀疑。然而回京后,他却渐渐发现一些不对。很快,他“发现”薛瑶的死有蹊跷。久病而亡恐怕是假,背后有人杀害才是真,而种种证据都指向了为他生了两个庶子的通房白氏。
这样的结果让陆澹雷霆大怒,不管白氏如何求情,也不管两个庶子尚在稚龄需要娘亲,直接便让人将白氏发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
白氏这样的结局,倒与宜生记忆中前世的结局一样。
然而,前世白氏是在沈琪已经嫁给陆澹,并且被陆澹独宠,她心有不忿后陷害沈琪,才落得那样的下场。可这一世,薛瑶虽然纠缠陆澹,却完全不占名分,白氏便是想陷害人,首先想陷害的也应该是沈青叶才对,怎么会脑子有病地去陷害,甚至是直接害死了薛瑶?
白氏的脑子当然没病。
她想害的的确是沈青叶,至于为什么这世那么没耐性,还没等沈青叶嫁过来就出手,则正是因为沈青叶不断有意无意地刺激她,刺激地她情绪累积到不能承受后,再让人诱导白氏,诱着白氏来害自己。